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說一遍,你不累?”少年眸中浮起一絲難以置信的複雜情緒,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個腦子有問題的怪人。
薑海吟毫不在意,她滿腦子都是一句話:他記得自己了。
這簡直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
見鄒言抬腳又要走,她連忙掏出一包東西,強行塞到他手裡:“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
說完,轉身跑了,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
然而,薑海吟忘了,這時候的鄒言還不是她的老公,甚至連恨的關係也沒有,所以不會對她產生任何憐惜之情。
等她躲進拐角處回頭,恰巧看到那道高瘦的身影走到垃圾桶旁,抬手一鬆,根本沒打開的食物就這麼掉了進去。
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地遲疑。
“哎……”
她想衝過去質問,邁出腳步又退了回來。
算了,不貿然接受彆人的東西也很正常。
阿言要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打動的性子,大概率輪不到她了。
怎樣做,才能真正進入到對方的小世界裡呢?
薑海吟苦思冥想了一晚上,努力尋找成功的要素,到最後發現,似乎還是強迫那招最管用。
可她這次不想走那麼激進的路線啊。
而且雖說是自己未來老公,但如今對著那張青澀充滿少年氣的臉龐,講真,有點下不去手。
早上頂著兩個黑眼圈爬起來,惹得老人一陣心疼。
“乖乖啊,彆太累了,要不還是奶奶繼續去賣廢品吧,其實真的不辛苦的……”
薑海吟心虛不已,找了個其他借口糊弄過去,剛要出門,一句話冷不丁傳來。
“小吟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嗎?”
她一怔,回頭對上老人若有所思地表情。
其實這句話,先前奶奶也問過。
大約,是在大一的時候。
那時候出於自卑,覺得永遠沒希望,便竭力否認了。
而這次,時間不太對。
眼下的她,應該以學業為重,如果坦誠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是的,奶奶。”
薑海吟聽見自己一字一頓地答道,心裡麵卻毫無緊張的感覺,而是舒了口氣。
已經錯過一次了,為什麼還要再錯過呢。
她想與自己唯一的親人分享心思,要是可以的話,她甚至想在某一天,將鄒言帶回家,給奶奶看看。
斥責也好,不理解也罷,都沒有關係,隻要……
“唉,我家乖乖長大啦。”
老人顫顫巍巍地走近,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渾濁的眼中沒有任何責備,隻有欣喜和一絲擔憂。
“難怪肯打扮了,也愛笑了,這是好事情呢,千萬不要因為你爸爸,而去厭惡婚姻和家庭……我家吟吟聰明又漂亮,一定能遇到一個寵她愛她的好男孩……”
“都怪奶奶不好,生了個孽障,害死了你媽媽,也害得你鬱鬱寡歡了這麼多年……奶奶心裡難受啊,奶奶有罪……”
說著說著,老人哽咽起來。
在這一刻,薑海吟才明白,原來奶奶心裡麵也一直藏著痛苦,隻是擔心加重她的情緒,不敢表現出來。
或許,抑鬱的,從來不止她一人。
她蹲下身,環抱住對方,輕聲道:“奶奶,我都想通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嗯嗯,會好的……”老人顫著指尖,撫過那雙漂亮的圓眸,“這樣的話,等以後我去到地下,總算有臉見小娟了,告訴她,她的女兒過得很幸福……”
“您會長命百歲的。”她收緊雙臂,重重地擁了下,“我喜歡的人,真的很優秀,改天我拐他回家吃飯。”
“好……好……”
樓道口,隱秘地拐角處。
男生望著對麵的女孩,瘦瘦小小的,比自己矮半個頭,露出來的一截手肘細得仿佛能輕鬆折斷。
不過那張臉,確實是漂亮。
站在那裡,仿佛迎風招搖的小白花。
他遞上對方想要的東西,忍不住勸道:“學妹,要不還是放棄吧,鄒言這個人雖然不發火不罵人,待人有禮,但性格實在是冷,就……你追著他,是沒結果的,我和他同班三年,從沒見哪個女生成功過,你這臉皮一看就薄……”
“謝啦。”薑海吟接過那張紙掃了一遍,確定無誤後,從錢包裡抽出兩張紙幣摁進男生手裡,“記住我們的約定,彆對外亂說,否則……”
她挑了下眉,警告意味明顯。
說完,轉身離開,壓根沒在意這人長篇大論了什麼。
隔三差五的露個臉,顯然是不夠了。
她必須再主動一點,必要時采取一些不正經的手段。
拿到日程表的第二天是周六,按照表上所寫的,他最近有個小組辯論賽,每周六下午兩點到四點訓練。
而中午到兩點前這段時間,通常會在圖書館裡泡一會兒。
十二點多,薑海吟就來占位子了。
結果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沒看見人,正尋思著是被賣信息的人騙了還是今天恰巧就不來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心中一喜,下意識舉起手中的書本擋著,直勾勾地盯著男人清俊的臉看。
觀察了片刻,對方起身往書架走去,她也整了整衣服,緊跟其後。
頎長的身影目標明確,直奔律法專區。
此時的鄒言雖有想法,但到底沒上過專業課,薑海吟見他翻了幾本都不太滿意的樣子,幫忙的心蠢蠢欲動,想也沒想就湊了過去。
“你在找刑法相關的書對吧?我給你推薦幾本哈!”
說話間,小手翻飛,唰唰唰取下好幾本,最後一本在頂層,她踮起腳尖怎麼都夠不著,於是很自然地喚道:“阿言,幫我拿一下。”
身邊人沒動。
她不滿地用手肘懟了下對方:“快點嘛。”
直到溫熱的感覺靠近,薑海吟才恍然自己乾了什麼好事。
她舔了舔唇瓣,忽然有點不敢看身後人的表情。
糟糕,鄒言會不會以為自己是那種很隨便的女人啊。
哦不對,是女生。
以她目前的年紀來看,好像更不對勁了。
正糾結著,淡漠的嗓音響起:“你也自學過法律?還是說,家裡有人在從事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