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棲冶圍坐在火爐邊，一點一點將食物放在烤架上，屋子裡暖洋洋的，依舊彌漫著藥香，餘光不經意間掃到窗戶，不知何時，窗沿上有了薄薄一層白色的東西。
捂嘴輕咳，顧棲冶站起身，走到窗邊，才驚覺竟然已經開始下雪了。
這院子一年四季的景色都能看到，下雪時漫山遍野的白，唯有院中的蠟梅，開得盛。
黑貓跳到窗台，腳丫在上麵落下，感覺到冰冷，噌地一下又跳下去。
顧棲冶看了一會兒，走到床邊。
沈燁血色已經恢複，呼吸也有了力道，身上傷口結痂愈合，可就是沒有要醒來的意思，詢問樊淩，直說等。
三花靜靜躺在旁邊，哪也不去。
顧棲冶給她用棉簽蘸水潤了潤她唇瓣，繼而轉身穿上白色狐裘披風，走出門去了小廚房。
黑貓蹭地跳到床沿，用小臉蹭了蹭沈燁的手。
三花喵的一聲，語氣不滿，黑貓不管不顧，下一秒，三花直接一巴掌拍過去，兩隻貓順勢在地麵扭打起來。
黑貓逐漸成為下風。
屋外白雪漸漸覆蓋小院，屋內打的難舍難分。
忽而，沈燁猛地睜開眼，卻看不到光亮，恐懼瞬間席卷全身，耳邊尖銳的打鬨聲，使她更加恐慌。
坐起身，雙手胡亂地摸。
三花注意到沈燁醒了，第一時間跳到床上，湊上去。
沈燁摸到一團毛絨，如臨大敵般驚叫起來，一巴掌扇開三花，無助地往旁邊縮。
沒等三花反應過來。黑貓又湊了上去。
“啊！！”沈燁大叫不止，一腳踹在黑貓身上，拚命把自己往角落裡縮，嘴裡念念有詞：“這是哪，為什麼這麼黑，好黑……”
聽到聲音從廚房跑回來的顧棲冶，看到沈燁抱頭縮在角落，瞳孔驟然一縮，閃過欣喜，隨即踱步靠近，嗓音溫和的解釋：“沈小姐，這裡是忘憂穀，我老師在山澗救的你。
你師傅讓……”
不等說完，沈燁瑟瑟發抖，睜著無神的雙眸，驚慌無措道：“好黑，有人嗎？為什麼這麼黑。”
顧棲冶臉色笑容一僵，不知不覺走到床邊，伸手在沈燁麵前晃了晃。
感受到一絲微風，沈燁瑟縮了下。
刹那間，她迅速爬向床沿，沒有視線，雙手直接騰空，直挺挺摔在地上。
沈燁像感受不到疼痛，在顧棲冶回過神之時，一瘸一拐地要往外跑，三花跟黑貓差點被她踩死。
“不可以。”顧棲冶著急忙慌往前追，眼看要撞到火爐，快她一步抓住她雙臂。
“啊！”沈燁失聲尖叫，掙紮中，傷口欲有撕裂：“放開我，我要出去，太黑了，我不要在這麼黑的地方，啊！”
“我開燈，你坐下，我開燈。”顧棲冶說的急，聲音大，手上用力好大力氣才把她摁住。
沈燁身體瑟瑟發抖，聽到他這話，漸漸冷靜下來。
顧棲冶引領她往床邊走，三花湊上來，沈燁嚇了一跳，一個勁往回縮。
片刻，顧棲冶拿來樊淩說的藥，坐在沈燁旁邊，誘哄道：“先把這個吃了好不好？”
可卻沒得到回應，顧棲冶蹙了蹙眉，靠近兩分，在她耳邊重複了遍。
話落，她有了反應，像是知道自己反抗沒用，沈燁乖乖在他的喂送下，將藥丸分幾次吃下。
顧棲冶視線落在沈燁耳朵上，輕聲道：“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沒有反應。
顧棲冶又湊近：“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沈燁瑟縮了下，手不自覺握住顧棲冶的衣角：“聽得見，能，能開燈嗎？”
顧棲冶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聞言，沈燁眉心緊皺，似在思考，驀地搖頭：“我有名字嗎？”
此話讓顧棲冶直接沉默，衣角被她攥得更緊。
“我坐下了，東西也吃了，為什麼還不開燈？”沈燁焦急詢問：“你在騙我，這到底是哪？”
鬆開衣角就要起身。
顧棲冶反應迅速的一把抓住她手腕，聲音加大兩分告知：“是你眼睛受傷了，不是沒開燈。”
沈燁一愣：“我眼睛為什麼會受傷？”聞完反手抓住他：“你認識我嗎？”
感受到有些涼的觸感，顧棲冶輕嗯了一聲，還沒回答她的問題，沈燁迎麵倒下，摔在他身上。
他猛地咳嗽，脫離倒在床上，胸口悶痛，看著身上的人，顧棲冶強忍咳嗽，神色擔憂：“沈燁。”
回應他的是被攥緊的手腕跟衣服，顧棲冶鬆了一口氣，知道是藥效上來了。
但……現在自己要怎麼把她從身上弄下去啊？
顧棲冶有點懵，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她睡著了還能把自己攥這麼緊，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下，用沒有束縛的手拿過被子，連帶自己蓋在其中。
轉而衝黑貓說：“奇奇，把我手機拿過來。”
黑貓看了眼沈燁又看了眼他，眨巴著眼睛小跑出去。
“喵喵喵！”三花連叫好幾聲，像是在因為顧棲冶跟沈燁的距離而不滿。
顧棲冶做出噤聲手勢，三花喵嗚一聲跳到床上躺下。
半晌，黑貓將手機叼給顧棲冶。
顧棲冶單手編輯短信給樊淩：“沈燁醒了，眼睛看不到，聽力也有受損，似乎還失憶了。”
似乎是感到不安，懷中沈燁動了動，抓手腕轉為抓手掌，腰間的手順勢直接攬住，緊緊抱住。
顧棲冶渾身一顫，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眼神瞪大，心跳止不住加快，仿佛忘了呼吸般一動不敢動。
床下手機電話鈴聲響起，顧棲冶卻仿佛沒聽到。
極度緊張下，他也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在一片寂靜中陷入淺眠。
傍晚時分，院內堆了厚厚一層雪，顧棲冶因胸口悶痛而蘇醒，忍著咳嗽，低頭就見沈燁已經換了姿勢躺在旁邊，縮成一團在被子中。
顧棲冶輕咳兩聲走下床，撿起手機給樊淩回撥過去。
對麵似在等，秒接。
“你再不打電話來，我以為你被醜丫頭給折騰死了呢，你發的消息是什麼意思？她看不到了？”
顧棲冶看了眼沈燁：“目測是的，你要不要回來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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