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梔慢吞吞地挪到浴室門口看著檢查花灑的謝祁延。
他脫了西裝,將白色襯衫的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精壯的小臂,淡青色的青筋微微突起。
夏晚梔摸過一次,手感很不錯。
花灑漏水,但是他沒修,三下兩下就擰下來,然後走到洗漱台下的櫃子裡將備用花灑找出來替換。
夏晚梔怔了怔,走進去微微蹲下翻了翻那櫃子。
除了備用花灑之外,櫃子裡還有備用的洗漱用品,以及全套修理工具。
在這之前,她從來不知道這裡還藏了這些東西。
這個洗漱台下的櫃子,她第一次打開。
夏晚梔有點想不通。
謝祁延是怎麼知道這個櫃子裡有他需要的東西?
“好了。”謝祁延換好新的花灑後試了水,沒問題後將花灑放回原處,回過頭見夏晚梔的表情半是茫然半是匪夷所思,才緩緩意識到自己剛才順手乾了什麼事兒。
有點過於自然的順手了。
“換個花灑而已,不用這麼崇拜我。”謝祁延半天也沒心虛,洗了手擦乾,將微蹲的夏晚梔提起來。
夏晚梔回過神,將他的手拍開:“你怎麼知道我家裡有備用花灑?”
“這不是生活常識麼?”謝祁延說得理直氣壯。
夏晚梔一噎:“生……生活常識麼?”
連生活用品都沒自己置辦過的大小姐確實沒有什麼生活常識。
謝祁延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不然呢?”
夏晚梔一下就信了:“哦,辛苦謝總屈尊降貴給我換花灑。”
“不客氣,舉手之勞。”謝祁延越過她走出浴室,很自然地走進廚房將所有能漏水的地方檢查了一遍。
夏晚梔:“……”
這人怎麼跟進他自己家似的。
“走了,過去拿你的東西。”沒檢查出問題,謝祁延從廚房走出來站在夏晚梔身旁,很順道地拍了拍夏晚梔的發頂。
夏晚梔捂了捂腦袋,一臉幽怨:“……”
沒禮貌,動手動腳。
“我沒在你那落東西。”話是那麼說,但夏晚梔還是跟了上去。
長生蹲在門口等,夏晚梔兩眼放光,還沒等謝祁延把手從門把手上收回來,就彎腰穿過謝祁延的手臂直接將長生抱入懷裡。
長生是老貓了,情緒很淡定,謝祁延出差都是夏晚梔在喂,許是跟她熟了,長生往夏晚梔胸口蹭了蹭,完全沒有看一眼謝祁延的意思。
謝祁延眸子微眯。
養了十四年,還沒見夏長生往誰的胸口上蹭過。
這個色胚。
謝祁延又在心裡嘶了一聲。
可是它明明沒蛋。
謝祁延分神的功夫,夏晚梔已經抱著長生去了貓房,很自然很熟練地給貓碗裡倒了新的貓糧,再清理了貓砂。
謝祁延從不給長生用自動貓砂盆和自動喂食器。
他不嫌麻煩,反而喜歡事事親力親為。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長生換主人了。”謝祁延抱著手臂倚在貓房門口看她。
一人一貓,分外和諧。
長生本貓就蹲在夏晚梔的腳邊,還在那使勁兒蹭。
夏晚梔微微挑眉,不理會謝祁延的怪腔怪調,一邊小跑出去洗手,再小跑著過來想要抱長生。
人還沒蹲下,就被謝祁延扯住手臂。
“把手擦乾。”謝祁延勒令。
夏晚梔伸出雙手給他檢查:“擦乾了。”
“手背。”謝祁延將她手翻過背麵。
水珠赫然在上頭流淌著。
夏晚梔:“……”
謝祁延瞧她鼓著腮一臉不服氣卻又聽話走回廚房拿紙擦手的樣子,莫名覺得好笑。
長生跟著謝祁延去了客廳,跳到茶幾上擱置的精美古風禮盒。
夏晚梔的視線跟隨著長生,很難不注意到這一盒子。
她忽然就反應過來剛才謝祁延說那句讓她過來拿走她的東西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他從南城出差回來給她帶的禮物。
兩個方形盒子。
兩份。
謝檀都隻有一份。
夏晚梔略顯不自在:“都……我的?”
“嗯。”謝祁延姿態懶散,剛才修理花灑卷上去的袖子還沒放下,仔細一看還能瞧出幾滴未乾的水珠還遺落在那。
說她不把手擦乾,他不也一樣。
夏晚梔跟被鬼俯身了似的,伸手抽了張紙巾湊過去擦了擦。
謝祁延垂著眼睫看她,手指微微蜷了蜷。
夏晚梔乾完這事兒一抬眼撞入他深邃的眼睛裡,磕磕巴巴道:“有臟東西。”
謝祁延配合地轉了轉手臂:“確定不是占便宜?”
夏晚梔:“……”
“真有!”夏晚梔從小到大都想占他上風,哪怕是瞎吹也得吹出來。
於是兩隻手並用把他袖子拉得更高。
袖子被拉起,上臂一道略顯猙獰的疤痕赤裸裸地暴露在夏晚梔眼前。
夏晚梔猛然一怔。
還真有什麼東西。
謝祁延完全沒料到她膽子竟然大到去掀自己衣服。
沉了沉眼眸,他伸手雲淡風輕地將襯衫衣袖拉下來。
如果是往常,他一定會賤嗖嗖地調侃她是不是想非禮他,可是現在,他點漆似的黑眸裡卻藏著幾分陰鷙。
這是他醜陋的過去,不應該展現在她麵前。
他也從未在人前暴露過自己的傷疤。
無論是身上的,還是心裡的。
“嚇到了?”謝祁延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強行拉她回過神來。
夏晚梔目光如炬,對視半會兒,又是猝不及防地將他袖子再次拉高。
謝祁延:“……”
難不成真是要非禮他。
襯衫隻能拉到緊接上臂的位置,但謝祁延這條疤痕似乎還在往上蔓延,夏晚梔用了點力,實在拉不高,隻能用掌心隔著衣服去探尋。
謝祁延呼吸一窒。
“夏晚梔,想摸我就直說。”謝祁延嗓音微沉。
夏晚梔動了動唇:“想。”
謝祁延:“……”
這下給他乾不會了。
“你能解開扣子給我看看嗎?”夏晚梔有些心急,很明顯不是在關心。
他和她的關係還沒到這種地步。
謝祁延眯了眯眸子,尋思著她更像是在確認什麼。
讓一個男人當麵解開襯衫扣子,還真是……
膽大妄為。
想是那麼想,但謝祁延猶豫了會兒還是上手解開了一個扣子。
他動作太慢,要解不解的,夏晚梔看得心急,乾脆傾身靠過去三下兩下接了三顆。
鍛煉過的胸肌完全暴露出來。
謝祁延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有點過於剛猛了。
可夏晚梔的心思全在他左手手臂的那道疤上。
袖子被往下扯了扯,謝祁延的整個肩頭暴露在空氣中。
夏晚梔神情一僵,看清了這道從他肩頭蔓延到他手臂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