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已有滾滾驚雷，似乎在警告著那一魂二魄，不能再試探了，已經觸底。
洛鳳苔一把過去，扯住那一魂二魄的衣領。
“邱水也是被替換的存在……你還知道什麼，就算天不讓你說，你也給我想好了問題，規避地說出來！”
洛鳳苔幾乎要把瘦弱的男人給提起來。
那家夥咧開嘴笑出聲，嘴裡都是鮮紅，還在不停地往外滴。
但他不在意，抹了嘴角的血，惡狠狠地看著洛鳳苔，道。
“我還知道什麼……嗬，我找了十幾年替換我的家夥，都沒找到，我上哪告訴你去？”
他說，他隻了解到，有些替換是正者最終勝利，替代者被耗死，但正者修為等各種，都有折損。
有些替換，則是替代者上位，正者完全消亡，替代者成為仙神，沒有人知道。
還有些替換，就是像龍這樣。
正者與替代者達到一種平衡，正者被拉下位子，替代者卻也沒能上去。
可能雙方都變得不強悍，沒法超越對方。
這樣不知要經過多少年，然後才有一方增長。
他說他自己和我，目前看是第三種情況。
因為我們都還活著。
我疑惑地道：“你說第二種情況，就是替代者成功上位那事，沒有人知道，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它做壞事，我殺了它！
它們這種家夥去陰司，功過簿上沒有任何它渡劫成仙或成神的痕跡，任何修行者，哪怕隻是地仙兒，都應該有。”
他說人有人的劫難。
普通人世間，人的劫難萬千，有的人邁過自己的劫難，越挫越勇，所向披靡，直至終老。
有的人邁不過自己的劫難，或病或痛，或想不開，鬱鬱寡歡。
那麼精怪、仙家、神明，都有屬於自己的劫難。
“我也是偶然發現的……偶然送一個作惡的仙家魂魄，去往陰司，與鬼差一說，才知道。”
那一魂二魄讓我們給他點時間，不用多，一天就好。
他去和自己的親朋好友告彆。
父母養育他十幾年，傾注全部的愛，最後他什麼都回饋不了，再不去看他們一眼，心裡不舒服。
洛鳳苔則抬手在那一魂二魄的腦袋上敲一下。
隻一下，那瘦弱的男人直接捂著胳膊仰頭大叫。
發出痛苦淒慘的聲音。
好像被抽筋剔骨一般。
繼而那家夥像是要殺了洛鳳苔似的，眼裡都是恨意地這麼看著洛鳳苔。
我吞了口唾沫，道：“洛鳳苔，你、你乾了什麼？”
“拿走他一魄，這樣就算他不回來，我也能找到他，不至於讓他再逃跑。
而且隻剩下一魂一魄的他，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了。”
那家夥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雙眼無神地看著上方，仿佛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卻是笑中帶淚地說：“水姐，你之前一直不信我說的話，但我還是要說，你不能在這條蛇的身邊，他會害你，會毀了你。
隻有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很壞，但我不能道破天機……因為我被天雷劈，我和那黑狗會一起魂飛魄散。
我不想死……就算是合二為一，我也不想死……我必須活下去。”
他的聲音帶著委屈，帶著心酸。
這句話，我已經聽了無數次。
之前我都沒有回答，但是現在我忍不住要反駁他。
“你說他要害我，你又說天機不可泄露，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些？這個總可以說吧。”
那家夥緩緩爬起來，雙手撐在地上。
頂著沈宴那張臉，讓我的心隱隱作痛。
沒了一魄的他，身子都在微微顫抖，雙手快要撐不住身子。
但他還是站起來，咬著牙，隻憑著一股執念。
“可以說，人之將死，就能知道很多事，就像有些普通人，快死了的時候，靈魂遊走各處，看見、知道很多生前不知道的事一樣。
所以……你可以不信。但結果是，咱們兩個會都完蛋……哈哈，哈哈哈哈……”
他說著笑，苦笑中還帶著哭腔。
洛鳳苔攥緊拳頭，臉冷若冰霜。
“你總說我害了你，害了邱水，可我自己清楚，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你敢發誓嗎？對著天發誓，發毒誓。”
這似乎正合對方的意。
對方立即抬起左手，指尖朝天。
無血色的手指卻帶著力道。
“老天，我發誓，洛鳳苔有害過我，有害過邱水，如果我有半句謊言，我的所有魂魄都將受天雷之罰，被劈得魂飛魄散也在所不惜。”
他說完，天空隻是有雷聲，但不大。
像是攆著珠串碰撞的那種悶雷聲。
蘇離在一旁皺眉看著，嘀咕一句，“他說的是真的。”
我一聽，趕緊看向他。
再看洛鳳苔，眉頭緊皺，薄唇微抿，帶著顯而易見的意料之外。
洛鳳苔也伸出左手，指尖朝上地發誓。
“我，洛鳳苔，從未害過沈宴的魂魄和邱水。”
隻是話音剛落，一道驚雷砸下，直接砸在了洛鳳苔的腳邊。
蘇離發出“哇哦”一聲。
“蛇說謊了。”
我呆呆地看著洛鳳苔。
想著他之前做的種種。
在水牙村救我，教我那麼多東西，甚至他的內丹都還在我身體裡。
他真的會害我嗎？
他要害我……不有的是機會？
我問蘇離，“這準嗎？”
蘇離隻是冷笑一聲，“如果這不準，就沒有準的了。”
他說，這和人類的發誓還不一樣，人世間自有人類的法律，等到失衡，才會轉變為彆的。
比如說有的人一生做那種背後說人壞話，誣陷、造謠彆人的壞事，這種又很難去評判，那這個人的晚年，變得很痛苦，生活不能自理，或者走路把牙摔光，就很正常了。
但修行者，尤其是已經取得一些成果的修行者，這個發誓就變成衡量一切的根本。
我指了指洛鳳苔，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
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洛鳳苔仰頭看天，忍不住低語，“我發誓遭天雷，證明我說謊。
雷落腳邊未砸我身，說明我不是現在害邱水，而是以前，害過邱水……嗬……”
洛鳳苔忍不住自嘲的笑笑。
“我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