“紮瑞爾？地獄的勢力竟然在這麼早就摻和進來了看來我引發的蝴蝶效應還真不小啊。”
龍血山頂端的岩石宮殿中，凱修斯捏著玩家們遞交上來的羊皮紙契約，吐出一口硫磺味的熱氣。
在前世凱修斯便聽過這位紮瑞爾的大名，那是墮落的熾天使，永恒血戰的將領，統治九獄第一層的魔鬼公爵。
在數百年前，就是她將一座城市拖入地獄，儘管最後那座城市被解放，那恐怖的經曆也引發了深遠的影響，使得提夫林流落至今。
朗普半跪在凱修斯身旁，用法杖投射出玩家們搜集到的一段段魔法影象，不知為何，那段夏洛特誘惑唐納德伯爵的影像也出現在其中。
可能某些玩家認為這也是所謂的“重要情報”吧。
食人魔繼續報告道：“主人，根據我們搜集到的情報，在阿拉貢一世駕崩後，魔鬼們就已經開始在主物質位麵活躍了，如今他們的蹤跡已經遍布費安索，特彆是在色雷斯王國境內尤其頻繁。
儘管色雷斯王國在刻意掩飾，但他們留下的痕跡實在是太多了，從屬於克勞伯烏軍工集團的商會、處於色雷斯王國境內、受帝國掌控的十幾萬星隕者，都發現了無數蛛絲馬跡。
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地獄已經站在了色雷斯王國背後，成為了這群人類的新靠山。”
凱修斯裂開嘴，露出一抹饒有興致的笑容，湧動的流焰從嘴角處冒出。
“嗬嗬，曾經高高在上、自稱為神裔的存在，竟然與狡猾、肮臟和邪惡的代名詞——魔鬼勾結在一起，甚至將他們當成靠山，這可真是件稀奇的事。”
不過這並不意外，人類就是這樣趨炎附勢的物種，也隻有這樣的人類才能徹底為帝國所用。”
朗普低下頭來，恭恭敬敬地附和：“主人高見。”
食人魔猶豫片刻，又再度提起法杖，一幕幕影像出現在凱修斯麵前，那是一隻隻偽裝成人類的狡猾魔鬼。
“另外主人，在帝國境內，我們也發現了部分魔鬼的蹤跡，我們對此保持高度關注，但並未收網，想要先過問一下您的意見。
陛下，我們要不要推出像先前對待深淵的敵對政策，進行大規模的宣傳，將地獄塑造成帝國不共戴天的敵人。
同時，我們再動用帝國的內部力量將這些魔鬼一網打儘，徹底剿滅。”朗普的語氣中透出一股狠厲。
在凡人看來邪惡可怕，宛若噩夢的魔鬼，在這位帝國的食人魔首相眼中，不過是進入帝國的蛀蟲。
凱修斯思索片刻，才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必，相比於深淵裡的那些瘋子，這些魔鬼還算有利用價值，也許我們可以與他們合作。
如果說深淵惡魔像是瘋狂的強盜，隻會掠奪和摧毀一切，那麼魔鬼則更像是”紅龍突然嗤笑一聲，語氣變得有些古怪：“帝國境內的那些貪婪的工廠主與企業家。”
“他們就像是惡犬，隻要攥緊手中燒紅的鐵鏈，還是可以用他們去啃咬獵物的。”
朗普的神情依舊有些疑慮：“可是主人，這也許會破壞帝國的秩序，而且那些魔鬼還暗中支持色雷斯王國，對我們的南征會造成不利。”
凱修斯卻語氣平淡地說道：“誰說要與他們在帝國境內合作了？朗普，將梅卓拉什與巫妖奧瑞斯特都叫過來。”
“是，陛下。”
朗普不再多問，隻是沉聲回應，隨後便舉起權杖，乖乖執行凱修斯的命令。
燃燼皇帝總是這樣獨斷專行，常常會如同未卜先知般下達命令，卻從未作出錯誤的決斷——正如他在沙場上那般戰無不勝。
不久，一道傳送門經過凱修斯允許傳送門赫然打開，伴隨著硫磺與硝煙的氣息，提夫林首領梅卓拉什從其中穩步走出。
“日安，陛下。”
梅卓拉什身著帝國貴族正裝，半跪在凱修斯麵前，其胸口處的公爵勳章熠熠生輝。
緊接著，暗綠色的、散發著死靈氣息的濃霧憑空湧出，巫妖奧瑞斯特也出現在龍血山頂，當看到凱修斯更加龐大的軀體後，他竟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五十米長的巨龍。
對於任何一位擁有充足學識的施法者而言，這都足以造成巨大的衝擊，奧瑞斯特也不例外。
內心中充滿對力量的尊敬，奧瑞斯特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來，深深彎下腰來，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
“主人，您忠誠的仆人聽從您的詔令而來，向您獻上最真摯的問候。”
曾經令人們聞風喪膽的巫妖，此刻竟透出一絲萎靡的氣息，想來是被絡繹不絕的玩家給折磨的。
畢竟在論壇上，這巫妖已經成為玩家們的打卡點，許多玩家都冒著失去生命的風險與他接觸。
凱修斯微微頷首，先是看向提夫林，笑著說道：“梅卓拉什，你的親戚們出現在主物質位麵了，有何感想？”
梅卓拉什皺起眉頭，趕忙回應道：“陛下，提夫林一族絕無二心，我們永遠都隻忠於為帶來安全、穩定秩序的燃燼帝國。
至於那些魔鬼？恕我直言，陛下，他們隻為我們留下了數百年的血債、難以洗滌的罪惡，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能毫不猶豫地將其視作敵人。”
梅卓拉什的聲音鏗鏘有力，格外堅定，還透出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所關心的隻有自己的族人，以及帝國未來的發展，對於那些使得他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魔鬼，他甚至懷有恨意。
“很好。”
凱修斯點點頭，沒有再去打趣，隻是語氣平淡地命令道：“調集你手下的帝國護衛隊，將帝國境內的所有惡魔都控製起來。”
梅卓拉什有些驚訝：“陛下，不用將他們殺死嗎？”
旁邊的巫妖奧瑞斯特發出低聲的嗤笑，眼中的魂火輕微顫動：“公爵大人，身為魔鬼的後裔，您竟然不清楚地獄的基礎知識？
在地獄之外，魔鬼永遠不會被殺死，隻會被剝奪所有的財產——一般是靈魂，不過對這些吝嗇的家夥而言這可能比死亡還要痛苦。”
梅卓拉什隻是對紅龍拱手：“陛下，我會用您賜予的力量，將這些惡魔一一控製起來。”
“很好，我期待看到你們的成果，梅卓拉什，既然他們來自巴托地獄，就將你們的親戚，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關押在巴托城吧。”
“是，陛下。”
凱修斯扭過頭顱，用那淡金色的豎瞳看向奧瑞斯特。
儘管這巫妖看起來頗為勞累，但其體內的靈魂之火卻是壯大了不少，已經恢複到原先的六七成。
對於力量的恢複，奧瑞斯特常常暗自竊喜。
不過這位巫妖並不知道，他轉化亡靈收獲的奇特能量，有九成都落到了紅龍的口袋裡。並且凱修斯還在考慮將分成提高至九成五，以更好地控製巫妖，壓榨經驗。
紅龍雙眼微眯，對巫妖說道：“奧瑞斯特，我果然沒有猜錯，你很了解九層地獄。”
奧瑞斯特大喜過望，眼眶中的鬼火都旺盛了三分。“主人，在還是個凡人法師時，我到處搜尋永生的方法，對地獄的魔鬼契約也有些了解，隻不過”
巫妖語氣一頓，那跳動的火焰中分明透出“厭惡”的情緒。“那些魔鬼都是十足的混蛋，無恥的騙子，他們的契約中到處都是陷阱。三百年前，我就被一位大魔鬼蒙騙，差點奉獻出自己的靈魂。”
凱修斯並沒有興趣聽取奧瑞斯特妖的過往，隻是取出那張卷軸，將其置於巫妖麵前。“奧瑞斯特，看看這張契約。”
奧瑞斯特仔細瀏覽著那張契約，頓時神情驟變，喃喃自語道：“紮瑞爾？那個瘋女人竟然又在在窺伺主物質位麵
主人，那是九層地獄第一層——阿弗納斯的魔鬼公爵，是在萬年前從天堂墮落的熾天使，實力極其強大，是個戰爭狂人。”
凱修斯繼續說道：“這是帝國的間諜從南方找到的，據我們的估計，地獄很有可能成為色雷斯王國背後的靠山，擾亂帝國的征服大計。”
紅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巫妖，輕聲說道：“奧瑞斯特，說說你的想法吧。”
奧瑞斯特張開那僅剩白骨的嘴，露出一個驚悚笑容——不過幾乎沒有血肉的巫妖，似乎也隻能展露出這樣的笑容。“主人，您要知道，雖然是守序的勢力，地獄卻絕不是鐵板一塊的。”
巫妖伸出那枯槁、瘦削的手臂，用骨指輕點，一幅魔鬼軍團在地獄中相互殺戮的影像便出現在麵前。
聽著魔鬼們整齊的戰吼，奧瑞斯特繼續說道：“魔鬼天生就具有無與倫比的野心，陰謀、詭計、爭鬥是他們的本能，地獄諸位領主更是為了至高霸權而在內部展開著永恒之爭鬥。
而像紮瑞爾這樣癡迷於血戰不顧一切的瘋子地獄中不知有多少大魔鬼在憎恨著她。”
凱修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是說——我們可以在地獄內部尋找一位盟友，牽製住紮瑞爾？”
巫妖低下頭來，微微躬身，語氣格外諂媚地說道：“主人，您的睿智令我感歎。”
“為我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我會親自與他交涉。”
聽到凱修斯的話，巫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竟然一時語塞，想說又有些說不出口。
因為他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位“合適的盟友”，便是曾經差點將他靈魂奴役的大魔鬼。
凱修斯注視著他，眼神有些不解。
“怎麼了？”
奧瑞斯特連忙回答道：“當然沒問題，我尊敬的主人，您請看這裡——”
巫妖舉起手中的白骨權杖，那死靈的迷霧在空中翻湧，再次製造出栩栩如生的魔法影像。
凱修斯將目光投射過去，隻見一位巨大的的魔鬼出現在魔法影像中：
魔鬼的身上覆蓋著深紅的鱗片，背後伸展出一對猙獰的蝙蝠狀的翅膀。綠色的毒液不斷從嘴裡滴落，掉落在地上激起一陣陣煙霧。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腰部，其上係著一根掛著12顆不斷發出尖叫聲的天使頭顱的腰帶。
毫無疑問，這些頭顱是被那隻被緊緊握在利爪一般的手中的那把燃燒著火焰的巨劍割下來的，而那張深紅色的臉龐正猖狂地獰笑著。
這簡直是凡人心目中最標準的“大魔鬼”的形象。
奧瑞斯特介紹道：“這是拜爾，曾經的阿弗納斯之主，一位殘忍的軍閥，在數百年前，他背叛了紮瑞爾，並借機晉升為了魔鬼領主。”
不過很可惜，他在血戰戰場上的表現遠沒有紮瑞爾那個瘋子好，遭到了九獄之主的貶黜，讓紮瑞爾再度上位。
而為了讓拜爾保持忙碌、遠離她的視線，紮瑞爾要求他鍛造武器、盔甲和可怕的殺戮機器。”
巫妖頗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過這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現在的他近乎瘋狂地憎恨著紮瑞爾。而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凱修斯注視著那大魔鬼的影像，饒有興致地評價道：“拜爾嗎聽起來還不錯。”
奧瑞斯特想到自己曾經的遭遇，低聲提醒道：“雖然我向來知曉您的智慧，但主人，這些魔鬼極其狡猾，您可要注意”
“嗬嗬，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毫無作用
一個落魄的地獄領主而已，即使真的簽訂契約，這場合作的主導權也是在我的手裡。”
凱修斯的語氣中充滿自信，如今他對自己的評估很明確——若是諸神不下場，在這物質位麵中，很少有存在能攔得住他。
他唯一的問題就是底蘊和手段略有短板，還不足以和那些活了成千上萬年的老家夥匹敵。
而與魔鬼結交，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補全自己的短板。
紅龍緩緩起身，昂起頭顱，望向遠方，再將那寬闊的雙翼展開。“既然色雷斯求助於地獄，那我們便借助魔鬼的力量去對抗魔鬼。
順便也好和地獄的掌權者開展合作。”
見到凱修斯站起身來，三位眷屬異口同聲地說道：“陛下（主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