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再看對方身手,刁三如同遇到了主心骨,連忙撲過來喊道:
“少俠救命,求少俠救命!”
深更半夜的撞邪,轉眼間手下人都死光了,他自己決難逃命,已經嚇破了膽。
看到李炎的瞬間,他猛然想起平日裡聽人說書的時候提到過的那些遊方俠士,明白這已經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這些所謂的遊俠兒往往都腦子進了水,以俠義為先,等到這少年和那邪祟纏鬥在一起,自己就拚儘全力逃命,絕對能活下來。
大不了回頭給這遊俠兒上柱香。
正想著,他已經撲到了門口,卻沒想到那義薄雲天的少俠笑吟吟地看著他,竟然一點都沒準備讓路。
此時身後那被邪祟附體的手下麵色陰冷,正在緩緩走過來,刁三魂飛魄散,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哀求道:
“少俠,麻煩讓讓路……”
說著伸手想要去推開對方。
卻沒想到對方一把抓住他的手,簡直如同鋼鉗一般把他的手腕牢牢箍住。
刁三隻感覺自己的手腕差點被對方捏斷,冷汗連連,就聽眼前的少年和氣的問道:
“是誰指使你對那藥鋪夥計李林下手的?”
刁三心中瞬間冰寒,原本已經嚇得隻剩下二魂三魄,此時又丟了一魂一魄,顫聲道:
“少……少俠……我不懂……什麼李林……那邪祟來了,快讓開……求您快讓我出去……”
李炎麵色淡然,指了指通心魔道:
“這邪祟名叫通心魔,最喜挖人心肝。”
通心魔此時停下腳步,望著眼前的李炎,眼神中充斥著野獸一般的殺意。
刁三的心理防線徹底告破,一邊盯著通心魔,一邊飛快顫聲飛快道:
“是展玉鵬!是義莊的解屍大師傅展玉鵬!展玉鵬以前落魄的時候曾做過乞丐,那李林的娘子胡月娥對他有過一飯之恩,展玉鵬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報恩把那胡月娥給娶了,隻不過礙於胡月娥已經有了丈夫,所以……所以……”
展玉鵬?
報恩?
李炎眼睛一眯,殺意凜然。
竟然是這畜生!
隨後他微微一笑,說道:
“莫要騙我,那展玉鵬不過是個義莊的解屍大師傅,氣血三重而已,你憑什麼這麼服他?”
這個刁三雖然隻是個青皮無賴,但背後有清河縣的縣吏做靠山,區區一個義莊的解屍大師傅,他也不可能言聽計從。
刁三連忙說道:
“展玉鵬攀上了裡正的高枝,裡正他老人家很信任展玉鵬,這葦子鎮上除了那五家,敢和裡正做對的都會消失,當日義莊的爐子就有煙火飄出來……”
裡正周博言!
李炎微微點頭。
魚檔周家,同時也是整個葦子鎮最大的地主,那裡正周博言就是當代周家的家主。
在葦子鎮上隻手遮天。
若是這樣,就說得通了。
雖然還沒有證據,但李炎的直覺告訴他,這周家定然和羽化會有關係!
沒想到還挖到了一條大魚。
“少俠,饒命啊!我什麼都告訴你了,求您快放我走,快放我走!”
刁三哀求道。
李炎點點頭:
“這就放你解脫。”
說著一掌打在刁三胸口,一股巨力之下,刁三立刻被推得向後撲去,落向那通心魔。
他的臉上帶著驚恐和絕望,下一個瞬間已經被那邪祟一把掐住了脖子。
刁三猛然感覺自己的頭發被一股大力揪住,不由自主仰頭張開了嘴。
就見那邪祟口中突然噴出大量鮮血,流入了他的口中。
他先是掙紮抽搐了一會兒,隨後身體瞬間變得平靜下來。
他已經成為了通心魔。
一直到死,刁三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傳說中本應該行俠仗義的遊俠會把他丟給邪祟。
“嘻嘻……嘻嘻嘻……”再次轉化了一個宿主,通心魔發出一聲冷笑,死死盯著李炎。
他要讓這個人類付出代價,讓他……
就見那少年的嘴唇蠕動了幾下,似乎在小聲說著什麼。
通心魔正在疑惑,就見那猛然灑出一把香灰,口中飛快喝道:
“攝!”
剛才他竟然是在念咒文!
占據了刁三身體的通心魔還未反應過來,一道香灰凝成的巨大手掌再次浮現,將他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緊接著就見那可惡的少年再次摸出一團針線經幡之類的東西撲過來,口中道一聲“辛苦”,立刻飛快地卸掉他的關節,隨後再次如法炮製,將他給纏成了一個粽子!
仍然是龜甲縛,手腳反縛,外加留了鼻孔呼吸。
再次將這全新的通心魔宿主牢牢捆紮好,李炎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現在能壓製通心魔的隻有這一招大圓滿級彆的香術,而且隻能禁錮一會兒,如果真的讓對方找到反擊的機會,那他也同樣危險。
而且連續用了三次術法,他此時已經感覺精神上有些疲憊。
靈感即將耗儘了。
好在還算是有驚無險,這案發現場也是完完整整的邪祟作案,任何人來查,都是邪祟作案。
抬眼看去,就見桌子上除了酒菜之外,還有二兩碎銀子和幾百文銅錢,顯然是刁三等人作樂的賭資。
李炎眼睛一眯,進了刁三這賭當的裡屋。
前世剛從警的時候,他就沒少去抓賭,知道這些開賭當的,一般會在房間裡準備大額現金,以備不時之需,特彆是用來下套作餌的時候,借給那些輸急了的賭鬼。
這刁三本身又是個放貸的,現銀絕對少不了。
果不其然,一番翻找之下,李炎在刁三的床頭找到了一個暗櫃,裡麵竟然有足足八十三兩七分銀子,還有三千多文銅錢!
這裡麵有四個二十兩的大銀錠,上麵還有“大齊官銀”的字樣,雪白雪白,十分喜人。
就在看到這些銀錠的瞬間,一個詞條猛然從這些銀子上冒了出來:
【足兩老官銀:鑄造超過二十年的老官銀,吸收了天下人的貪欲雜念,是修補神像的好材料】
看到這字樣,李炎不由心中一喜。
萬萬沒想到,除了人膏之外,連這官銀都能夠修補神像!
那幽冥之中的神軀,才是他一切的根本,至於銀錢,以後再找人化緣就是了。
再翻了翻,就見下麵還有一本冊子,能夠和這些銀錢放一起,顯然也是好東西。
當下將這些銀兩和冊子包裹好,留下了那暗格之中的三千多文銅錢和外麵酒桌上的銀錢,來到了院子裡。
拎起被捆成粽子的通心魔,一把丟過院牆,又翻牆而出,拎起通心魔朝著義莊狂奔而去。
等到李炎離開之後一盞茶的功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遠處而來。
緊接著就見一個手持小鼓和鼓槌、身穿皮毛坎肩的身影狂奔而至,來到這小院之中。
這人頭戴鹿角帽,雙臂有熊和鷹的刺青,正是那監生靈官敖勒。
看到屋裡那些死狀淒慘的屍體,敖勒不由眉頭一皺,隨後朝著院子外高聲喊道:
“老師,那邪祟剛剛殺了人,應該還沒跑遠!”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邁步而入,看著眼前的一幕淡淡說道:
“藏汙納垢之所。”
說話間,以指為筆,在虛空中畫出一個“淨”字。
一陣狂風從這“淨”字之上湧出,瞬間向著這小院的四麵八方而去,將院子裡的血腥味兒和通心魔留下的陰祟之氣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