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童冉認真仔細地臨摹著男人的唇瓣,從薄薄的弧度到飽滿的唇珠。
遊輪二層的樂隊適時地奏起一首爵士樂,慵懶的薩克斯風旋律在夜空中飄蕩。
很快,苟子鑫就不滿足於這份淺嘗輒止,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頭一次感受到原來親吻也可以是一件很舒服、很享受的事情。
他的氣息越發紊亂,帶著急切,仿佛毛頭小子一般。
童冉下意識想要後退,後背剛抵上冰冷的桅杆,下一秒就落入強有力的臂彎。
兩岸的燈光再次跳躍起來,在光明與黑暗交替的瞬間,他的唇再次貼了上來。
兩顆心臟,隔著胸膛,也像是貼在了一起。
一起咚咚咚地震響,分不清誰的更響。
透著視線的縫隙,童冉看到對方閉了閉眼,喉結滾動。
這個在情場裡一直遊刃有餘的男人,睫毛竟在微微發顫。
沒想到,苟子鑫也會緊張。
他們似乎換了氣,又似乎沒有。
第一個吻尚未結束,第二個便隨即而至,毫無間隙。
苟子鑫一手摟著她的後腰,一手從她的臉頰滑到後頸,指尖陷入發絲的力道恰到好處。
老手學起來就是快。
不過幾息的功夫,他就掌握到了要領。
就在這一刻,又一束煙花在頭頂炸開,金色的光雨傾瀉而下,將經過大雨洗禮的京市照得亮如白晝。
童冉恍惚聽見沿岸的驚歎聲,但那些聲音很遠,好似隔了一層毛玻璃。
唯一清晰的,是唇齒間越來越深的糾纏,和苟子鑫逐漸收緊的手臂。
江風依舊,卻沒人覺得冷了。
不知什麼時候,船隻回到了碼頭,並穩穩地停了下來。
隨行管家望著甲板上那兩道仍然沒有分開的身影,露出為難的神色。
“苟……苟先生,到了……”
遲疑地提醒,像是鬨鐘,童冉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被圍觀,她忙推開堅實的胸膛,掙紮間被橫在腰上的手輕拍了兩下後背。
“不用緊張,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情侶,就算被熟人看到,也沒什麼。”
苟少的語氣裡,是掩不住地得意洋洋,跟買彩票中了大獎似的,恨不得到處炫耀。
就算是有名有份,童冉也做不到他那般厚臉皮。
她一路低著頭,被牽著上了岸,好在大家都分散在沿江過道上欣賞風景,廣場這邊反倒沒什麼人。
他們攔了輛車,直奔下一個地方。
在京市數一數二高的酒店頂層,他們洗完澡,穿著浴袍,並排坐在柔軟的地毯上,一起觀看一部經典的愛情片。
房間裡有一整塊單向落地窗,窗外的夜色很美,仿佛還殘留著剛剛的絢爛。
看完電影,他們一起吃了夜宵。
這回,長桌中央終於擺上了苟少心心念念的精美燭台。
搖曳的燭光再美,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根本比不上女朋友動人的眉眼。
吃完飯,兩人又跳了一支舞。
最基礎的慢三,不夠刺激,卻很適合此刻的他們。
一切水到渠成。
滾到床上的時候,彼此的心中都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
這一晚,他們相擁而眠。
而近來京市的民眾們,茶餘飯後又多了個話題。
這個叫冉冉的姑娘,真幸福。
那位姓苟的先生,到底是誰,很豪啊。
周一一大早,苟大信拎著保溫杯,出現在公司門口。
他的背脊早已不再挺拔,但氣質依然不減當年。
過路的員工紛紛打招呼,恭敬地向他問好。
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苟大信總感到有那麼一絲詭異。
無意中回頭時,與員工們對上視線,他們匆匆忙忙避開,眼神中似乎帶著一點打量和若有所思。
活像他昨晚裸奔上了新聞似的。
開過早會,他把秘書叫了進來,開門見山地問道:“怎麼回事?”
秘書忙道:“沒什麼,隻是昨晚有個人包下了整個京市黃金檔的燈光帶表白,剛好那個人,也姓苟,員工們就有點……”
“有點什麼?”
“以為您想給大家找個董事長夫人。”
“放屁!”
苟大信一拍桌子,“他們這麼胡亂造謠,以後我到了下麵,還怎麼去見我老婆?我都她說好了,等等我,我一定會彌補她的,什麼燈光帶表白,一看就不可能是我會做的事,那要花多少錢啊,我吃飽了撐的?!”
秘書垂手站著,麵帶微笑地聽著老板發牢騷,適時地補上一兩句:“說這話的,大部分都是新員工,他們不了解情況,您消消火氣,彆傷了身體……”
苟總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忽然想到什麼,猛地坐直身體:“也姓苟?你說,昨晚大概花了多少錢?”
“呃,少說也要七位數到頂。”
那就是八九百萬的樣子。
苟大信默默地算了算,發現他那不省心的兒子根本拿不出這筆錢。
吊起來的心頓時放了回去,他對那種花裡胡哨的事不感興趣,也就沒深入地調查下去,隻道:“幫我打個電話給那臭小子,跟他說,彆以為靠自己也能活下去,儘快主動回家,抗拒從嚴,不如老老實實配合,彆惹得我真的搓火兒!”
“好的苟總。”
秘書退了出去,立刻被部分員工圍住。
“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勸你們啊,多做事,少說話。”
“……”
同樣的八卦之風,也吹到了醫院的各個科室。
整整一個上午,童冉聽到了不下二十個版本。
說什麼的都有。
幸好,昨晚太突然了,加上剛下過暴雨,沒人拍到他們的照片發到網上。
否則,今天早上這個班,恐怕是沒辦法上了。
她渴望愛情,說到底,不過是渴望自己愛的那個人能給予回應罷了,並不想炫耀得人儘皆知。
但要是往後,再有人問起男朋友的事,或許……她不用否認了。
“小冉。”
童冉抬起頭,是唐安。
“師兄。”
她以為對方是來拿文件的,微微點了下頭後便收回目光。
而唐安卻走近幾步,在她身邊停下,語氣裡有著不解和淡淡的質問。
“昨天你去哪了?我給你打電話和發消息,你都沒回我,你是不是……”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他想問是不是跟姓苟的在一起,又覺得說出來,像是認輸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