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泡了海水的不止自己一個人,夏晚梔洗澡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穿著浴袍披著隻吹了半乾的頭發出來。
“我好了,你快去洗。”夏晚梔出來邁著小碎步去敲了謝祁延的房門,隨著門一開,白花花的男色直擊瞳孔。
這是不花錢就能給她看的嗎?
夏晚梔嗔罵一聲:“你怎麼不穿衣服!”
一邊罵一邊直勾勾盯著挪不開眼,主打一個口嫌體正直。
謝祁延樂不可支地看著夏晚梔豐富的表情,堵在心口的那股氣莫名就消散了很多。
氣自己把人帶出來卻沒照顧到她的安全。
如今看她還能活蹦亂跳地瞪眼罵人,謝祁延坎坎鬆了一口氣。
再罵他一千句他也認。
“不脫了怎麼給你看。”剛才又是牽手又是公主抱,謝祁延怕嚇著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恢複往日嘴欠的模樣逗她一句。
夏晚梔睜圓了眼睛,又羞又怒地繃著身子噔噔噔跑進了自己屋裡。
浴室裡水汽氤氳,此刻還殘留著暖烘烘的熱氣和淡淡的洗發水沐浴露的味道,每一個空氣因子被吸入肺腑,流竄在謝祁延體內,告訴他夏晚梔剛才在這裡洗過澡。
畢竟是頭一回跟夏晚梔共用一間浴室。
大男人上轎頭一回。
謝祁延莫名緊張,喉結微微滾動,恍然想起夏晚梔在甲板上說的那句“我的男人”。
摒去腦子裡那點不乾淨的東西,謝祁延開了花灑,站在底下衝去一身的海水味。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不會做自己把控不了的事情。
可是從第一次對夏晚梔心軟開始,事情的走向就已經不受他的控製。
答應留下她的工作室,跟她簽訂合同,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搬去跟她當鄰居,答應演她的男朋友……
事情本該在她說出不需要他再配合她演男朋友那一刻結束。
明明到這裡就該結束了。
可是他偏偏提出讓她幫自己應付老爺子。
一句話又讓她跟自己又重新綁在一塊兒。
她像貓,總讓人忍不住逗一逗。
這種行為,會上癮。
親眼目睹夏晚梔墜入海麵那一刻,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就已經跟著縱身一躍,那一瞬間,身體已經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
在海裡抓住夏晚梔的那一刻,他慶幸自己抓住了。
慶幸夏晚梔會遊泳,慶幸自己及時出現。
可慶幸的同時他又自責,自責自己應該早點出來尋她。
洗完澡出來,謝祁延低著頭將浴袍的腰帶係好,省得夏晚梔一會兒說他耍流氓。
一抬眼,夏晚梔的背影撞入眼眸,謝祁延腳步慢下來,盯著她好一會兒。
他出來的動作不輕,按理說夏晚梔聽到動靜應該會回頭說他兩句,哪怕不說,按她的性子,也會回頭看他兩眼。
謝祁延斂眸,猜到了什麼,於是主動走到夏晚梔麵前坐下保持一副挨訓的姿態。
這裡是遊輪的房間,禮服濕了,她除了浴袍沒有其他衣服可以換,兩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浴袍麵對麵坐著,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情侶裝。
“那個姓孫的女人你認識?”夏晚梔涼颼颼地質問。
剛才被海水泡過,又被謝祁延的溫柔殺和脫衣殺給殺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現在冷靜下來,她才想起來自己原本是要找謝祁延算賬的。
“不認識。”謝祁延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今晚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除了夏晚梔,他這雙眼睛還從來沒看過彆的女人。
“行,你怎麼處理不用換跟我說。”夏晚梔往後靠著,兩隻手置於雙腿交疊的膝蓋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態,目光審視著謝祁延,“我不管她是誰,更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但是現在——”
“謝祁延,人要有點敬業精神,你現在是我的男人,我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你的那些爛桃花你自己處理好。”或許是在周煜那受過刺激,又或許自己的容忍度就是這麼低,她不允許自己的男人跟彆的女人糾纏不清。
哪怕這個男人跟自己是在演戲。
她有潔癖,不喜歡任何臟東西。
謝祁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夏晚梔。
他聽到了。
聽到了那句“你是我的男人”。
隻聽到這句“你是我的男人”。
占有欲強,霸氣側漏。
他很喜歡。
“知道了,我的……”他麵色如常,喉結卻是微微滾動,不疾不徐地補充,“女人。”
夏晚梔:“……”
繃直的肩膀鬆散下來,整個人輕吐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挺幼稚。
謝祁延的爛桃花關她什麼事兒。
這麼在意做什麼。
軟趴趴地靠著沙發,夏晚梔覺著有些冷,雖說剛才有驚無險,但是她也會後怕。
謝祁延微微蹙眉,似乎是瞧出她狀態不對,起身坐在她身邊抬手撫了撫她額頭。
夏晚梔微微屏息:“沒發燒。”
謝祁延像是沒聽到似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兩下,吩咐人馬上送了薑湯上來。
夏晚梔聞著味兒,習慣性乖乖坐著接過來閉著一口氣咕嚕嚕喝完。
喝得太急,薑湯順著嘴角流出,謝祁延伸手接過她手裡的碗,另一隻手很順便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不喜歡喝?”謝祁延指腹在她嘴角流連。
這動作實在太親密了,夏晚梔呆了呆,抿著唇往後躲了躲:“誰……誰會喜歡喝這東西。”
隻不過她身體不好,小時候總是著涼,老夏經常變著法子逼她喝,一來二去她也習慣了。
“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擱下手裡的碗,謝祁延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緩衝一下嘴巴裡的薑辣味。
他的話題跳脫得太快,夏晚梔險些沒反應過來。
謝祁延這人看著就不擅長道歉,語氣雖然愧疚,但是很生硬。
“嗯,看在你毫不猶豫跳下來救我的份上,沒關係。”她剛浮在海麵上,謝祁延就緊跟著跳下來了。
這人倒是來得很湊巧,還毫不猶豫地跳下海裡救她,被緊緊撈入他懷裡那瞬間,她能感受到他的慌張。
現在回想起來甚至覺得有些複雜。
謝祁延是不是喜歡她?
跟謝祁延鬼混這些日子,他雖然經常不說人話,但對她是極好的。
她接觸過的男人不多,從小到大身邊都隻有一個周煜。
可是和周煜在一起的時候,且不說訂婚之前,哪怕是訂婚之後,她都沒感受過這種心跳砰砰然的感覺。
高中的時候因為想體驗叛逆逃了一次課,後來被老師發現罰跑八百米,當時還生著病的周煜全程陪著她跑完,夏天的風吹過少年汗濕的劉海,夏晚梔心思微動,想著這大概就是喜歡。
少女時期的心動和長大後的心動似乎不一樣。
高中畢業後夏晚梔一心撲在工作上,人淡如菊,心淡如水,跟周煜相處起來總是差了幾分意思。
都說戀人相處久了會變成彼此的家人,更何況她和周煜青梅竹馬二十五年,答應訂婚時她就在想,反正都要變成家人,自己隻不過和周煜早一步成為家人罷了。
可後來隨著夏家破產,看清周煜的同時,她也看清了這份感情。
那不是愛情。
隻是少女時期由感動形成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