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蘇離！
他嘴裡叼著一根煙卷，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
而我也才看清，那一圈火紅的光暗淡下去，變成了煙灰。
蘇離一直在保護沈宴。
我這心……稍微鬆了半口氣。
隻見蘇離來到沈宴身邊，要扶起沈宴，沈宴慌亂地拍打。
“誰……誰！？”
“是我，你感覺不出來嗎？”
沈宴吞了口唾沫，他先是一點點摸著蘇離的手，然後摸到蘇離的胳膊。
再緩緩的，摸上蘇離的臉，還猛地湊近到蘇離身邊，去聞蘇離脖子的味道。
結果換回的，隻是沈宴的一聲苦笑。
“聞不出來……看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出來，我要怎麼判斷，你就是蘇離呢？”
沈宴微微抬起頭，他想笑一下，自嘲一下。
可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蘇離一頓，看表情就知道他是一股酸澀直衝心頭。
他緊緊抓住沈宴的手，說：“彆擔心，我有辦法。”
蘇離先是雙手點了下沈宴的脖子，注入了一點點靈氣。
讓沈宴通過純陽的靈氣感受一下。
然後直接拽了自己一根頭發，係在沈宴的手腕處。
“沈宴，隻有真的蘇離會保護你，你知道這個就夠了。”
隨後他看著外麵飄散的紙錢，聽著嗩呐哀樂，道：“洛鳳苔和邱水一直沒回來，他們可能被困在某處，無法出來。
而哀樂起，紙錢飛，都是從那所謂的神明娶親開始的。
接下來，我們得自保。”
沈宴有些茫然，嘀咕著：“那水姐……出事了嗎？”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正神殺人是真的，這宅子裡所有的鬼在一時間全部聽令於那正神，也是真的。
因為我來的時候，看到敲門的是周管家，也是她冒充我的聲音。”
他正說著話，沈宴剛才睡過的床，自己就變回墳頭包。
且那土還有鬆動的跡象。
土在一點點被頂開。
沈宴隻能聽，他抓緊蘇離，問：“現在、現在發生什麼事了？”
“墳裡返老還童的女屍，怕是要出來。”
蘇離解釋，剛才煙灰形成的結界已經在周管家進來的時候起作用，現在隨著煙灰的力量減弱，墳裡的屍體也無法被壓製住。
不僅如此，蘇離拉著沈宴往外走幾步，來到旁邊我和洛鳳苔睡的廂房。
直接推開門，就見我們倆那屋，墳裡返老還童的男屍已經伸出一隻手。
再回來看他們自己的屋，女屍已經完全爬出來。
同時，哀樂瞬間停止。
快速的寂靜，讓沈宴更加心煩。
他努力地靠著耳朵辨彆著方位，又幾乎是瞬間，古宅裡所有房門，全“啪”的一聲打開。
沈宴嚇得一機靈，還因為著急而左腳絆右腳，險些摔倒。
還是蘇離扶了沈宴一把，才穩住他。
“慌什麼？”
“蘇離哥哥，你當然不慌，因為你現在有敏銳的嗅覺，能看得見，耳力也比我好……
我若還是以前那樣，我也不慌。”
沈宴說得委屈巴巴。
他在蘇離麵前有意扮乖，應該也是怕這個時候，自己被丟棄，降低了僅有的生還可能。
蘇離卻道：“如果某個精怪，天生就有力量，它不用修行，它什麼都不用做，隻每日享受自己的強大，你覺得它應該存在於世嗎？
你覺得這種人也好，精怪也罷，甚至是仙神也算在其中，天有讓其存在的必要嗎？”
蘇離話音剛落，沈宴就想張嘴反駁。
蘇離豎起食指，抵在沈宴的唇上。
“天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人類從古至今，若想辦大事，姑且都要付出艱辛，又何況是我們這種非人的？”
沈宴沉默了。
我知道一般這種，就是沈宴聽進去了。
蘇離繼續說：“我也不是從出生那天就這麼厲害，我也經曆了無數的磨難。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九千年的年歲，是我從出生就有九千歲嗎？”
蘇離揉了下沈宴的犬耳，說沈宴既然享受了出生就有的靈氣，那麼就當現在是磨礪他的劫難吧。
不想以後，隻想現在。
想著如何度過這次難關，為以後再見到這樣的事而做足準備，吸取教訓。
沈宴想了想，看表情就知道，他覺得蘇離說得對。
但是他很快卸了勁兒。
“我也許，沒有以後了……”
“以後是多久，你明天就死嗎？
如果你明天就死，今天可以不努力。
如果你明天不死，那不管怎樣，都得努力度過今天吧？”
沈宴猛地抬頭看蘇離，雖然他完全看不見。
“那、那蘇離哥哥，我能乾什麼？”
在沈宴說這些話的時候，從各個屋子出來男童女童模樣的屍體。
他們一個個都身穿道袍，哪怕那道袍拖到地上。
並且都用腳尖點地。
洛鳳苔湊我邊上看了一眼，便說：“這可不是像你以往看到的那種，身後跟著魂兒，所以腳後跟才不沾地，而是這些返老還童的大修行者，身體已經修行到可以身輕如燕，靠一口靈氣托著。”
“可、可他們都死了，魂兒都不在這。”
“魂兒離開前，他們一個個的已經是仙家級彆，你說這肉身叫什麼？”
我一頓，“仙體……”
我又想洛鳳苔之前說的話。
因為這些屍體個個修煉大成，埋在這，引仙陣才變為引神陣，引來了上神。
“現在這些仙體，被那上神控製著，要攻擊沈宴？”
“沈宴很虛弱，不用攻擊。
八成是那上神感覺到蘇離的靈氣，所以也想先殺掉蘇離。”
洛鳳苔仰頭看看這漆黑的結界，他說我們現在出不去，也是那上神不想我插手幫忙。
“畢竟，我們再努力克製，身體的靈氣還是會外泄，普通鬼怪感受不出來，上神仔細一點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我心裡想的是，如果蘇離真被殺掉了，在現在這個局麵看，沈宴也會死。
畢竟水牙村的偽仙死掉，正仙也沒恢複。
還有更重要的是，我們就沒有戰力了。
那到時候單憑洛鳳苔一個人，能行嗎？
“我們幫忙去吧？你給我指令，我絕對聽話！”
洛鳳苔卻微微搖頭，“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