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之上,夏元龍看著下方以段長鴻為首的已經吵成一團的幾位老臣不禁泛起了一絲苦笑。
昨日蘇君月第一天上任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殺害了大理寺主簿,經過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之後,如今此事已經鬨得滿朝皆知。
饒是夏元龍此時也是頭疼不已,要知道這以下犯上可是大罪,是要殺頭的!
甚至更有傳言說這蘇君月對那玉唐文聖文三思十分敬仰,在獄中頗為照顧,恐有通敵之嫌。
這不一大早這幾位就在這等著了,全都是來彈劾蘇君月的。
“啟稟聖上,臣有些話不吐不快。段尚書爾等口口聲聲說吾兒包藏禍心,以下犯上,可其中緣由為何避而不談!
據臣所知,吾兒上任第一天,那朱子禎便上門滋事挑釁,甚至出言構陷吾兒通敵賣國。
這背後是否有人指示,還是有人舍下了那張老臉,欺我蘇家無人不成!”
蘇清河站出來麵色冷厲地看著段長鴻等人,這一次蘇清河是真的氣得想拿刀砍人了。
以下犯上?
有他爹在這兒,彆說區區一個從七品的大理寺主簿,就是把那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砍了又能如何!
說他兒子是市井無賴也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也罷,他蘇清河不在乎,但就是不能說他蘇家人通敵賣國!
他蘇清河的兒子還容不得彆人這般羞辱!
不得不說這些人的算盤打得極好,但用一個區區主簿的命就想把他蘇清河的兒子釘死在恥辱柱上,他倒是要看看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夏元龍心中對此事也是極為不滿,若真是這幾位老臣所為,這手段未免有些過於下作了。
也不怪蘇清河動了真火,就連夏元龍在知曉此事之後也是火從心起,說蘇家通敵?腦子呢!
先不說雲夏兩大虎賁全在蘇家手裡,就是這半壁江山也是人家打下來的!
當年蘇家若是真有稱帝作皇之心,哪裡還有夏家的事。
甚至蘇老爺子幾次想要上交兵權都被自己找各種理由回絕。
這雲夏誰都有可能反,唯獨蘇家不會!
就連自己也是當年蘇清河冒死從死人堆裡救回來的,如此之人他的兒子怎麼會反!
若是他蘇君月真想坐這位置,讓他坐又有何妨,對於這位乾兒子夏元龍可是欣賞得很!
一想到蘇君月,夏元龍心中的火氣更盛了幾分,這臭小子也是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
夏元龍不怒自威,聲音低沉有力地吩咐自己身邊的周公公說道:“周如海,你親自去把蘇司獄叫來,看看他如何說。”
“諾。”
然而還不等周如海抬腳就見一名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周如海皺了皺眉,厲聲喝道:“何事慌慌張張,好好說話。”
“回,回聖上。蘇,蘇司獄帶人把……把三皇子擄走了。”
蘇清河一巴掌捂住了臉,自己怎麼生出這麼個混賬玩意兒。
夏元龍眼角抽了抽,目光不善地看向蘇清河,你兒子自己犯了事不說,現在又把我兒子抓走了是怎麼一回事?
蘇清河強掩著尷尬,遞過去一個理直氣壯的眼神,我怎麼知道,你那乾兒子什麼脾性你還不知道,你自己問去。
“他把人帶到哪去了?”夏元龍冷聲問道。
“大,大理寺監牢。”
聽到這話滿朝文武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新上任的蘇司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走,諸位隨孤一同去大理寺看看咱們這位蘇司獄到底想要乾什麼!”
夏元龍起身就朝殿外走去,在路過蘇清河身邊時還不忘狠狠瞪了蘇清河一眼,你的好兒子,哼!
看著蘇清河僵住的臉,段長鴻上前故作寬慰道:“你家這小子本事可真不小,一個小小司獄竟能帶人擄走皇子,這回可算是把天捅了個窟窿啊。
就看看他接下來有沒有補天之能了,不過紫衣侯倒也不必擔心,貴公子吉人天相,想必定會逢凶化吉、安然無恙的,你說是吧?哈哈哈!”
區區一個大理寺司獄如何能調動大理寺的人馬?
以下犯上,濫用職權,擄走皇子,通敵賣國,任何一條都是死罪,段某倒要看看今日你如何成活!
蘇清河陰沉著臉,他現在恨不得把蘇君月揪出來狠狠地揍一頓,這渾小子究竟想要乾什麼?
半炷香後,一眾人來到大理寺後直奔大理寺監牢。
門外的陸少銘見夏皇親至,剛要行禮便被夏元龍抬手打斷。
夏元龍率人徑直走進大牢,可還沒走多遠便聽到一聲聲慘叫傳來。
蘇清河眼皮一跳,壞了!這渾小子該不會給三皇子上刑了吧。
眾人立馬循著慘叫聲走去,隻見此時蘇君月的麵前放著一隻燒烤架,旁邊的一名獄卒手裡還拎著一隻活蹦亂跳的雞。
就見蘇君月手中不見兵刃隻有刀光一閃便抹了那隻雞的脖子,隨後將雞丟在一旁任其四處亂蹦。
看到蘇君月莫名之舉的眾人一時竟也摸不著頭腦,想不明白這位蘇司獄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夏元龍抬手示意眾人不要聲張,隨後悄悄地躲在暗處,靜靜地看著蘇君月接下來的舉動。
夏元龍倒想看看這小子今日會如何破局。
此時那隻雞早已沒有了生息,看著那滿地的雞血,夏秋明冒起一絲冷汗。
殺雞……殺雞儆猴?
“你,你敢罵我!”夏秋明一臉怒容地看著蘇君月。
蘇君月皺了皺眉,小爺幾時罵他了?莫名其妙。
蘇君月轉身拎起那隻死透了的雞,三下五除二地便將其處理得乾乾淨淨。
這還沒完隻見蘇君月又拿出了一把小刀,隨著一陣刀光飛舞,數息之後整隻雞完全脫骨,剔下來的骨頭上不見一丁點的肉糜,那手法一看便知下過苦功夫。
其實蘇君月早就發現了夏元龍等人,不過見對方沒有露麵,他自然也不會點破,畢竟自己這出戲可才剛剛開始呢。
也不知蘇君月從哪裡找來的鐵簽,熟練地將雞肉切成小塊再用蜂蜜塗抹均勻,而後又撒上了少許的鹽巴將其穿成一串,小火烤製。
而明眼的人卻一眼就認了出來,那鐵簽不就是給犯人上刑時用的小玩意嗎,這玩意串的肉串能吃嗎?
待肉串烤熟,蘇君月拿起一串走到夏秋明的麵前說道:“殿下可吃辣?”
烤雞肉的香味不斷刺激著味蕾,夏秋明不停地吞咽著口水,下意識地說道:“吃。”
聞言就看蘇君月陰惻惻地一笑,仔仔細細地給小刀沾滿了辣椒油,低著頭一刀一刀地塗抹在雞肉上。
“說起這辣椒可是個好東西,開胃驅寒,增色添香。你看看這一刀下去啊,皮開肉綻的,要是再加上這辣椒油……哎呦,那滋味可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這是吃雞還是用刑?
蘇君月越說越恐怖,夏秋明不禁打了個哆嗦。
“您瞧瞧,這雞肉現在是不是特彆漂亮?”
蘇君月抬起頭將手中的雞肉遞到夏秋明眼前。
此時的雞肉在辣椒油的點綴下色澤鮮豔,誘人十足,那淡淡焦香更是讓人食欲大增。
就連躲在暗處的夏元龍等人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蘇清河更是兩眼泛著精光,回去後定要讓這小子給老子做一串嘗嘗鮮,不,要兩串。
身為三皇子的夏秋明什麼山珍海味沒嘗過,但此時見到眼前這雞肉串卻前所未有的控製不住自己的口水。
若是問世間什麼最殘忍,夏秋明的回答隻有四個字,咫尺天涯。
從早上自己就滴水未進,被蘇君月帶人五花大綁的帶至此處,如今那撲鼻的肉香不斷挑動著自己的味蕾,這份煎熬誰能體會?
蘇君月此舉實在是惡毒至極!
看著夏秋明乞求的目光,蘇君月笑了笑,抬手佯裝擦汗。
就看蘇君月手在中那握著沾滿了辣椒油的小刀十分不小心地在夏秋明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短短一息之間疼痛與灼燒之感便傳至大腦,夏秋明疼得大叫。
蘇君月立馬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十分歉意地說道:“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啊,三殿下。”
說著又用方才捏過鹽巴的手替夏秋明擦拭傷口。
啊!
頓時夏秋明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哥,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暗中的夏元龍見到此景當即便要出聲製止卻被蘇清河攔下。
後者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夏元龍接著往下看。
憑借著多年的交情,夏元龍自然是信得過蘇清河的,但看到眼前這番情景心裡著實是有些不舒服。
夏元龍狠狠瞪了蘇清河一眼,二人眼神交流一番過後,夏元龍終是忍住沒有現身,而蘇清河心中則是忐忑不安。
希望這小兔崽子手上有個分寸,不然的話……
聽到蘇君月模棱兩可的話,夏秋明也是摸不著頭腦,我招什麼啊?
隻聽蘇君月冷哼一聲,誇讚道:“三殿下果真有夏皇之風,不卑不亢,既然三殿下寧死不屈,那便多有得罪了。”
說著蘇君月也不嫌油膩,直接用手撕下一片雞肉遞到夏秋明嘴邊,手上的辣椒油再一次好巧不巧地滴落在夏秋明的傷口上。
隻見夏秋明倒吸一口涼氣,疼得齜牙咧嘴的同時卻是一口將蘇君月手中的雞肉咬下,極為滿足地咀嚼著。
這一幕看得遠處夏元龍既生氣又好笑。
“三殿下好胃口啊!”
蘇君月冷笑一聲,隨即叫人拿來一根鞭子,一根沾滿了辣椒油的鞭子。
這一幕可叫夏秋明差點嚇丟了魂。
我說大哥,要不要這麼狠啊!
蘇君月沒有絲毫遲疑,抬起手一鞭子直接抽在了夏秋明的身上。
霎時間那歇斯底裡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大理寺監牢。
“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蘇君月一鞭接著一鞭,嘴角逐漸揚起一絲笑意,眼中含帶著絲絲興奮。
蘇君月瘋癲的模樣落在監牢中囚徒眼中,不禁驚起一身冷汗。
這位新來的司獄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隻見夏秋明聲音沙啞,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我說。”
結果就看蘇君月依舊抬手就是一鞭子,厲聲喝道:“說不……嗯?說了,真可惜。要不你再堅持一下?”
“不,我不堅持了,我說,我什麼都說!”夏秋明當即大聲喊道。
蘇君月砸了咂嘴,略顯失望地看著手上的鞭子。
夏秋明看著蘇君月失望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貨的真實目的就是想抽自己一頓過把癮吧。
夏秋明喘了兩口粗氣說道:“你問吧。”
蘇君月聽了微微一愣,略顯遲疑地小心翼翼問道:“我……沒問嗎?”
夏元龍聽了頓時破口大罵:“你問了嗎?啊!你還好意思問?你什麼都不說,一上來就讓我如實相告,還問我說不說,說不說,我不說你還打我,還不讓我吃飯,做人哪有這樣的啊,嗚嗚嗚。”
說著說著夏秋明竟然哭了起來。
看著嚎啕大哭的夏秋明,蘇君月訕訕地笑了笑,聽上去自己好像似乎也許是有那麼一點點過分了哈。
蘇君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夏秋明安慰好,還許諾親自給他做十隻雞,不重樣的。
夏秋明抽了抽鼻子,十分委屈地說道:“你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