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明都上空已然變黑，霧蒙蒙的隆起一層薄霧，冷風呼嘯而過，吹動枯樹乾，唰唰作響。
“宋先生，沒有得到邀約，您真不能進去。”管家攔在大門口，神色為難，保鏢站在兩側，想動手又不敢。
宋書恒刮了胡子，換了衣服，恢複往日吊兒郎當的樣子，衝年過六十的管家嬉皮笑臉：“管家伯伯，你跟顧棲冶說一聲，他會讓我進去的，而且我也不是來找他，行不行？”
管家不為所動，禮貌疏離：“宋先生，先生現在在哪，我們也找不到，您就算不找他，也請下次再來吧。”
在顧棲冶幾人回來後，藍星就預測到宋書恒會追過來，特意交代過，不得到顧棲冶的命令，絕不能放他們進來。
宋書恒緊了緊手中折扇，有些被氣笑了：“管家伯伯，你確定不讓我進去嗎？”
管家不動，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宋書恒攥緊拳頭，正欲動作，遠遠地傳來顧棲冶的聲音。
“讓他進來。”
眾人同時望向顧棲冶，就見他似有些狼狽的乘車往主廳走。
宋書恒挑了挑眉，管家無可奈何，安排車子送他前往。
片刻，顧棲冶看完沈燁，從樓上下來，身上狼狽洗去，長發半乾，身體逐漸恢複的日子裡，身上長了不少肉，容顏更勝從前，臉頰多了幾分紅潤。
宋書恒不急不躁，倚靠在沙發後背上，看著越來越近的顧棲冶，眼底劃過一絲敵意：“小花花呢？”
“她在休息。”顧棲冶說著咳嗽起來，坐在單人沙發上，端過溫水潤了潤嗓子。
“之前走得急，顧先生，是不是應該好好解釋一下，自己的目的？”宋書恒笑得淺，直言不諱挑明。
在他看來，既然知道沈燁是什麼身份，接近她無一例外都是想得到什麼，既然這樣就很好辦，他可以先替沈燁辦完，然後帶她離開。
顧棲冶神色平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宋書恒蹙眉，坐直身姿，嘴角微勾，吊兒郎當的氣勢一下轉換成帶有攻擊性的陰戾：“都是在商場上從小摸爬滾打的，我說什麼你顧董聽不懂？
你認識沈燁，知道她的實力，你想得到的恰巧隻有她能辦到，還需要我說得再清楚一點嗎？”
顧棲冶看著他，眼底波瀾不驚，像是他說的不是自己。
見他不反駁，宋書恒繼續道：“這樣，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辦，辦完兩清，我把她帶走，以後互不打擾，怎麼樣？”
客廳陷入寂靜，藍星、管家以及宋書恒的人站在後麵，大氣不敢出，各個心懷鬼胎。
藍星心中不屑：‘不得不說送先生是個聰明的，但是吧，看先生還是差了點，咱家先生缺什麼，需要誰幫忙嗎？’
管家內心擔憂：‘可彆打起來啊，先生可才恢複沒多久。’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他們怎麼裝，但真是奇怪，顧家跟沈小姐什麼時候有的交集，之前主子提起，沈小姐似乎並不認識啊。’手下在心裡碎碎念。
遲遲得不到回應的宋書恒有些不耐煩：“有必要思考這麼久嗎？是要醫藥費嗎？我可以給。”
顧棲冶見他反遭，睫羽輕眨，不解反問：“你為什麼執意要帶她走？她在你那跟在我這有什麼區彆？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在這裡情緒更穩定嗎？
你難道不怕把她強行帶走，發生什麼意外嗎？”
如連珠炮的問題冷不丁砸向宋書恒，敲得的頭昏腦漲，回答不出來。
眼神閃爍，宋書恒攥緊折扇，張了張嘴：“我……”
沒說完就被顧棲冶打斷。
“你在害怕，或者說你想趁她失憶做點什麼。”
“你胡說什麼？我跟她認識的時間比你長，我能做什麼？”宋書恒瞬間激動起身，憤怒不已，似被踩了尾巴。
顧棲冶坐得正，抬頭與他對視，絲毫沒被他影響：“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問過樊師傅，他說不要把沈燁交給你，你護不住她，會給她帶來麻煩。”
“顧棲冶，你再胡說八道試試！”宋書恒惱羞成怒，客廳內其他人嚇了一跳。
宋書恒指著顧棲冶，眼神中充滿怒火：“他樊淩說這些話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他自己對沈燁做了什麼？說我護不住她，他憑什麼斷言你就能？
我已經說了，你想要的我可以幫你辦到，你還要怎麼樣？”
“我想你誤會了，我什麼都不要。”顧棲冶說完看了眼手機，沒多停留，站起身往電梯走。
宋書恒見狀，怒聲嗬斥：“站住，你什麼意思？”
顧棲冶轉過身，一字一句不帶感情：“我沒有義務跟你解釋，送客。”
說罷，頭也不回地上樓。
管家立刻上前做出禮貌手勢：“宋先生，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吃晚飯了。”
宋書恒還想說什麼，藍星帶人壓了上來，他沒辦法在顧棲冶的地盤做出沒腦子的事情，無可奈何，甩袖憤然離開。
管家看著人走遠，不由向藍星詢問：“藍特助，這宋先生口中的人是沈小姐嗎？他們兩個是朋友？”
藍星聳了聳肩：“這個我也不清楚，但他來你攔住準沒錯。”
管家點了點頭，想到什麼，又問：“那今年過年，先生留家嗎？”
藍星一時也犯了難，畢竟沒跟在顧棲冶身邊很久：“這個，你還是親自問先生吧，我也沒辦法回答。”
見他離開，管家站在原地歎了一口氣：“司瑤小姐結婚，如今又有了孩子，過年怕是不會過來，先生又不願過去，恐怕這次又不會留下了。”
——
樓上，顧棲冶推開臥室房門，窗簾緊閉，屋內沒有光，伸手打開燈，往裡走，抬眼間就看沈燁跪坐在床上，雙眼空洞，被子堪堪蓋住雙腿，好在穿了毛絨睡衣，隻是頭發有些亂。
顧棲冶稍稍一愣，快步走過去溫聲低語：“什麼時候醒的？”
“你們在樓下吵架的時候，我就醒了。”沈燁語氣平靜，沒像之前感到不安：“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我以前很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