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又回撤了。”
駱謹說道。
電視轉播畫麵中，王烈不在中鋒位置上，他出現在了中圈裡。
“這場比賽他的活動範圍非常大！前場、中場的每一個角落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真的很難相信這是一個三十八歲的球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複仇索福聯，所以今天他的身體狀態感覺格外好……”
趙川峰分析道：“王烈這麼大的活動範圍也讓索福聯防起來很難受。因為泰恩打的是433，中場隻有三個人，相對比較薄弱，這裡可能會成為被索福聯重點攻擊的地方。但王烈回撤到中場，就既可以增加自己這邊中場的人數，多一個接應點，同時還能把索福聯的中後衛給帶出來，為兩邊的維蒂尼和迪恩創造出機會。
“從理論上來說，這麼做效果會很好。但前提是需要王烈有很好的運動能力。現在看來，最起碼這場比賽裡的王烈讓我以為他回到了三十歲……”
被趙川峰猜對了——不是說王烈的年齡，而是索福聯的應對。
在赫爾登原來的計劃中，確實是要重點攻擊泰恩的中場，他也真的看見了泰恩這套陣容中的弱點。
同時他也判斷對了王烈會回撤來幫助梳理中場。
他甚至都為王烈準備好了陷阱。
要說在這場比賽中赫爾登犯了什麼錯的話，那就是他錯誤的估計了王烈的能力。
他以為王烈是一頭猛虎，哪想到來了一頭霸王龍！
一腳就把他精心準備的陷阱給踩碎了！
觀眾們甚至都沒還沒來得及看見陷阱在哪兒……
但這也怪不了赫爾登——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想到王烈的身體會經曆“返老還童”。
特寫鏡頭中出現了斯文·赫爾登的身影，他站在場邊指揮區域，雙手環胸，一動不動。
沒有再不停揮舞手臂指揮球隊，也沒有大吼大叫傳達指令。
他就這麼站在場邊。
似乎已經放棄掙紮了。
※※※
全場比賽第六十六分鐘，王烈再次回撤接應。
隊友把球傳給他。
當他在中圈裡麵接球的時候，維蒂尼也跟著回撤，從鋒線上撤到了前衛線上。
於是泰勒·墨菲跟著他一起跑了出來——以維蒂尼所體現出來的狀態，他不敢不跟。
如果他不跟的話，維蒂尼就會在索福聯後衛線和中場之間的空當裡——原來索福聯的中場球員都被王烈吸引了過去。
維蒂尼回撤的時候始終都在觀察王烈動向，當他看見王烈抬頭一直盯著自己的時候，立刻就明白過來。
於是原本回撤的他突然轉身往前插，跑向墨菲的身後空當！
也就是在這時，剛剛把球帶出中圈的王烈送出一腳直塞球，找的就是墨菲被拉出來後的空當！
“王直塞！好球啊！”
看見王烈傳球，墨菲轉身去追，已經來不及了——他轉身速度本來就慢……
足球就從他身前竄過，維蒂尼則從他身後超車。
最終一人一球在大禁區線上完成了彙合。
“又要進球了嗎？！”駱錦激動地大喊。
維蒂尼切到墨菲身前，接到了足球。
墨菲在身後伸手想要拉拽維蒂尼，但他沒拉住，維蒂尼靈活的像隻貓！
索福聯的門將吉米·多格棄門出擊。
維蒂尼起腳捅射！
足球從倉促下地的多格腳邊滾過，他沒攔住！
完成射門後的維蒂尼順著慣性躍起，避免和多格相撞，同時眼睛死死盯著足球。
他看見足球在草皮上蹦蹦跳跳地往前滾，然後越過了門線，滾入空門！
他又進球了！
“7！！！”康納·考利大喝一聲。
然後就沒聲音了。
鏡頭外麵，坐在解說席上的他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按著頭頂，瞪大眼睛看著下麵。
旁邊的盧克·米爾恩接過了他的工作：“維蒂尼！！他梅開二度，再進一球！現在泰恩7:0領先索福聯！這球又是王助攻的！他已經完成了助攻‘帽子戲法’！”
馬爾文·布洛克把話筒拿開嘴唇，長歎一聲，不想說話。
真讓他的前隊長說中了——“王不在乎”，王烈不在乎外界怎麼看他，他隻是想要複仇。
於是在自己進了四個球之後還不滿足，三次助攻隊友打進三球。
7:0的比分雖然不是索福聯在英超聯賽輸球最大的比分，但也已經創造了紀錄——這是泰恩對陣索福聯最大的勝利。
其實這是剛剛刷新的紀錄，因為在此之前的6:0、5:0和4:0都分彆創造了泰恩對陣索福聯的最大比分紀錄。
在這場比賽之前，泰恩贏索福聯最大比分的一場比賽是4:1，客場淨勝三球。那還得追溯到遙遠的19261927賽季，足足一百一十年以前。
現在王烈幫助這支史上寂寂無名的球隊創造了俱樂部的曆史，也送給了索福聯又一個恥辱紀錄。
中場休息的時候，馬爾文·布洛克去網上看了一圈，確實有一些人在批評王烈太無情。
尤其是他在打進前兩個進球之後，總是衝進球門去撈球——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所有看球的都知道。
王烈從一開始就擺明了一兩個球滿足不了他。
有一部分索福聯球迷確實對他的做法感到失望。
就算賽後王烈可能會為此對索福聯的球迷們致歉，但裂痕已經出現，而一旦出現，就無法彌補，它會一直存在雙方的心中。
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被再次提起。
真是沒想到，俱樂部曆史上最偉大的傳奇之一，竟然會和俱樂部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以前是真的認為王烈會以俱樂部傳奇的身份在索福聯退役，甚至有資格在紅石球場外豎起雕像的。
結果……
何至於此啊！
※※※
進球後的維蒂尼這次沒去找王烈慶祝，而是獨自跑向角旗區，朝著二層看台上那些索福聯球迷們揮舞拳頭。
他終於把自己心中的那口惡氣發泄出來了。
當初看著自己的偶像竟然在主場遭到了一部分索福聯球迷們的噓聲，他就非常不爽了。
他認為不管俱樂部高層和主教練怎麼對待王烈，作為球迷是不能噓他的。否則就是忘恩負義。
上場泰恩擊敗南安普頓安克後，王烈對記者們說他已經準備好麵對索福聯了。
結果在網上被一部分索福聯球迷們罵他“薄情寡性”。
當時維蒂尼看的是一臉“黑人問號”：
不是哥們兒，你們當初在紅石球場噓王的時候，就不是薄情寡性了？
一個為你們贏得了那麼多冠軍的俱樂部傳奇，遭到俱樂部和教練團隊打壓的時候，你們不為他站出來說公道話也就算了，還噓他！
你們有什麼臉罵王？！
他現在就是要對那些索福聯球迷們示威，告訴他們：
你們不要的王，我們嗬護的很！
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愛”！什麼叫真正的“尊重”！
一般來說，維蒂尼這種針對性的挑釁，都會遭到對方球迷的猛烈噓聲和叫罵。
尤其是維蒂尼的名聲在非泰恩球迷群體中並不好，他就是一個喜歡惹是生非的壞小子。
但是這次，當他對著索福聯球迷耀武揚威後，二層看台的索福聯球迷們卻都沉默以對。
他們不是沒看明白維蒂尼那個動作的含義，他們隻是內心五味雜陳，一時間張不開口，發不出聲。
所有索福聯球迷當初都在主場噓王烈的嗎？
當然不是。
甚至可以說隻有極少數人這樣。
但要說剩下那些沒有噓的索福聯球迷給了王烈多大的支持……也沒有。
他們是沉默的大多數。
就隻是沉默地看著俱樂部一步步逼走了球隊的傳奇人物。
他們中很多人甚至也認為王烈應該離開。隻是覺得俱樂部的手段有些操之過急，不夠體麵。
俱樂部從大局上來講沒做錯，隻是具體做法欠妥。
王烈也有錯，他不應該賴著不走，非要逼俱樂部不體麵。
如果他能主動離隊，大大方方地和球隊好說好散，哪有後來那麼多破事？
這真的是不少索福聯球迷當時內心的真實想法。
隻是他們誰也沒想到，離開索福聯的王烈竟然枯木逢春，狀態再次爆發……
而且還真的在爭奪歐冠資格的競爭中，成了索福聯的直接對手。
世事難料，物非人也非。
※※※
在維蒂尼對著索福聯球迷們宣泄心中怒火的時候，王烈轉身走向後半場。
他完成直塞球後就站在原地看著維蒂尼把球打進去。
然後他沒有慶祝。
倒是轉過身來後，中後衛卡蒂奇跑上來和他擁抱。
“其實我覺得你完全可以慶祝，王。”
擁抱後卡蒂奇對他說：
“就算你用不慶祝的方式來證明自己，但就衝著你這場比賽的四個進球和三次助攻，你都會在賽後被很多索福聯球迷罵。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慶祝呢？”
王烈對他說：“他們罵不罵我，是他們的事情。不慶祝是我的決定，和他們無關。你和馬德裡fc相遇之後，如果你在比賽中進了球，你會慶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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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蒂奇笑得很開心：“我和你不一樣。馬德裡的球迷可喜歡我了，他們又沒噓我。”
王烈嘿了一聲：“是嗎？是誰在剛剛加盟馬德裡fc的第一個賽季時，乞求馬德裡球迷不要噓自己的？”
卡蒂奇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王烈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當初剛剛加盟馬德裡fc的時候，因為在前半賽季表現不佳，被認為是大水貨，在主場比賽時甚至聽到了針對他的噓聲。
於是他在一場比賽後，接受記者采訪說到了那句話：
“我希望馬德裡的球迷們知道，我每場比賽都在為這支球隊拚儘全力。我希望大家不要再噓我了……”
被王烈重提糗事後，卡蒂奇嘖了一聲：“難怪你人緣不好，王！”
然後他又問：“你的‘不慶祝’是單指這場賽，還是以後所有和索福聯的比賽？”
“所有和索福聯的比賽。”
看著身穿藍色泰恩球衣的王烈站在自己麵前，說出這句話，卡蒂奇搖頭歎息：“真是可惜啊……”
王烈反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開導他：“彆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歎息，向前看，馬蒂斯，向前看。下賽季，我們要重返歐冠舞台了，你就沒點想法嗎？”
卡蒂奇有些意外：“什麼想法？”
“你說呢？”王烈對他眨眨眼睛。
卡蒂奇瞪大眼睛：“你該不會是要……”
他甚至都沒敢把那個詞說出口。
王烈反問他：“為什麼不呢？”
卡蒂奇用手捂緊了嘴：“媽的，你真是瘋了！我他媽是來泰恩養老的啊！”
“就說你心動不心動吧？”
卡蒂奇沉默了。
王烈也不再追問他，隻是走出中圈，站在了中圈和中線的交界點，那是對方開球時，他所在的位置。
其實他也是臨時起意的，最起碼在今天這場比賽前，他沒有這個大膽的想法。
直到他在賽前看見利澤公園球場看台上打出的那幅巨型tifo，看著通往歐冠冠軍獎杯的光輝之路，他悟了：
是帶領中國隊拿到世界杯冠軍難？
還是帶領這支土豪球隊拿到歐冠冠軍難？
既然他都敢想拿世界杯，那為什麼不敢想帶領泰恩拿歐冠冠軍呢？
之前不是有黑子們在網上嘲笑他要拿到歐冠資格的目標，說為什麼不乾脆大膽點，去拿歐冠冠軍嗎？
好啊，那就如你們所願，我這就去拿這個冠軍。
然後告訴他們：隻有懦夫膽小鬼才會把追求冠軍這件事情當做嘲笑人的理由！
直到王烈站定，卡蒂奇都沒有回答王烈，他隻是也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
在慶祝完進球後，塞薩爾·瓦羅提醒薩姆·麥克尼爾：“是不是可以……換人了？”
麥克尼爾如夢方醒：
聯賽還剩下三輪，要真想確保拿到歐冠資格，他們還得連續贏下剩下三場比賽。既然現在已經七球領先索福聯了，勝負已分，那為什麼還要把主力球員都留在場上呢？
讓更多的球員下來休息，同時給替補球員出場比賽鍛煉的機會，這是一舉兩得啊。
於是他立刻點頭：“把維蒂尼換下來吧，他要好好休息，接下來三場比賽我們還需要他。另外讓範金克爾休息，換上格雷。”
伊恩·格雷是泰恩自己青訓培養出來的戶口本後腰。
麥克尼爾換上他，其實就是要調整比賽策略，從之前的積極進攻轉為穩固防守。
可以不進更多球，隻求彆給索福聯進球的機會。
瓦羅點點頭，去找球員了。
他們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要不要換下王烈的事情。
雖然王烈已經進了四個球，按理來說應該滿足了。但這場比賽對於王烈的意義是如此特殊，除非王烈主動申請下場，否則他們是壓根兒不會考慮把他換下來的。
※※※
完成梅開二度的維蒂尼被換下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儘。
不過他也理解主教練的安排，所以乖乖地下場，和替補他的左邊前衛加布裡埃爾·巴雷托擊掌交接。
又在場邊對給他鼓掌的泰恩球迷們鼓掌致謝。
“梅開二度的維蒂尼被換下了。這場比賽除了王烈，他絕對是泰恩表現最活躍的球員。雖然上半場浪費了王烈一個世界級的助攻，但下半場他還是進了兩個球的……隨著王烈的到來，維蒂尼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他已經公開宣布要留在泰恩，期待下賽季他和王烈的鋒線組合，給對手製造更多麻煩！”
駱錦其實本來是想說“給歐冠賽場上的對手製造更多麻煩”，但他想起來聯賽還沒結束，泰恩並沒有鎖定歐冠資格。
剩下的三輪聯賽，隻要索福聯能夠全勝，而泰恩哪怕平一場，都會再把第四名讓出來。
儘管這種可能很小，可足球是圓的，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誰敢打包票？
況且……駱錦怕自己提前開香檳，會敗泰恩的人品。
“其實我覺得維蒂尼和王烈在泰恩的組合，有點像國家隊裡池震和王烈的感覺，都是在左邊路，都是能突能射還能傳。王烈能夠和維蒂尼配合默契，他和池震肯定也可以在國家隊共存。”
聽見趙川峰這麼說，何振勇的兒子指著電視機看向旁邊的老父親。
何振勇懶得搭理“逆子”。
其實不用趙川峰說，他在看這場比賽的時候，就一直在把國家隊往泰恩身上套。
維蒂尼在他的想象中，正是池震。
薩姆·麥克尼爾的泰恩確實給了他很多啟發和參考。
之前他還有點擔心要怎麼勸說池震讓出核心位置。
現在他覺得自己不用操心這個問題了。
相信池震也一定在看這場比賽，他心裡應該很清楚。
最起碼現階段，王烈完勝。
但也不是說自己之前的工作就全都白費了。
通過把池震扶上國家隊核心，提升了池震的信心，同時也讓池震更加全能，不再隻是一個抱著邊路的邊鋒了。
搭配上位置靈活的王烈……
兩個人的位置都很靈活的話，說不定真能在國家隊玩出花來。
他想到了當初在泰恩訓練基地裡和王烈的那次見麵。
當時王烈對自己是怎麼說的？
他說到世界杯前，還有差不多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會用實際表現幫自己下定決心的。
結果哪用得著一年零四個月？
從那次見麵之後到今天也就三個月不到吧？
自己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王烈啊，王烈，你可真……
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