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下唇，說：“然後這些被殉葬的屍體又被幕後那人拿來用，送給這個上神，讓上神在這裡喂養他那個鬼妻子？
他有毛病啊！不是……那麼多無辜的人死在這，他無動於衷，上神也無動於衷！”
我現在有點理解果子狸說的話了。
正主不見得是好的，替代者不見得是壞的。
我從一開始看到現在，我隻看到了世界的一角。
“替代”中，有我奶奶頭上好的仙家被壞的偽仙替代。
也有紙錢店那對男女與狗仙兒的三方都不知道的替代。
……
不對不對，認同果子狸，不就是在跟著那幕後之人的步調走嗎！
那不就相當於我認同了他。
糟糕，我自己都被帶跑偏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又說：“哎呀，我差點被那個家夥洗腦！
‘替代’若完全是良性競爭也就罷了，可一路看過來，明顯不是。
再說，他之前在便利店口口聲聲說，他什麼都沒參與，一切都是彆人自己的因果，可他會處於任何一個因果發生的地方，可能幾年，可能十幾年。
他的一句不經意的聊天，都可能影響那些因果啊。”
洛鳳苔伸手戳上我的額頭。
“邱水，你說了那麼多人，唯獨沒說你自己，沈宴說你也是被替代的，你又做錯了什麼呢？”
我在洛鳳苔的眼中看到了疼惜。
但很快，蘇離那邊開始行動。
我不清楚他是否能分析出來洛鳳苔說的這些。
我隻看到，他把沈宴扔出去了。
扔、扔出去了？！
“我沒看錯吧，他竟然把沈宴給扔在了那黑紅的血陣裡，還讓沈宴壓著、壓著那個要出來的陰灶君？”
沈宴大張著嘴，要爬起來，卻沒力氣。
“喂，你這就把我舍了？”
“當然不是，你剛才不是問你能做什麼嗎？我收回讓你睡覺的話，情況有變，你千萬彆讓陰灶君出來。”
沈宴簡直無語。
“這是我說不讓，他就不出來的？還有！什麼是陰灶君呀！”
沈宴喊得嗓子都啞了，完全顧不上咳。
那被血浸透的身體剛冒出一個腦袋，就在沈宴的對麵，嗯……兩隻手臂之間。
蘇離看都不看這邊，說：“現在可以用你的血了。”
“不是……我、我用在哪啊！”
蘇離根本沒理會，而是來到其中一童屍麵前，雙指並攏，點上那童屍的眉心，那童屍就像找準要攻擊的目標似的，跟著蘇離走。
一副要把蘇離撕碎的樣子。
緊接著，蘇離對其他三個也是這般。
把四具童屍全引到自己身邊，在每具屍體的腳外側，都扔下一個他剛才卷好的紙錢團。
沈宴見狀，沒有辦法，一口咬在手指上。
他現在整隻手都是小傷口，根本找不到下口的地兒，隻能隨便咬。
然後把血珠子甩到陰灶君的臉上。
陰灶君那隻出來的一個染血的頭顱立即開始冒煙。
“滋啦啦”的，伴隨著陰灶君被灼燒的嘶吼。
我問：“這算是沈宴傷害陰灶君的魂兒嗎？沈宴……會遭報應嗎？”
“應該不會，陰灶君沒完全出來，就是那魂兒被憑依得不完全，主體還是四具童屍。
隻是……這樣也不長久，畢竟沈宴現在很弱。”
洛鳳苔此刻直接一拳打在剛才的結界裂縫上，整個結界完全碎裂。
我心想，不愧是洛大仙兒。
而出去，我就看到那翩翩白衣的上神，正在安慰手被蘇離燒得隻剩下骨架的女鬼。
他是那麼的耐心，溫和。
女鬼坐在車子的邊沿，上神捧起那手，輕輕地吹著，沒有嫌棄，沒有煩躁，隻有偶爾的親吻。
特彆虔誠。
我敢說，比他修行時拜祭的神像都虔誠。
我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彆踩著彆人的痛苦，表現幸福！
你怎麼不拿你自己的心臟給她吃！？”
我以為這個上神會跟我解釋。
為自己找借口。
或者給我洗腦，說著他的意難平。
但沒有，都沒有。
他隻是淡淡地說：“我們兩個是要在一起的，我的心臟給她吃，她活著沒意思，我死了也沒意思。”
“你……”
“我知道我們會遭報應，在遭報應前，多相處一天，都是賺的。
真若敵不過，我們倆一起灰飛煙滅，隻要有一縷碎片交織在一起，也極好。”
這……什麼玩意！
這讓我想起，以前我在鎮子上讀高中的時候，不知哪來個危害社會的渾蛋，進來先一刀捅死了老師，又殺了幾個學生。
被抓捕的時候，警察質問他，“你知道你殺死的老師，他的孩子才剛出生嗎？
你知道你殺死的學生，馬上就要考大學，是非常努力的人嗎！”
那渾蛋很冷漠地說：“知道。
但殺了都殺了，又怎麼樣呢？
我就是想死，不殺死他們，你們怎麼給我判死刑？”
家屬在一旁哭得聲嘶力竭。
“那你自己去自殺，你去上吊，你去跳樓啊！”
那渾蛋依舊淡淡地說：“自己死，不敢，下不去手。”
就這種你說什麼，不會對他的認知造成任何影響，讓他有任何鬆動的家夥，現在竟然出現在神明身上。
還真是……因果自循環。
我聽後很生氣，如同我高中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我衝過去，因為老師對我挺好，也教過我們班。
隻不過被一眾辦案人員擋去了。
現在我衝過去，一股腦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想過去打他。
特彆想，非常想！
不打他我渾身難受，不受控製一般。
可我又覺得不對勁，因為我知道他的目標是我，我過去，不是自投羅網？
洛鳳苔一把拉住我，將我拉入懷中，道：“邱水，彆衝動！”
“我……好像不能控製我自己。”
“靜心！彆被他牽著鼻子走，你有沒有發現，你的情緒不如之前穩定？我知道他是什麼神明了。”
“什、什麼神明？”
“六神。”
我聽完一愣，“花露水啊？不是，你現在這個時候開玩笑合適嗎？雖然我知道你想讓我彆怒氣衝衝……”
洛鳳苔捏上我的小鼻子，也被我逗笑了，說：“什麼花露水，是六神無主的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