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個響響,看見個神神,就入了門門。”
狐仙廟一角的一處廂房之中,裡正周博言正和牛麻盤膝而坐,麵色和藹的對談,
“這術士一途,聆音境,是第一關,觀神境則是第二關,再往上的,為父也不知道了。”
對於這個新收的義子,他越看越是喜歡。
彆的不說,這孩子是真的勤勉,而且還懂事。
剛才拜完赤羽祭酒之後,他就帶著牛麻先到一旁的廂房之中等候歇息,而牛麻竟然一句也沒有問他們到底拜的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這孩子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和沉穩,反而是開始詢問一些修行上的問題。
深得周博言的歡心。
畢竟,他現在也並不準備直接將牛麻引入羽化會之中。
自家事自家知,過幾日在那水陸法會上,還需要牛麻代表魚檔的勢力出戰,那法會上可是有司天監的大人物,萬一被看出破綻,定然影響全局。
還是不知道的好。
也正因此,周博言對於向牛麻傳法極為用心。
牛麻仔細聆聽,隨後說道:
“義父,這聆音境和觀神境,定然是觀神境更厲害了?就如同武道的氣血境和筋骨境?”
今晚和周博言交談之後他才發現,這裡正周博言看起來笑眯眯一團和氣,仿佛不會任何武功術法,實際上卻遠比展玉鵬要厲害的多!
單是這術法一道的見解,就不是展玉鵬那種鄉下野把式所能比擬的。
周博言搖搖頭道:
“也不儘然,武道一途,筋骨境定然是碾壓氣血境,而術法一途,多的是各種稀奇古怪的術法,還有天賦卓絕的人,甚至一些人生下來就能溝通幽冥,借用幽冥之力,聆音境擊敗觀神境的,雖然少,卻絕對不是沒有。”
“甚至據說有些出了名的大邪祟,本身就曾是比較有天賦的術士,隻不過被幽冥之中的神念侵染,瘋癲扭曲之下,成了邪祟。”
這話聽得牛麻目瞪口呆,人竟然能變成邪祟?
周博言繼續說道:
“據說那些修煉到高深處的大術士,甚至可以登階而上,直麵神明,那已經是難以想象的偉力了,畢竟像是我等凡夫俗子,若是直視神明,隻會當場瘋魔,輕則祟化,重則爆體而亡燒成灰燼。”
聽到這話,牛麻又是呆了一呆。
他自己時常麵見大賢良師,似乎從來沒有什麼瘋癲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大賢良師是神使,而不是玄天福尊這個正神?
正思考著,周博言繼續說道:
“你我今日結為父子,是大喜的日子,按理也該大擺宴席慶祝一番,隻可惜近日為父公務繁忙,隻能等過了這段日子再另行慶賀,為父現在就傳你兩招壓箱底的術法,暫作見麵禮。”
說話間,長身而起,已經從桌子上的香爐中抓了一把香灰在手,說道:
“天下術法,以香術為根,隻因施展香術以香火願力為引,溝通幽冥,無需借助某位神明之力,隻要靈感足夠,就可以釋放,你的香術·攝既然已經小成,為父就再教你一招香術。”
當下腳踏禹步,調轉靈感,口中念誦道:
“香火為引,宏願為念,以神入法,鎮!”
腮幫鼓起如同蛤蟆,往手中的香灰上一吹,這片香灰立刻騰起,在虛空中凝一個鐵鍋大小的虛影,重重鎮壓下去,“嘭”的一聲落地,竟然砸出一個深坑。
周博言得意地笑道:
“你可看明白了?關鍵是靈感的調入引動,為父修煉此術二十多年,已經達到小成之境,尋常祟氣,可以隨手鎮壓。”
牛麻依言而行,練了幾次,卻都沒能凝聚出香灰鎮形。
周博言擺擺手,說道:
“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你雖然在武道上有天賦,在這術法一途,畢竟還差一些,一年之內能夠入門,已經算是天才。先不忙就練,為父再傳你一術,名為羽術·裂,不過隻有入門,你且看好。”
說話間,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羽毛。
“世間無物,羽化塵煙……”周博言口中念念有詞,一股詭異的氣息驟然籠罩了他,隨後手腕猛地一抖,那羽毛立刻閃電般飛出,狠狠釘在前方的一張木幾上。
隨後那木幾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撕扯,竟然化作無數碎片,悄無聲息朝著周圍散落!
牛麻麵色凝重,試了幾次,手中的羽毛卻仍然輕飄飄無法飛出。
周博言神色肅然地拍拍他的肩膀道:
“不必急於這一時,這羽術你暫時也修不成,修成之後不到萬不得已有性命之憂絕不可使用。”
“你這幾日還是要勤練武功,過幾日水陸法會上有五家演武,分彆是咱們周家、鐵匠鋪白家、柴幫柳家、藥鋪高家還有拳館楊家,要二十歲以下的青年才俊,到時你就代表為父出戰。”
這才是他收下這個義子的真實目的。
當下又溫言寬慰了牛麻幾句,讓他在這裡早點休息,明早先回義莊,自己就此離開。
等到周博言離開之後,牛麻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門窗關好,吹滅了燈火。
隨後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為墨,在地上畫出祭拜玄天福尊的陣法儀軌,又從懷裡摸出三炷香點上,連忙叩首。
他畢竟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今晚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密集太過匪夷所思,哪怕表麵上強自鎮定,其實心裡早就已經惶恐不安。
此時隻想立刻麵見那位大賢良師,尋求玄天福尊的神諭。
隻是他今晚剛剛已經拜過一次神尊,見了大賢良師,崇信玄天福尊的信眾何止億萬,自己這麼連連拜見,是否有些不懂事了?萬一惹得大賢良師不快,那可就遭了……
但今晚的事情實在太過重大,不向大賢良師稟報又不行……
牛麻心中忐忑,連連叩首,正在惶恐之間,猛然感覺周圍的空間變得扭曲虛化。
隨後他已經再次出現在那片熟悉的虛空之中,眼前赫然出現了大賢良師如同山嶽般的虛影。
正是大賢良師!
牛麻心中感動,感覺到了大賢良師對他的偏愛。
口中說道:
“拜見大賢良師!弟子接連打擾,還請大賢良師恕罪,隻是今日之事實在不得不稟報一二……”
就聽大賢良師麵帶慈悲,緩緩說道:
“奏來。”
牛麻連連叩首道:
“弟子原本的義父今晚緣儘,又拜了一個新義父,弟子懷疑,這新義父是那邪教羽化會的教眾!弟子既然已拜了玄天福尊,絕不能容他神,何去何從,還請尊上明示!”
李炎咂咂嘴,看著眼前的老實孩子,很想告訴他不用擔心。
本尊還是羽化會聖子呢。
當下朗聲道:
“一切都是神尊的安排,神意難測,本尊且傳你幾道功法,助你在那賊巢之中周旋。”
說話間,手指一彈,幾道流光飛入牛麻的神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