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皇在月餘前便下了軍令,大肆募集新兵,大批有誌青壯年湧入步軍營。
當然其中也不乏因生活所迫的,為了賺取軍餉的無奈之流。
在軍營,質子團不會獲得任何優待,質子們與新兵、老兵通通打散,以便編營受訓。
而沈暮白為彰顯其律己愛民,必然不能搞特殊化,便將自己編入謝勉所在的步軍營第五營。
阿哈爾捷金馬背上的沈暮白已經換下往日的華麗冠服,將烏黑的長發束起。
一襲戎裝,且將繡裙易戰袍。
眼見隊伍浩蕩前行,前路塵土滾滾,她被嗆到後掩著口鼻咳嗽了幾聲。
“殿下,還有五公裡便到了。”何藍隨行,為更好照顧皇太女在軍營中的衣食起居。
沈暮白點點頭,輕柔撫摸著黃金駒與之對話,“赤兔,我們馬上就要到啦!”
赤兔仿佛能聽懂話語,隨即搖曳著尾巴。
阿哈爾捷金馬擁有金屬外袍般的光澤皮毛,體型飽滿,優雅高傲。
一番千裡運送,耗費萬兩,前年才將十多匹黃金駒迎入,而與自己最投緣的便是這匹赤兔。
城北步軍營。
木柵欄製成的寨牆,有幾十餘人輪番值守做觀察哨,遠遠便將沈暮白一行的動向儘收眼底。
營門大開,號角響起,瞭望台上的強弩硬弓暫且放下。
步軍營二把手,副都指揮使鄭崇禮一早便在等候,準備迎接到來的儲君。
“末將等,參見殿下!”鄭崇禮在營門外,向沈暮白下跪請安。
沈暮白輕鬆地從馬背上下來,將鄭崇禮扶起,“鄭將軍,快快請起。”
鄭崇禮年屆四十,沙場官場都頗有經驗,忙不迭地領著沈暮白就是一頓參觀。
沈暮白對於軍營生活,略有耳聞,但卻是實實在在第一次體驗。
她的戎馬生活在此之前,僅僅鮮活在兵書裡、和太傅的隻言片語中。
“卯時起灶,日落而息。”軍事中不分大小,鄭崇禮細枝末節都與沈暮白娓娓道來。
隨著鄭崇禮的腳步,質子團一行也跟著沈暮白,往大營的中心深處走去。
圍繞著中心大營,營寨呈現九邊形的結構,由八卦方位布成,包含前後、左右,東南、西南、西北、及東北。
前方四阿式頂長方形帳篷,單個橫長粗略看來也有十米。
對比遠處百餘個小小的幄帳,製作無比精巧。
鄭崇禮向沈暮白介紹。
“殿下,這是您的幄帳,由營中工匠能手打造,銅質鎏金大小構件七百餘件。”
“雖不比宮中,隻能屈就殿下在新兵操練期間,暫且住下。”
沈暮白早早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擺擺手,“鄭將軍,在營中這樣的條件已經太過優厚!”
又再假意追問營中新兵老兵的安排等,好讓軍中感到她的關懷備至。
鄭崇禮道,“回殿下,目前營中一頂幄帳多數住五到十人。十二位世子,末將吩咐已經備下了獨立的幄帳。”
此話剛出,隻聽得身後跟隨的質子團一行都議論紛紛。
“甚好,我可不想和旁人同住在一塊。”
“還不知幄帳內是否能沐浴,這風餐露宿的。”
人群中嘁嘁喳喳,唯有少數人保持沉默。
鄭崇禮喝令一聲,“都給我住嘴!軍營紀律森嚴,容不得隨意喧嘩!”
“十二位世子,那…還有一位,鄭將軍怎麼安排?”
沈暮白雖自知算術不佳,但發現好像算漏一個人。
“殿下指的莫非是晞皇子?”鄭崇禮向來一絲不苟,臉上一凝,生怕自己沒有將皇家命令落實到位,“晞皇子的住處亦安排妥善了,聽聞皇子喜好僻靜,幄帳安置在西南軍的方位。”
“多謝鄭將軍!”陳晞一直隨行隊伍中靜默,從隊伍中現身向鄭崇禮輕輕一拜。
鄭崇禮向陳晞輕輕俯身回道,“殿下多禮了,不足掛齒。”
“明日起,曹將軍就會帶領大家操練。從忍耐力、速度、反應等方麵,教會強化大家的各方麵實戰能力。請大家做好準備!接下來的大半年會極度艱苦,我可斷言在這裡的很多人,可能無法堅持下去!”
鄭崇禮將身子轉向大家鄭重其事,並示意其下屬都虞候過來,將新兵們帶入各自的營帳中。
舟車勞頓,沈暮白急不可耐想要邁入幄帳稍作歇息,也做戎裝打扮的何藍先行撩開帳幕,方便沈暮白從外進入。
幄帳進深約八米,內部床榻、坐席、幾案等一應俱全。
可供沈暮白單獨盥洗的花房也設立在幄帳旁。
當然,和沈暮白的長樂殿差之千裡。
沈暮白向何藍抱怨道,“想到要在這鬼地方呆上半載!都想殺人了!”
何藍已經將沈暮白出行所攜帶的十箱細軟,一一收拾妥帖,拿出其最喜愛的熏香與熏爐。
焚香後,一屋芬芳馥鬱。
“何藍,這鵝梨帳中香,確實寧心靜氣!”
沈暮白歪歪斜斜地躺在坐席上,閉上了雙眸,預備小憩一會兒。
何藍坐到沈暮白身子旁,輕手輕腳幫她脫去束縛,“殿下,這樣可舒服些了?“
“愜意!”沈暮白依然沒有舍得睜開眼睛。
驀地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半夢半醒的沈暮白莞爾一笑。
“今晚就給吾去打探下,便宜弟弟在吾給他安排的‘豪華’幄帳可住得安生?”
“是,殿下!”何藍一下子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