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甜聽到溫柔的聲音,抬起頭來,看到了路燈照耀下的袁曦,握緊著手道:“我沒錢吃麵了。”
袁曦:“你不是來米辰上過兩天班嗎?你還有工資,能夠你吃一碗麵的。”
袁曦拜托了陳圓和梁歲歲幫忙帶著時惑繼續玩。
袁曦便和霍時延帶著任甜去了不遠處的麵館。
麵館旁邊就是一家睡衣店,袁曦帶著任甜去了睡衣店裡麵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麵館之中,生意倒是不錯。
都已經快七點半了,還有幾桌客人在吃麵。
任甜看著麵店菜單上的價格,她緊皺著眉頭,還是點了一碗最貴的牛肉麵,“58元一碗的麵,我還是頭一次吃,可能也是最後一回吃了。”
等了十幾分鐘,麵才上來。
任甜嘗了一口麵就落下了眼淚,“太難吃了,沒想到我的最後一餐都這麼難吃,我討厭江城,江城都沒有什麼好吃的,我已經受夠了江城難吃的麵,怎麼紅燒牛肉麵會是甜的呢!”
麵館老板皺著眉頭道:“我這家店可是網紅麵館,很多人都特意從A城過來吃的,怎麼會難吃呢?”
“就是難吃,誰家紅燒牛肉是甜的呢?隻有你們江城人喜歡吃甜的牛肉,嗚嗚嗚!”
任甜趴在桌子上痛哭著,“吃最後一餐都吃不到好吃的!”
秦朗在一旁開口道:“這邊上有一家米粉店,是辰縣人開的,可能你會喜歡吃。”
袁曦對著任甜道:“去隔壁米粉店裡麵吧。”
米粉店裡麵都沒有開空調,油膩的吊扇吱呀吱呀轉悠著,老板兩夫妻說著些家鄉話。
袁曦看著米粉店牆壁上的標價,有一些不敢相信這是在江城的物價,比起隔壁那家最便宜就要18元一碗的青菜麵,這裡的米粉價格就沒有超過10元的。
任甜用著家鄉話說著:“木耳肉絲粉。”
老板見到是老鄉道:“這附近都要拆遷了,最近很難見到辰市人了。”
任甜道:“我不是辰市的,我是你們隔壁南鄉人。”
袁曦聽到南鄉兩個字,覺得熟悉,“你也是南鄉人?”
任甜吸著鼻子點頭,她看到老板端上來的滿滿一碗木耳肉絲米粉,邊吃邊掉眼淚,用手背擦拭著她的眼淚。
袁曦看到了任甜大口大口吃著米粉,從一旁拿了一瓶冰可樂遞,她打開了可樂喝了一口道:“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好吃的,沒必要自殺,人生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你剛才說我的一顆鑽石戒指能抵得上你幾十輩子的努力,確實不假。
但是我也有過窮困的時候,我大一時候,我爸媽走了,我什麼都沒了。
最窮的時候,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我有空閒就去奶茶店打工賺錢,但是遠遠趕不上學費各種費用的支出,冬天的水冰冷到手上全是凍瘡。
我窮困的時候,就住在公司裡麵,吃了整整一個月沙縣裡麵最便宜的拌麵,洗漱都在公司裡邊,但我熬過來了……”
任甜看向袁曦,“你那算是什麼窮困!袁曦,你根本就沒有了解過真正的窮人是什麼樣。”
任甜苦澀道:“我五歲的時候,我爸和我奶奶嫌棄我是女兒,我爸在外打工找了一個新老婆,懷了一個兒子,非要和我媽離婚。
我媽恨我啊,恨我是一個女孩子才讓她離婚,我媽把我給丟了。
我第一次吃到這木耳肉絲米線就是我媽把我給丟了,一個好心的阿姨請我吃了一碗木耳肉絲。
後來警察幫我找到了我媽,警告我媽遺棄罪是要坐牢的,我媽罵我為什麼要記得她的名字要記得她的電話?
我為了讓我媽留下我,六歲的時候就要幫著我媽乾活,家裡大大小小的家務活都是我來做的。”
“後來我媽嫁人了,她嫁給了我那個濫賭好吃懶做的繼父,我媽更恨我!因為如果沒有我這個女兒累贅,我媽不會被我爸離婚,二婚也不會嫁的這麼差!”
任甜看向了袁曦,“我初中畢業我媽就讓我出來打工了,被你嫌棄的奶茶店的工作我有多羨慕嗎?
因為我年紀小,沒有奶茶店願意要我,我隻能去黑工廠裡麵乾活,但我還是被人騙了,我那個月沒有打錢回去給我媽,我也沒錢活下去了。
包吃包住的工廠都需要年滿十八歲,我當時才十六,我問我媽要錢,我就被我媽痛罵是個沒用的廢物。”
任甜道:“我當時就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江城那些疼愛女兒的父母,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富養女兒存在的,原來身為女孩也可以是家裡最重要的寶貝,不是嫌棄和累贅。”
“那時候我就曾經自殺過一回,還遇到了和我一起想要自殺的傅弈。”
任甜邊落淚邊吃了一口麵,“傅弈見到我之後,問我下輩子想要做什麼,我說我要做有錢人。
傅弈他說他不想死了,讓我跟著他去了他的出租房裡麵,跟著他一起打工,我知道傅弈一直會去偷看褚顏的生活,我當時可羨慕褚顏的人生了。
傅弈說他也能讓我成為有錢人的太太,他給我租車,讓我借車禍認識富豪,再去和富豪談戀愛,憑借我的容貌可以成為富豪太太。”
任甜道:“可是我撞了三次,一次是老司機開的,一次是一個工廠二代,還有一次就是顧寒辰那個腦子不正常的!”
袁曦聽到這裡訕笑了一聲,“傅弈他和褚顏可是回去了傅家,你跟著傅弈這麼多年,他就沒有給你一點錢?”
任甜道:“給了,給了我五十萬,你知道的,這五十萬在江城就夠一個首付,所以我打算回我老家南鄉去,在南鄉遇到了我繼父!”
任甜歎了一口氣,“我繼父就是俞富,他本來以為褚顏是他的親生女兒,去找褚顏和薄家要錢,薄家一開始答應了要把錢給他的,可是後來褚顏和薄家離婚了,薄家答應的錢也沒有給他。
俞富逼迫著我把50萬給他,否則他就殺了我,我媽還收了村子裡一個老光棍8萬元彩禮,要把我給嫁了,她們把我的身份證所有都收走了。
我好不容易逃出來,賣掉了我的手機,換了一隻老年機,靠著賣手機的五百元坐上了來江城的大巴車,可是到了江城,我依舊沒法活下去,我沒身份證沒有工廠願意要我。
而且我才隻有初中畢業,現在江城很多工廠都需要最少中專畢業了,就是連那些奶茶店都不要我,連做服務員我都不夠資格……”
袁曦道:“身份證可以補辦的,看你年紀也就二十出頭吧?”
任甜道:“我二十一歲。”
袁曦歎了一口氣道:“我可以資助你繼續回去私立高中念書,三年後,你可以繼續參加高考……”
任甜抬眸看向了袁曦,“你資助我讀書,我可能並不能給你任何回報!”
袁曦道:“就當做是我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攢攢福氣吧,我會幫你安排一個全新的身份,一個你家裡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以後的人生就和任甜好好告彆,好好讀書,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任甜搖搖頭道:“不用了,我並不想要欠你,我很多年沒有讀書了,哪怕以前上初中的時候,我也是一直被要求乾農活而時常請假,你要我再去讀書,我根本就讀不進去。”
袁曦道:“可是……”
任甜看向袁曦道:“你彆來對我聖母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你彆多管閒事。”
任甜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霍時延皺眉看向任甜,對著袁曦道:“彆管她了,我們走。”
袁曦起身對著米粉店老板道:“你們有多少現金,我能和你們換點現金嗎?”
“有大概六千元。”
袁曦換了現金之後,把現金放到了任甜跟前道:“我這不是聖母,而是我作為一個正常人,就沒法看著彆人要去自殺而不管,這裡是六千元現金,我還是那句話,活著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