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宋,無法無天正文卷第一百零九章官家真的變得不一樣了馬家的兩個進士被抓後,在朝堂上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九月三日清晨。
在韓家的推波助瀾下,醞釀了幾日後,禦史台再次發起進攻。
宋代禦史台與諫院合稱台諫,按照真宗時期官製,應該是台諫各六人,總數十二人。
但到了仁宗朝台諫官日益增多。
禦史台有禦史中丞、禦史各一人、殿中侍禦史兩人、左右巡檢使兩人、廊下使、監香使各一人、監察禦史六人、監察禦史行裡十二人下麵還有三京留司禦史台數人。
這樣光台官就能多達二三十餘眾。
而諫院人數相對較少一點。
因為禦史台的台官主要是對百官糾察,人數更多。
諫官則是對皇帝監督,順便還能監察百官,職權比禦史更重,因而人數更少,隻有左右諫議大夫、左右司諫、左右正言六人。
台官當時多由宰相舉薦,雖然能起到監督宰相的作用,但也偶爾會被宰相用來當作針對競爭對手的進攻武器。如慶曆新政、王安石變法,都有他們的身影參與。
所以韓億作為樞密副相,再加上馬元曾經就是監察禦史,有那麼三五個禦史台的好友,自然能夠在背後推動禦史台。
便在這同一日,趙駿也在清早走出了家門。
天漸冷了。
趙駿去了慈幼局看瓶兒。
慈幼局南宋才設立,北宋並沒有這種東西。
但趙駿查抄諸多貪官汙吏家產,所獲眾多,因而專門調撥資金,購置房產,安置這些受害者。
搗毀那無憂洞分會,抓獲一百多名罪犯,解救出三十一名受害者,其中隻有四人找到了家屬,並且願意回去。
其餘人要麼已經無家可歸,要麼不願意回家,畢竟裡麵有不少都是女子,遭受那麼多苦難,回家裡去也隻能被鄉鄰非議,還不如留下來。
至少皇城司管吃管喝,那位知司也承諾將來會給她們安排一些紡織之類的工作,待過兩年安撫好了心靈創傷,看能不能找個好人家嫁了,安穩過日子。
慈幼局被安置在了外城十字大街,占地數畝,這是為了將來徹底搗毀無憂洞和鬼樊樓,安置大批受害者準備,因此眼下倒是空蕩蕩。
趙駿雇傭了幾名護工打掃院落,又安排了一隊皇城司察子住在前院,保護他們的安全。
當趙駿走入慈幼局的時候,察子們紛紛上前見禮:“知司。”
“嗯。”
趙駿點點頭,一路到了後院。
後院中大家正在吃早飯,未來慈幼局可能會住幾千人,光養著這些人肯定不行。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每個人都要靠自己雙手勞動賺錢才是硬道理。
隻是眼下趙駿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所以暫時就先這樣過著,等忙完了最近手頭上的工作,就開始著手讓他們自給自足。
院中擺上了長椅,斷手斷腳的都有護工幫忙喂吃的,兩隻小猴子在裡麵上躥下跳,猴毛和身體已經長在了一起,要想剝離開對於他們太痛苦,就隻能先這樣。
見到趙駿過來,其中一個小猴子吱吱怪叫地道:“知司叔叔來了,知司叔叔來了。”
眾人一下子驚慌站起來。
趙駿來過幾次,剛開始想讓他們叫自己哥哥,但後來想到宋朝的哥哥也有父親的含義,就讓他們叫自己叔叔。
雖說宋朝的叔叔也有小叔子的意思,但也有叔父的意思,含義上已經跟後世的叔叔差不多。
他笑著雙手往下壓了壓:“大家都坐下,不用拘束,這裡以後就是大家的家。”
“謝知司!”
有個女子微微欠身行禮,似乎在被擄走之前頗懂一些大家閨秀的規矩。
其餘人也有樣學樣地說道:“謝知司。”
一個護工婆婆熱情地說道:“知司,吃了朝食嗎?”
“倒是還沒。”
“那快來這邊坐下。”
“好。”
趙駿笑了笑走過去坐下來。
瓶兒就在旁邊。
桌上擺著豐盛的食物。
現在皇城司的資金充足,慈幼局人也不多,因此每餐都有肉食。
二十七個人,都是兩葷兩素一湯,不過早餐就沒那麼豐盛,今天是灌湯包和麵條,還搭配了羊肉湯。
往日飯菜端上來後,大家就都會開動。但今天卻很拘謹,趙駿坐下來,誰也沒動筷子。
相比於無憂洞裡的地獄,這裡就像是天堂。
就連瓶兒都恢複了那麼點神智,不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隻會保持著麻木的微笑,本能地背台詞。
所以每個人都很害怕回到以前,生怕觸怒了趙駿。
趙駿的左手邊有個丫頭,她正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他笑了笑道:“都吃吧。”
話是這麼說,可誰也沒有動手。
趙駿就隻好自己拿了一個灌湯包,遞給了那個小丫頭。
小丫頭餓壞了,本能咬了一口,湯汁濺射出來,糊了一嘴,倒是沒那麼燙,便傻傻地笑起來。
“咯咯咯咯。”
周圍孩子們瞧著小丫頭的樣子,也都笑起來,紛紛開動。
趙駿在地上撿起兩片樹葉擦了擦手,扭過頭看向瓶兒,另外一隻沒有拿包子的左手摸了摸瓶兒的腦袋。
瓶兒眯起眼睛像是小貓一樣享受,身邊那個護工婆婆正在給她喂吃的,趙駿問她道:“瓶兒,在這裡過得好嗎?”
“好。”
瓶兒嘴裡咀嚼著湯包,含糊不清地說道:“李婆婆對我比蔡婆婆好多了。”
“不要再提那個蔡婆婆了,也不要叫她婆婆。”
趙駿叮囑道:“那個人現在過得生不如死,等過一陣子她就會死掉,瓶兒把她忘掉就是了。”
瓶兒就沉默了下來,問道:“蔡婆.她會死嗎?”
“會,瓶兒不希望她死嗎?”
“瓶兒不知道”
“為什麼會不知道呢?瓶兒不應該恨她嗎?”
趙駿皺起眉頭。
瓶兒停下嘴,沉默片刻,小聲嘀咕道:“也有好的時候。”
趙駿就不說話了。
在那種地方無依無靠,蔡婆婆雖然虐待得她猶如在地獄裡。
但為了活下去,瓶兒也隻能依靠她,甚至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這就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
也許這需要瓶兒一生去治愈,或許一生都治愈不了。
旁邊的小丫頭四肢健全,她原本就是被父母賣出去的,無憂洞的人打算把她轉手賣給妓院。
這在當時是很常見的情況。
她開心地吃著麵條,滋滋地喝著羊肉湯,然後揚起頭,翹起臉,問趙駿道:“知司叔叔,我們以後天天都有飯吃嗎?”
“嗯。”
趙駿笑了笑道:“會的。”
“以後不會再有壞人把囡囡抓走吧。”
“不會的,不過現在確實有一些更壞的人,他們不想讓囡囡過得好。”
“為什麼?”
囡囡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委屈起來,像是要哭:“是囡囡做得不好嗎?”
“不是。”
趙駿又摸了摸囡囡的腦袋,望向遠處皇城的方向:“是他們的心,本來就是壞的,不過囡囡放心,知司叔叔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有些人。
當了官,頭就抬到了天上去。
自己以為高高在上,身份金貴,已經與普通人雲泥之彆,早就看不到底層的悲哀。
這種人,其實最可悲,因為他們永遠都活不在人民心裡。
早朝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先是處理各地的公務,將國家大事做好。
接著又是彙報一些另外的事情,比如哪裡受災了,哪裡地方官員任免,以及邊境動向之類。
等到各種各樣的國事處理得差不多,按照正常程序,該宣布散朝的時候。
監察禦史行裡楊若雲便站出來道:“陛下,臣有奏!”
“何事?”
趙禎問。
楊若雲說道:“太祖雲,刑不上大夫。臣想問,陛下是否要違背祖製?”
開始了。
滿朝官員頓時精神一振。
趙禎的麵沉如水,說道:“朕如何違背祖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