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慧然微微一笑,抬眼看向蘇君月。
在慧然的注視之下,蘇君月隻感覺自己似是赤裸著站在慧然的麵前,被看了個通透,沒有半點秘密可言。
“無相劫指?也不知該說你這運氣是好還是不好。”
蘇君月聞言當即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厲聲喝道:“小和尚你又用他心通窺視本公子!”
突然蘇君月話鋒一轉,一臉疑惑地看著慧然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慧然雙手合十淡淡說道:“無相劫指指勁霸道凶猛,威力駭人。此指法大成者出手更是無跡可循,可傷人於無形之中。”
這指法居然這麼強!
賺了,賺了啊!
蘇君月聞言當即正襟危坐,裝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說道:“你繼續,你繼續。”
說著就看慧然運氣凝神,抬手朝著一旁的大數點去。
嘭!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那樹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手指粗細的洞,看上去似是被燒焦了一般。
話雖如此,但方才從頭到尾蘇君月幾人都沒有看到有罡氣從慧然指尖發出,看上去就像是那樹上憑空多了個洞一樣!
反觀蘇君月眼中有一道精光閃過,即便如此這也是趁人不備一擊斃命的大殺招啊!
說著就看慧然嘴角微微勾起,揶揄地看著蘇君月。
佛祖啊!求您睜開眼瞧瞧吧!
這小和尚到底哪點像佛子了?
“你趕緊把你那六通之術收起來!”
蘇君月沒好氣地說道:“最後一本名為般若掌。”
“般若掌!”
慧然和關修明齊聲驚呼道。
看著大呼小叫的二人,蘇君月一臉不解地問道:“對、對啊!怎麼了?”
關修明默然不語,朝蘇君月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然後笑嗬嗬地退到一旁。
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
隻見慧然麵色難看地說道:“你腦子裡的東西能忘掉嗎?”
蘇君月聞言一臉無語地看著慧然:“你知道什麼叫過目不忘嗎?”
蘇君月此話一出就看慧然長呼了一口氣說道:“如此就對不住了。”
說罷慧然作勢就要動手給蘇君月來一個物理失憶法。
“你、你先等會!就是天牢裡的死刑犯也得有個罪名不是?你怎麼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啊!”
聞言慧然想了想終是坐了回去,雙手合十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般若掌乃本寺鎮山之寶,曆代單傳。”
蘇君月聞言當即瞪大了雙眼,這麼說自己這是蘿卜地裡挖出了顆人參?還是千年參王的那種?
“我說我已經忘了,你信嗎?”
“你說呢?”
“彆彆彆、彆動手!我、我用霸刀術跟你換!”
一旁的關修明聽了不禁攥緊了那握著腰間伏虎刀的手,強忍下一刀劈了蘇君月的衝動,咬著牙厲聲喝道:“狗賊!你敢!”
“那你說怎麼辦?彆忘了你也拿了人家的刀法!”
“本大爺教他大刀車便是,霸刀術絕對不行!”
“交流武學嘛,你這人怎麼這般小氣!”
對此慧然深表同意地點了點頭。
“散修小戶?你要臉嗎?”
關修明與慧然相視一笑,齊聲說道:“快!趕緊拿出點壓箱底的好東西出來!”
此時蘇君月哪裡還看不出眼前的二人另有所圖。
慧然心中暗暗發笑,蘇君月偷看般若掌一事雲空師叔必然知曉,但師叔都未曾出言製止,放任其所為,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蘇君月身上的好東西可不少,高深的武學雖少但每一樣都極其不凡。
如今的蘇君月無論是內修的無相功還是外練的一式三千皆屬當世頂尖武學,就連身法也甚是不凡,更不用說諸如飛刀之法的奇異手段了。
蘇君月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有資本有能力傲視同輩天驕了。
看著雙眼放著賊光的二人,蘇君月撇了撇嘴譏諷道:“刀山首席?無塵寺佛子?就這?你倆是要飯的乞丐吧!”
“也罷,就讓你二人漲漲見識!”
說著蘇君月起身出了馬車。
隻見蘇君月抄出了腰間的星邪扇對著關修明說道:“無論是大刀車還是霸刀皆是剛猛一路,若是碰上像葉紅之、燕不回那般劍走輕靈之輩難免會有一種力氣沒處使的感覺。
接下來老關你可要看清楚了,此刀法雖是武夫之技但其中精妙之處不亞於入境武學。”
就看蘇君月緩緩將星邪扇立於身前,下一刻幾人眼前好似出現了一位江湖快刀客。
林間刀光四起,寒意逼人!
星邪扇在蘇君月手中翻飛舞動,漫天的刀罡肆意切割著大地。
片刻之後,蘇君月緩緩將星邪扇收回腰間。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四周樹木乃至地麵已經滿是縱橫交錯的刀痕。
“這是什麼刀法?”
關修明沉聲問道。
蘇君月抬起頭望向天邊,一邊回憶著什麼一邊說道:“此刀法的主人隻是三品武夫,那一年雲夏和金楚一戰去了就再沒有回來。隻留下了這本無名刀法,後來我讓龍明城清風茶樓的書老給取了一個,叫悲風狂刀!”
眾人皆沉寂在這刀法精妙之中,唯有紅袖和文秋雨注意到了蘇君月那略有些沉重的神色。
這麼多年過去了,少爺他還是沒能走出當年那件事嗎?
“少爺……”
文秋雨輕喚一聲,抬腿就要去到蘇君月的身邊卻被紅袖拉住了衣袖。
文秋雨回頭剛要開口讓紅袖放開自己卻是恰好迎上了紅袖滿眼柔情的目光。
正如紅袖說得那般,蘇君月也朝二女的方向看了過來,示意自己沒事。
“好刀法!世間快刀法多如牛毛,但與此刀法相比都差了不止一籌。”
“出刀為殺人,刀越快,殺性越重,此刀法雖然沒有那些刀法高深但卻勝在純粹”
關修明朝蘇君月抱拳行禮說道:“還請蘇老弟不吝傳刀!”
蘇君月朝關修明微微頷首。
“化腐朽為神奇,以凡夫之技參悟武道真意。蘇施主果然非比尋常,不愧是那位的弟子。”
蘇君月輕笑一聲,問道:“佛祖慈悲普渡世人,可為何大奸大惡之人隻需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而行善樂施之人卻隻能半生苦修,積德行善?”
“世人每日三柱清香,誠心叩拜,可為何不見得償所願,福澤安康?”
蘇君月看著慧然笑而不語。
慧然搖了搖頭,沒想到老和尚過世之後,自己竟還有被人考驗心性的一天。
隻見慧然席地而坐,抬頭看著蘇君月冷聲說道:“修佛便是修心。佛祖慈悲亦有怒目,惡有懲,善有賞,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狗屁!”
“三柱清香許高官厚祿,腰纏萬貫的願?寺裡的佛像還要鍍金身呢!此等癡心妄想還不如白日裡睡上一覺來得實在!”
此時的慧然哪裡有半分佛子的樣子,坐在地上侃侃而談,手裡要是再拿上一把瓜子便與村頭的長舌婦一般無二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人畜草木於天地而言無有不同,誰都可以活,誰都可以死,無貴無賤,無長無幼,那是真正的一視同仁。
佛祖普渡世人自然也是如此!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這岸既非行善亦非作惡,是明心見性,得見真我。
慧然朝著蘇君月反問道:“你見過真佛嗎?”
蘇君月搖了搖頭。
慧然笑道:“小僧見過。”
慧然又問道:“你知道什麼是真佛嗎?”
蘇君月再次搖了搖頭。
慧然哈哈大笑往後一仰,整個人躺在地上說道:“老和尚就是真佛。哭的時候哭,笑的時候笑,不貪權不戀財,是我見過真正無欲無求的人。”
“老和尚曾說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何苦為了這些東西奔波一世。”
“老和尚是個簡單的人,守一方寺廟,念一輩子經。若不是因為五十年前的那件事這世間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栽樹之前人,為後人乘涼。五十年前老和尚就渡了世人一回,可沒能如願,而這一次他選擇渡我一人。”
“其實無論是真佛還是道祖從來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隻不過是活得通透的人罷了。”
說著說著慧然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
老和尚,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