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聲音很小，很淡漠，但我依然聽得清楚。
甚至腦子裡出現模糊的記憶。
我在這山洞裡，也許不止一日。
渾身發熱的時候，就是洛鳳苔靠在我背上，給我降溫。
倒也沒有什麼逾越，隻是貼著我的脊背而已。
純陽……純陰，哈。
現在這多麼可笑！
“你又故技重施，看自己沒有被完全替代死，所以覺得還有希望，是不是？”
洛鳳苔頓了一下，不抬頭，隻說：“是。”
隨後又解釋道。
“因為現在你死了，不符合此消彼長，對我來說，罪孽就大了。
隻有你活著，我慢慢修煉，未來才能符合此消彼長。”
我冷笑一聲。
“坦誠。”
洛鳳苔點頭，“現在的我，沒有不坦誠。
因為我還了……不能說還給你全部，但我還了大部分，後麵我是否還能修行成，咱們倆是否還能互相替代，就看我們各自的本事了。”
他說完這句，又頓了一下。
“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就殺死我，以絕後患。”
我看了他一眼，內心想，要殺了他嗎？
殺了他，沈宴就安全了。
不殺他，我不知道他還打什麼主意，會讓沈宴怎樣。
可隻有這一點點想法，我的胸口就好疼，以至於我必須按壓，才能順暢呼吸，汲取氧氣。
最終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心疼他！
不要！
這不過是他的伎倆而已！
又擔心他引我殺他，是不是也讓我作孽，是害我的一環。
於是我決定先對洛鳳苔，靜觀其變。
放空沒多久，我開始打坐，默念靜心神咒。
我發現這咒真能讓人一瞬間心神安靜。
默念幾遍後，我覺得我與洛鳳苔都不在一個空間。
起碼這咒，他沒騙我。
也許真像他說的，現在的他沒有修為，就算我死了，他也沒法替代。
我的那些陣法符咒都在我腦子裡過了一遍。
然後我便被咳嗽聲拉回了現實。
雙眼睜了一隻，瞥到洛鳳苔捂著嘴咳嗽。
看得出，他很想壓抑住聲音，不打擾到我。
隱忍和用力，迫使他脖子上青筋都凸出。
但越咳嗽越厲害，完全沒有止住的意思，最後還咳出了血，似乎肺裡全是讓他嗆咳的血。
我在洛鳳苔的身體周圍，看到了一團黑。
基本已經籠罩他的全身，就剩下頭沒被籠罩。
腦海中立即跳出一個詞。
死氣。
原來這才是讓我感受到人之將死，或者萬物將死的東西。
像我奶奶，我姐姐，他們死時，整個身體應該已經被死氣裹滿了吧。
我沒有過去，完全不知道洛鳳苔是不是又使苦肉計。
倒是洛鳳苔看到了我睜一隻眼看他。
他便抹掉嘴角的血，甩到一旁，道：“外麵發生任何，你都不應該受影響，靜心咒，靜萬物之心，靜心之萬物，被外界影響，小心走火入魔。”
不管洛鳳苔說出再怎麼為我好的話，我現在都已經不會去當那是好話了。
隻是又閉上雙眼，可這次，我沒有入定。
而是感覺到一股沉重的香氣。
說這香氣嗆人，它又帶著凜冽。
再睜眼，正是洛鳳苔大喊的時候。
“邱水，小心！”
原來，我麵前站著銀白發的男人。
他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狐狸毛的鬥篷。
整個人很顯貴氣。
頭發還是短發，但很意外的，他竟然在頭發上綁了個紅繩，栓了鈴鐺。
我沒有動，依舊盤腿打坐，因為我沒在他身上感覺到殺氣。
他的靈氣陰柔冰冷，似曾相識。
當然，我不是指認識他。
大的記憶基本上都全部恢複，小事小情雖然我不記得，但如果最初的我見過或者認識銀白發男子，肯定會歸結為大記憶裡麵。
奇怪，這種熟悉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他最先開口。
“雲生，恭喜恭喜，你終於發現蛇是壞的，我是好的～”
他叫的是最初的我那名字。
“雲生～啊不，你現在是邱水，所以我還叫你邱水。”
我依舊不說話。
他做出十分理解的表情。
“也對，你才剛遭遇到背叛，不想說話很正常。
人世間裡有一個橋段，就是說人在遭遇感情背叛後，會迎來新的人生。
脫胎換骨，重新綻放光芒。
邱水，你要不要和我走？”
我依舊沒搭理他，而是在想，我究竟在哪感受過這種靈氣。
不是人世間的，是天上的嗎？
那白毛男人繼續說：“我們本就是一對，天造地設的一對，你跟我走，我娶你為妻，怎麼樣？
人世間那種橋段裡，新生也代表著遇到好男人。
我就是好男人～”
他說著就要抓我，我立即閃身後退。
現在我的速度已經很快，他抓了個空。
他沒有表現太多，而是甩甩手，改為行了個單膝跪地的禮節。
“邱水，那我正式跟你說，一個月後，我要娶你進門。”
這話聽得，我簡直覺得荒謬。
“你……我？”
“對，你和我。”
他重新起身，道：“經曆了這麼多，你也該知道究竟是誰對你好，站在你這邊的吧？
每一次難道不是我提醒你嗎？”
我笑了一聲，“那讓以前的洛鳳苔，偷沈宴靈氣的，是誰？”
“我可沒讓那條可惡的蛇偷沈宴的靈氣。
我隻是救他，我能力有限，又不想與大鵬交惡，給他指了條明路，不是救蛇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好事嗎？
是他，不知好歹，貪了自己不該貪的東西！”
這麼說著，白毛男人又瞬間來到我身邊，看動作是想勾起我的下巴，我直接一掌過去。
他咳嗽一聲，但顯然不像有大礙的樣子，卻反而退回到了原位。
“邱水，我把話給你放這，一個月後，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你現在雖然變厲害，但仍不可能比得過我，畢竟你隻是肉體凡胎。”
這麼說完，他隻轉身，便消失不見。
他到底什麼意思！
要與我結親，簡直搞笑。
洛鳳苔道：“邱水，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他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不用洛鳳苔說，都知道。
我甚至覺得這是洛鳳苔和那個男人新合作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