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人與自然?讓我康康
趙駿在延安府其實也沒待多久。
治理上,範仲淹和龐籍都做得相當可以,他也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
軍事上,一戰大敗李元昊,打得對方喊爸爸。
經濟上,雖然取消了與西夏的互市,但與青塘角廝羅那邊卻關係親密,貿易往來更加頻繁。
並且在與西夏的對抗當中,角廝羅那邊也出了不少力氣,領兵一萬餘人,威脅西夏的西涼府,牽製了一部分李元昊的兵力。
這也算是在外交上取得的成功。
所以有範仲淹、龐籍、王堯臣、文彥博等人在,陝西路這邊還是呈現出一片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地。
優勢在我。
之後到趙駿順黃河南下,準備前往山西考察。
這樣再去一趟河北,從山東回汴梁,基本上大宋就跑了一個遍,預計到明年年初,整個過程是三年時間,完成調研大宋上下階級結構的工作。
與此同時,李元昊上書請降的信件也送到了汴梁,今日早朝朝議,群臣商議了一下這個情況。
有很多官員都認為,李元昊既然已經決定投降歸順,那麼西北那邊的戰事就算是平定了,應該減少那邊的軍費開支,立即把派出去的禁軍全都調回來。
禁軍在外有兩點讓百官擔憂,一是現在西北的邊軍消耗太大了,目前國庫倒是還算充盈,沒有被西北的戰事給掏空。
但打仗就是花錢,曆史上一個宋夏戰爭打了四五年,把仁宗朝前期的積蓄幾乎打光,財政赤字高居不下,汴梁的糧價從最初景的兩三百文一石,一度打到慶曆年間七八百,近千文一石。
眼下一來趙駿幫趙禎搞了不少錢,二來通過售賣國有資產累積了不少財產,三來還有越來越多存款的交子鋪幫忙兜底。即便再打四五年,情況也不會像曆史上那麼糟糕。
可不管怎麼樣,看著每天花錢如流水的國庫,百官們還是有些怕。畢竟手中有錢有糧,心裡肯定不慌。現在這麼多錢糧揮灑出去,自然讓他們感到肉疼。
二是眼下西北軍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最早時期,邊軍就有約三十萬眾,刨除掉吃空餉,至少也有二十萬。後來範仲淹與王德用帶了兩萬人過去,最近兩年,又陸陸續續調去了八萬,明麵上在冊的邊軍就已經四十二萬。
那麼多軍隊在西北,而且又全都歸範仲淹一個人統籌調動,哪怕他是個文官,對於兵權集中在一個人手裡的恐懼,還是讓文官集團們感到不安。
事實上這三年已經發生了太多讓龐大的文官集團感到不安的事情。
首先是官員權力高度集中。
政製院成立之後,改革官製,導致原本混亂的官場秩序統一,權力高度集中在政製院,或者說趙駿呂夷簡他們幾個人手裡,比以前的宰相權力大得太多。
百官們對宰相都敵意很大,更彆說現在政製院堪比古之丞相,擁有全國範圍的治理權,以及對所有官員的生殺大權。
所以不少官員對政製院頗有微詞,那些禦史和諫官沒事就向皇帝提出取消政製院製度之類。
沒引起滿朝文武反對,還是因為政製院成立之後,又組建了很多新部門,把原來的那些閒散官員給招募進來任職,有了一批新利益集團的支持,才算是能夠站穩腳跟。
其次是軍隊權力高度集中。
曆史上範仲淹去西北,主政官其實是夏竦,而且夏竦也不是一言堂隻手遮天,有範仲淹、韓琦等人從旁鉗製,分走了他的權力,讓夏竦難以做到獨攬大權。
而現在範仲淹去西北,那真就是土皇帝,不僅有所有軍隊的直接指揮權,甚至還有地方治理以及任免官員的權力,真正的軍政一把手。
要是再讓範仲淹多在西北待兩年,把那些上級將領都換成他自己的人,恐怕就妥妥的一地節度使,割據一方的軍閥。
在這種情況下,百官們自然會想起了前唐時期,那些不聽從中央調令,稱霸地方的各路藩鎮軍。
因此麵對這樣的情況,百官們相當忌憚。
朝議的時候,甚至已經有官員以安史之亂為引,暗示趙禎如果不加以節製,立即把範仲淹調回來的話,恐怕會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
於是接納李元昊投降的聲音迅速壓過了彆的聲音,雖然也有人分析認為,李元昊狼子野心,不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
但大部分官員考慮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李元昊對大宋有沒有威脅這件事,隻會考慮權力過度集中,會不會導致安史之亂重演,範仲淹會不會成為另外一個安祿山這件事。
所以即便沒有人挑明,可這種明裡暗裡的暗示顯然也是一種對範仲淹的謠言中傷。
若不是在關鍵時刻,呂黨老大呂夷簡站出來為他的宿敵範仲淹說了兩句公道話,恐怕今日的早朝,都要變成對範仲淹的批鬥會了。
朝議過後,趙禎等人在崇政殿開小會。
正值初夏四月,天氣回暖,殿內的大門、窗戶都敞開著,除了散熱以外,主要還是趙駿說過,宋朝宮殿結構往往以水銀朱砂做材料,有劇毒,需要一直保持通風。
所以平日裡趙禎除了辦公沒辦法以外,自己居住都是在後苑的木屋住,就連妃子們現在也都遷到了後苑,重新建了一些木質殿宇。
此刻大家分列而坐,趙禎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明顯鬆了一口氣,還是挺意外地看了眼呂夷簡,率先開口說道:“多虧了這次呂公能仗義出言,否則朝野非議,範卿怕是不能再在西北待下去了。”
“臣為範仲淹說話並非出於私心,隻是他現在確實需要坐鎮西北,穩定局勢。”
呂夷簡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如今西北戰事順利,一戰大敗元昊,雖然打得元昊搖尾乞憐,然這就並不意味著西北的戰事就此結束。”
“咳咳咳。”
王曾咳嗽兩聲,他自從去年那次病情渡過後,算是過了一次鬼門關,身體得到康複,自然也就重新回到政製院工作。
不過還是落下了病根,蒼老了不少。
他瞥了眼呂夷簡,誰都知道老呂頭這廝嘴上說的好聽,但實際上還是在博得官家的好感以及寬宏大量的好名聲。
畢竟範仲淹以前那麼針對呂夷簡,呂夷簡非但舉薦範仲淹前往西北,同時又在這樣關鍵時刻仗義出言,維護範仲淹,那滿朝文武還不得誇讚他一句宰相肚裡能撐船?
所以在官家誇讚呂夷簡之前,他先打斷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