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宋,無法無天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三章不平靜的一夜呂夷簡猜得沒錯,趙駿其實要的不僅僅是限製皇權,還有製定法律,將法律解釋權牢牢握在他的手裡。
說實話,對於官僚士大夫階級來說,限製皇權,增加他們的權力本來就是希望做的,又怎麼可能會幫皇帝解除皇權呢?
所以如果隻是製定一部憲法,來對皇帝進行約束的話,相信呂夷簡等人絕對會雙手讚成。
但趙駿說的可不止是皇帝,還有百官以及公民基本權力。
也就是說,以後他製定出來的法律,那就是他說了算。比如大宋的地主想辦法侵占百姓的土地,在大宋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可要是憲法製定之後,土地成為公民基本權怎麼辦?到時候明明地主是買來的,哪怕用了手段,也明麵上合法,那算不算侵犯了公民的基本權力?
因此到那時法律的解釋權就成為了趙駿的一句話,到那時候他說出來的就是法律,所有人都必須聽他的。
趙駿現在權力相當於古代丞相,再把法律解釋權抓在手中,恐怕堪比皇帝了。
到時候誰都管不了他。
所以當呂夷簡意識到了這一點後,就急忙想要提醒趙禎。
然而麵對趙駿森然的眼神威脅,他隻能認慫。
得罪了趙禎,大不了就是罷官回家。
得罪了趙駿,那下場是什麼樣,呂夷簡都不敢想了。
因為趙駿的身份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穿越者。
大宋皇室後人。
知曉未來曆史趨勢。
手裡還攥著基礎教育的體係。
整個大宋將來都需要他進行改革和設計。
可以說一旦趙駿沒了,那麼大宋即便知道曆史,知道應該怎麼前進,他們也做不到。
就像火藥一樣,明明不用加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不需要亂七八糟的配比,簡單的三樣按照合適比例,就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他們缺的不是火藥,而是火藥的正確配方。
因此在如今大宋隻有趙駿一個人知道工業革命、基礎教育、資本市場、商業改製、政治體係等一係列正確配方的情況下,趙駿就已經站在了足夠高的位置。
除非趙禎喪心病狂到老祖宗江山不要了,否則的話,哪怕趙駿抽刀殺了呂夷簡,趙禎估計都得絞儘腦汁想辦法把這事給壓下去。
所以呂夷簡麵對趙駿的眼神威脅,自然隻能把話咽進肚子裡去。
算了。
反正也是他們老趙家的天下。
自己都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都沒幾年好活了,又何必跟駿小子爭權呢?
呂夷簡心裡歎了口氣,隻好默不作聲。
其餘人也都是人精,何嘗想不到趙駿這是打算在自己製定一套規則,然後在那套規則體係裡玩他的政治。
但說句實話,呂夷簡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們又怎麼可能想不明白?
呂夷簡是太在乎權力了。
所以他在相位上與李迪爭,與任布爭,與王曾爭,甚至連皇後得罪了他也要爭一爭。
現在遇到一個他爭不了的人,他自己都要吃癟,何況他人呢?
因而眾人很有默契地緘默其口,不再說話。
接著趙駿便簡單地說了一下現代國家都應該有的規章製度,以及國家賦予人民的權力。
作為最高憲法其實沒有多少條,後世我們國家也僅僅有143條,不像法律有一千多部,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份條寬,法律堆積得嚇人。
憲法的意義就是維護主權國家或者地區的根本**。
主要規定的就是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社會製度、國家製度、國家機構和公民的基本權利與義務。
國家或地區的其他的法律、法令等都不得跟憲法相抵觸,它是製定其他法律的依據。
在宋朝講民主肯定是行不通的,但國家依舊要賦予公民基本人權,然後就是立法權掌握在政製院,集中在趙駿手裡。
這樣趙駿就拿到了立法權,以後他就能製定規矩,從而間接操縱整個國家。
很快兩個小時過去,時間來到了晚上七點鐘。
由於第二日早上四點要上早朝,所以眾人也都按照往常一樣告辭回家休息。
夜幕降臨,一輪銀月緩緩升上了東方的天空。西邊還有那麼一絲晚霞,但太陽徹底落山,隻剩下一抹餘暉還照耀在西方的天際。
趙禎和趙駿篤步走在去西華門的路上,呂夷簡他們那群老頭走了,年齡大了明天早上又要上早朝,身體有點扛不住。
“每次抬起頭看看太陽和月亮,朕就感覺人的存在是那般地渺小,相比於宇宙,人類比起來什麼都不是。”
趙禎雙手背負在身後,寬大的長袖袍子將兩隻手遮住,抬起頭仰望著天空,十分感歎。
他們走在延福宮中,左側宮牆內便是壽昌閣、天章閣以及龍圖閣。那是放皇家禦書、文集、典籍、古玩、圖畫、寶瑞,以及宗正寺所進宗室名冊、譜牒的地方。
宮牆下種著大樹,綠茵遮天。右側是連綿的延福宮宮殿,青石板鋪成的道路乾淨得沒有夾雜一點灰塵,兩側白牆灰瓦,鬥拱飛簷,還有高塔聳立。
清風吹過成片的宮殿群落,吹得掛在簷下的竹馬鈴鐺清脆作響,發出叮叮的聲音。
趙駿詫異地看了趙禎一眼。
沒想到當初講宇宙知識,竟然能讓趙禎有如此大的感悟。
想來這些日子,他能夠輕鬆放權,除了是大宋滅亡的急迫外,也是因為看到了廣闊天地,自覺得渺小無力,而看開了許多。
畢竟人總是會死的,王朝也會滅亡。相比於外麵的宇宙,地球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又何必糾結於權勢?
還不如放下權力,幫助趙駿這個後輩子孫,說不準能為大宋再續命幾百年,也算是活得有意義。
想到這裡,趙駿就笑著說道:“是啊,宇宙是廣闊而又偉大的,即便是一千年之後,科技到了那個地步,人們也隻能懷疑和猜測地球文明是宇宙第一個文明,而不敢確定如此。誰也不知道在幾百萬光年外,是否還有另外一個地球存在。”
“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霞。朕這個皇帝雖是人間帝皇,卻如朝霞般短暫。”
趙禎感歎了一句。
趙駿說道:“朝霞雖短暫,卻又璀璨,官家想想,縱使有生之年內,做不到很多事情。但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使命。我們要做的,就是為子孫後代打好基礎。愚公移山,子子孫孫,無窮匱也!這才是人生的意義。”
“這個道理,朕自是清楚,所以朕才允許我大孫執掌政製院,哪怕製定法律。”
趙禎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趙駿一愣,隨後問道:“原來老哥都知道了?”
“自是知道的。”
趙禎笑了笑道:“你之前跟呂夷簡他們說,將來新政下去,不會大規模罷黜官吏,隻用較為溫和的方式,也是騙他們的吧。”
趙駿苦笑道:“什麼都瞞不過老哥,溫和的方式一是見效慢,二是不一定見效。大宋的吏治已經很差了,就必須要用跟嚴苛的方式對待他們。我雖然沒那麼喪心病狂要殺所有人,但如果那些人毫無作為,那就怨不得我罷免他們的官職。”
“所以隻要是有作為的官員,就不會被罷官?”
趙禎沉吟道。
“嗯。”
趙駿點點頭:“大宋冗官嚴重,每年開支巨大,特彆是宰相,與下級官吏月祿相差巨大。我打算從頭部開始,砍掉他們至少一半以上的工資,用來補貼給下級官吏。下級官吏願意做事,有一份光發一份光,那就最好。要是人浮於事,或者與旁人勾結,禍害百姓,那自然要從重處罰。”
宋朝官員工資確實高,即便是從九品,每年也有二三百貫收入,比尋常百姓強得多。但主要大頭還是中央高級官員,年俸基本在兩萬貫左右,其餘中高級官員,林林總總起來,也有一萬貫。
要是能砍掉一半,每年能給財政減少一兩百萬的支出負擔。
而且就算砍掉一半,中高級官員的收入也是明清時候中高級官員的幾十倍,特彆是很多官員本身家裡就有生意,繼續維持他們奢華的生活並不難。
如果能夠用省下來的錢補貼給生活貧困的中下級官吏,特彆是吏員,讓他們能夠有額外收入,再增加反貪的打擊,讓他們一邊畏懼於嚴格的反貪法律,一邊有足夠的錢生活,相信吏治就會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