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少年就裹著他的外袍，一瘸一拐地往目的地走。
期間經曆許多，有雙腿又變為蛇尾的不穩定。
有舊傷複發，小小的，可憐的躲在屋簷下避雨的心酸。
還有路途中，碰到彆的精怪仙家，要吃了他的苦難。
當然還有他一直被大鵬鳥追逐的悲哀。
他們之間的恩怨儼然已經升級。
從一開始大鵬鳥隻想懲奸除惡，到後來少年與他一直周旋，甚至少年打傷且用陷阱害死它的族群。
他們兩個的梁子，便是結下了。
等到他真的去到那浩瀚的瀑布前，也真是他渾身都是被大鵬鳥啄的沒一塊好地的時候。
弱小，可憐，無助。
他甚至慌不擇路的一頭紮進瀑布的水中，讓冰冷刺骨的水浸染著他全身，刺激著他所有的傷口。
疼痛隻會讓他清醒。
可他隻要一冒出頭，就有大鵬在上麵守著，會直接啄他，甚至把他叼起來殺掉！
“嗚……能救我的人在哪……嗚嚕嚕……”
他好不容易上來觀察一下，就又不得不沉入水中。
這不是長久之計。
因為他已經很疲憊了，沒有一點力氣。
整個人隻想放任自己，就躺在這水中，完全不動彈，隨波逐流。
現在的答案，其實隻有一個。
那就是死。
隻要他沒力氣，他的身體一樣會浮上去，一樣會被大鵬鳥叼走。
要麼被吃掉，要麼被從高處重重丟下。
就在這時，他聽到上方傳來女子的聲音。
“欺負弱小大可不必，你若真想與誰爭鬥，可以找我！”
好颯爽的聲音。
緊接著聽那大鵬說：“那條蛇精先修歪魔邪道，後殺我族人，吾誅殺他情有可原，還望上神不要管吾的事。”
“好大的口氣，可你知，他若真修歪魔邪道，根本進不來此處。”
女人說，此處乃最清淨之地，靈氣萬千，如果是胡作非為之徒，進不來。
大鵬又道：“那家夥身上有彆的仙家給的東西，自然能進來。
上神不知真實情況，還望不要妄加論斷。”
但也隻過了一瞬。
女人手指動了動，僅做了幾個掐算的動作。
雙目帶著的便是了然。
她道：“他的生平往事，短暫未來，剛才我都看過了，他沒有做過分的事。
殺你族群，是因為你們先殺了他的族群。
你認為他修歪魔邪道，是你自己的認知，並不是真實發生的事。
並且你殺他全族，他隻在逃亡的過程中為了活命，誤殺你族群中的幾隻大鵬鳥而已。
這麼算起來，他沒錯。”
女人一頓，接著做了個“請”的姿勢。
“所以，請快點離開此地，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
我會以強硬的武力來驅逐你離開這裡。”
大鵬鳥見狀，咬咬牙。
它自知不是女人的對手，也知道這是聖地，容不得它放肆。
隻是它不知道，女人究竟有什麼能力，竟然掐指就知道過去與未來。
它沒有見過這樣的上神。
沒有辦法，隻留下一句。
“那上神最好能護那條蛇精一輩子，或者讓它永遠不要離開您的管轄之地。
否則在外麵，我一定會殺了它，為我死去的族群中人報仇雪恨。”
說罷，它展翅離開。
再看那女人，身著一身火紅的衣裳，長發隻在腦後梳成一個馬尾，用紅繩綁著，乾練利落。
我從未想過，我那張臉，能按在如此利落的人身上。
腰板筆直，雖然看上去瘦小，卻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場。
沒一會兒，女人對著泉水道，“出來吧，那大鵬鳥走了。”
小蛇少年這才緩緩冒出頭。
但他的情況糟糕很多，小臉煞白，全身都沒有力氣，連上來都困難。
甚至稍微一動，水裡就有猩紅湧出。
一見就是有大傷的。
可等女人拉他上來，發現他哪哪都是傷，都很嚴重，皮肉都在外翻流血。
光是拽到邊沿，他就氣喘籲籲，咳嗽數聲。
大口大口的血也從他嘴裡湧出來。
女人見此，又趕緊渡過去一點靈氣，才保住小蛇的命。
“先彆亂想，凝神靜氣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你魂魄不穩，失血過多，可就白白修煉，白有這慧根了。”
小蛇少年雙眼一直看著前方，他聽到女人說的話了，也努力在照做。
女人也一直站在他麵前。
漸漸地，小蛇拽緊了身上的衣服，他覺得不好意思。
等緩過一口氣，他才爬起來，要跪在地上給女人道謝。
“上、上神……多謝上神救命之恩！
小落未來不管乾什麼，給上神您當牛做馬，都可以！”
女人隻看著他跪，想了下，問：“究竟是誰給你的東西，讓你能進來？
以你的修為，你根本進不來才是。”
“嗯……是一個頭發銀白色的仙家，也是他將我從大鵬鳥中救出，我的族群都死了，他說大鵬鳥還會殺我，但他能力有限，就助我來這裡。”
少年嘀咕著，他有一塊玉。
但是少年拿出來後，發現玉佩上隻剩下掛繩，沒有玉了。
“奇怪，就算在追逐中碎了，也不至於碎得這麼乾淨吧？”
女人伸手點了下少年的眉心。
她竟然也說了句，“奇怪，我隻能在你的過往中看到有人讓你來，但那人沒有身形樣貌，沒有任何……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嗯……我沒說謊，真的是銀白發的仙家。”
結果就說話間，連綁著玉的繩都沒了，消散在空中，化作光斑，消失不見。
“小蛇，你確定是仙家？”
“嗯……他說他是仙家。”
女人轉身要走，少年立即站起身跟著。
女人眉眼間帶著不耐煩，卻在回頭看到少年滿身的傷，想起大鵬鳥說過的話。
又想起自己看他生平往事裡，明明年紀很小，卻有一顆超凡的善心。
在族群中舍身保護親人手足，永遠擋在前麵。
尤其是那張不服輸的臉。
甚至在逃亡過程中，也不忘救下可憐的小動物，甚至是小孩子。
便道：“這地方一年中隻有一日，與九重天連接。
過了今日，這外便是普通的瀑布，不歸我管，你與我……上九重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