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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下死命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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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城北城門轟然大開,沈暮白的耳邊隻聽得見風聲,呼嘯而過。

她要求所有兵士們全部帶上麵罩。

“蠍子有毒!大家小心!”

雖說是麵罩,其實就是用於遮擋口鼻的厚布,以防毒物或風沙。

沈暮白的下半張臉被一塊烏黑麵罩遮住,隻露出一雙眼尾略有上揚的美目,十足冰冷的氣息。

嘴唇煞白,而沈暮白怒火中燒的內心充斥著憤怒,她不敢去想現下城內有多少百姓受到了毒蠍子的侵襲。

當城門完全開啟,長驅城總指揮舒易一馬當前,沈暮白緊隨其後。隊伍的馬蹄聲急促,揚起一陣塵土,因濃重熏藥而導致的白霧,已經在眼前可見。

陳晞倒是沒有耽擱,馬上吩咐下去了燒火焚藥,但這熏藥法隻是比較薄弱的一層屏障,若毒蠍子直接咬中無辜的百姓,那就避無可避了。

阿帕他們投擲的瓦罐雖多但有限。沈暮白一行剛入城北內部,這裡人跡罕至,但還有無數毒蠍子正在陰暗爬行!

“先放火!”

沈暮白指揮著長驅城總指揮舒易手下的兵士們,要極力遏製哈拉武器的繼續擴散。

兵士們還在等舒易的命令,舒易沒好氣地趕忙推進。

“長公主說的做啊!耳朵都聾了?!”

沈暮白掂量著,敢情“遠水救不了近火”,自己這令國長公主在長驅城,還沒舒易總指揮的頭銜好用。

眾人亦步亦趨地開始在城北尋找可以生火的物件,很快打著火,頓時火燒火燎一片,那些像是要索命的最後一批,正往城裡趕的毒蠍子隻剩了軀殼。

等沈暮白確認無誤,大家再往裡麵的居民區進發。

等大部隊衝入城北的街道,沈暮白一下子灰了臉,凝重萬分。

在城北的邊沿,毒蠍子釋放的毒液呈現醬紫色,到處肆虐,一眾百姓們痛苦倒在地上,哀嚎聲此起彼伏。

很明顯,他們終於有些人都被毒蠍子咬到了!映入眼簾的中毒百姓就有幾十餘個,都是平日在城沿這裡討生活的,他們的房屋就靠著城北城牆。

沈暮白氣憤不已。

陳晞派的手下怎麼做的事情?這些百姓為什麼沒有撤走!

被毒蠍子咬過的地方,皮膚已然紅腫,呈現出紫黑色的斑塊,毒液如同火烤一樣像是在中毒者體內蔓延,那樣的痛楚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哈拉武器”運載的毒性極強,這些百姓們的咬傷處迅速潰爛,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視,中毒者在地上哭天喊地。

看到這一幕,她沈暮白恨不能現下就取了努兵阿帕的首級,給百姓們報仇雪恨!

她立即下馬,迅速走到中毒的百姓們中間。半天沒有兵士們走到百姓跟前,隻有舒大人也和自己一樣同下了馬,蹲在地上詢問中毒的百姓。

沈暮白氣湧如山,暴跳如雷,指著那些像是被什麼粘在原地的兵士們。

“來人啊!愣著做什麼!這個毒疫是不會通過人傳人的!你們來幫忙!”

他們倒是好,一個個男子漢大丈夫,還等著自己和舒大人兩人,來搬運這些中毒的百姓嗎?!

其實沈暮白也不能確定阿帕研製的哈拉武器是否可能會人傳人,但她隻好豁出去瞎說一通了。

傳聞裡的哈拉武器隻是通過活蠍子分泌液體,通過咬傷人,從破口的患處進入中毒者的體內,繼而毒發。

沈暮白想到這兒,不免自己抖了抖身子,她隻好賭上一把了。

聞言的兵士們感覺吃了定心丸,急忙過來,將中毒的百姓們抬上擔架。

“送往醫官集散點進行救治!”

舒易大聲令下,長公主都發話了,想必對自己的手下們頗為不滿。他有些頭痛,這長驅城總指揮看來有些難保。

兵士們小心翼翼的,眉頭緊鎖。毒蠍子的毒性之強,令他們感到無比的恐懼,但舒大人所言不得不聽。

大家手腳終於麻利了起來,兩三人成群謹慎地搬動著中毒的百姓們。

但畢竟人手有限,眼見中毒的百姓約莫有著數以百人計,兵士們忙不過來,沈暮白和舒易也親下一線。

靠近沈暮白腳邊,有一名青年男子正捂著小腿,蒼白如紙的臉龐,額頭上全部是汗,如現下的天氣,烏雲密布一般,遮蔽了帶來光亮的白日。

他的嘴唇緊抿,牙關咬得咯吱作響,顯然是在用儘全力忍耐痛楚。男子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在抽離他的生命力。他的手指顫抖著撫摸著傷口,似乎想要減輕那鑽心的疼痛,但卻無濟於事。

沈暮白蹲了下來,詢問著青年男子,直接從衣衫上撕下一角,幫青年男子將血流不止的小腿傷處直接綁住、止血。

青年男子乾裂的嘴巴微動,一張一合,想要道謝,沈暮白馬上擺手,讓男子千萬不要說話,“保持氣力!你會活下來的!馬上有醫官會為你診治。”

不遠處,一個看來不過花信年華的女子緊緊抱著她的孩子,懷裡的孩子臉色青紫,顯然中毒不淺。

女子眼中噙滿了淚水,她不停地撫摸著孩子的臉頰,哀求著,“孩子,挺住啊,娘在這裡,娘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的聲線幾近嘶啞,無不透露著絕望,似乎殘酷的現實如當頭一棒,讓她耗儘了氣力。孩子無力地靠在她的懷裡,她自己也沒有很大,兩個小小的身體不斷抽搐,微弱而無助。

這一切都讓沈暮白動容。

她最是看不得這樣的畫麵了,沈暮白要兵士們先救老人和婦孺,她揚手要兵士們過來搭救孩子。

“這裡還有小孩!來兩個人!”

兵士們聽到長公主下令,自然要先緊著長公主這裡的需求,馬上趕來。

抱著孩子的女子不由得心生感激,說著就要給沈暮白磕頭。

“謝謝你啊!女將軍!”

沈暮白心中一驚,原來她把自己當作軍中將領,她不好多解釋什麼,趕忙將其扶起,“不可。這本就是我們……我們兵士應該做的事。”

女子本意想要表達自己的感恩,卻說出了中傷沈暮白的話,“不像那個朝南坐的狗屁長公主,坐了皇太女的位子,丁點好事都沒做。遠不如你呢!請問女將軍姓名!小女子無以為報。”

沈暮白的後背脊蹭蹭冒汗。

幸而她帶著麵罩,女子看不出她聽後的反應,沈暮白的嘴角不由得向下,臉頰處霎時間僵硬無比,她控製著自己,眼角淡淡一笑了之。

原來在百姓心中的自己如此不堪,不過自己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沒做什麼好事,就不留姓名了。”

“怎麼會!您是我家的大恩人”,女子跟著運送孩子的擔架一起遠去,望著沈暮白的背影,“大好人!有機會再見!“

其餘已經將中毒百姓搭載上擔架的兵士們,川流不息地將其往醫官的集散點送去。

“還有這裡!快!”

沈暮白又瞧見一滿頭銀發的老人,脖頸皺皮,但身邊卻無人陪伴,想必是無兒無女又或是兒女已經遠離他鄉。

這位長者就直直躺在地上,他的身體幾乎動彈不得,隻能無力地呻吟,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似乎已經看不到明日的希冀。

他的手指在地上抓撓,指甲嵌入泥土中,試圖找到一絲支撐。

沈暮白看不下去,先行用手帕幫長者擦手,不住地安撫著。

“彆怕彆怕,很快就有人來救你了。”

那個老人喜出望外,像是半夢半醒間聽到一個年輕女子的叫喚,他心想是黑白無常之前先派來的使者嗎?老人混混沌沌,下一秒幾乎昏厥過去。

兵士們又快馬加鞭來救這位老人。

對著蹲下的沈暮白,舒易也同樣蹲下,他有些躊躇但還是艱難開口。

“殿下……”

如此欲言又止,沈暮白估計舒易要說些什麼不中聽的,但她還是表現坦然,讓他直說。

“望殿下不要介意。軍中有嚴格規定,若碰到這種緊急情況,譬如戰時,兵士們必須先救年富力強的青壯年,老幼婦孺一般……排在後麵的順序中。”

在戰爭、毒疫麵前,躲不過的禁忌話題就是必須麵對的倫理掙紮。

同樣的醫官、藥品分配,在資源不足情況下,是否要以預期結果、還是情理之中的人人平等來作為標準嗎?

醫官同樣救治一位長者,但沒有把握成功;還是以同樣時間精力救治多個青壯年?這是**裸的“勒索”!

可這樣的抉擇壓力不該被丟給醫官,而是大家共同麵對和承擔。

長者和女子幼兒等群體,更不應該在危難麵前被令國忽視。

沈暮白像是九牛拉不轉一樣,對著舒易果敢直言。

“我們都無權乾涉,老幼婦孺是否選擇讓渡出醫治權,應有他們自己想清楚!說出口!而不是用原本就不對的規定生搬硬套,強加在他們身上!”

舒易吃癟,他認為沈暮白搶先為她讓認為的“弱勢群體”贏得先行救治的時機會,是否也有失偏頗。

“那殿下如此做,就公平了嗎?“

沈暮白馬上用眼睛白了白舒易,站起身來,不想與他糾纏。

他不是曹大人的得意弟子嗎?!

怎麼與曹大人不太相像!

即使眾生皆苦,敵人要拖著拽著無辜的令國百姓同入煉獄。

她希望燃燒自己,成為一座燈塔。無儘晦暗中有一線生機,也是好的。

沈暮白聽得馬蹄由遠及近,是陳晞的增援部隊及時趕來。

而阿帕的努兵大本營內,並不像現下擰成一股繩的沈暮白隊伍,開始出現四分五裂。

他去意已決,決定立即撤退,可不是每個人都如此想法。

“首領!再想想吧。”

“長驅城已經是強弩之末!我們隻需最後衝刺,就可以把它拿下!”

看著手下的殘兵敗將,阿帕沒有猶豫,他不能再犧牲更多弟兄了,並且長驅城久攻不破,不僅有地緣因素,更多是因為令國的兵力確實不是吃素的。

何況這次又有兩支令國禁軍中的強盛隊伍加持,絕不是手下說的那樣簡單。他們努兵此次氣血兩傷,若再作逗留,沈暮白一心要反追,努兵領地容易被推進,到時候失守,得不償失!

他不聽他人之言,直接下死命令。

“我要最後一批敢死隊!將剩餘毒蠍子,全部投入長驅城內。其他人全部跟著我,回家!”

阿帕的決策遭到反對,他不給手下人爭辯機會,冷血地說道。

“抽簽,誰抽到誰去!”

手下人麵麵相覷,倒抽一口涼氣,雙手發抖。首領放著麵前的一口肥肉不吃,偏要打道回府,還要他們去送死,哪個蠢蛋會願意?

看出手下人的貪生怕死,阿帕再添上一句,“抽到不去的,直接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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