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小蝶與徐文海離去後,夏元龍開口問道:“有線索了嗎?”
聞言蘇清河立馬收起了笑容,麵露愁容地說道:“沒有,對方處理得太乾淨了。算算日子,趙家也該放出消息了,你這位聖上的閒散日子也到頭了。”
夏元龍長歎一聲道:“這隻手隱藏頗深,時至今日都沒能抓到究竟是何人所為。”
“到今天為止,蘇家共派出隱衛二十三人,身死二十三人,這一次你莫要攔我。”
聞言夏元龍瞳孔驟縮,隨即沉聲說道:“好!”
果不其然數日之後,趙家公布了趙一鳴毒發身亡的消息。
消息一經發出如同被點燃的引線一般,直接將整個龍明城引爆。
當朝刑部尚書身死此等大事竟完全查不到任何線索,難不成還真是兩位老爺子互相看不順眼大打出手?
狗屁不通!荒唐至極!
趙溪凡和李知風二人幾日裡四處打聽,可是卻一無所獲。
二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四處遊蕩,眼神中充滿了迷茫。
要在這偌大的龍明城中找到一個精通易容之術且能夠無聲無息毒殺一位八品宗師的人無異於登天之難,更何況此人與殺害吳文洲的凶手是否是同一人尚還不得而知。
饒是李知風一時間也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李知風腦海中一道精光閃過,怔住了身形。
趙溪凡轉頭疑惑地看著李知風問道:“想到什麼了嗎?”
“趙老爺子身上的傷勢如何?”李知風突如其來地問了一句。
“氣血虧損,臟腑衰竭而死,身上並無傷勢,有什麼問題嗎?”
李知風摸著下巴思索著,氣血上的反噬嗎?
首先一點,二人已經見過吳文洲老爺子身上的傷勢確為摧心掌所致,或者說是一種與摧心掌極為相像的掌法。
而據趙家人所言,當時的趙一鳴已經處於中毒昏迷的狀態,
可事實上外人看到的卻是趙一鳴準時赴約。
從這一點上就不難推測出凶手易容成了趙一鳴的模樣與吳文洲老爺子見麵,並在轉瞬之間將其擊殺。
但問題就是橫看整個七品境吳文洲老爺子也是當中好手,要想一擊必殺至少也得是八品宗師。
可李知風怎麼也想不通的是宗師之境的高手要想殺人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以宗師的實力想要悄無聲息地殺掉一個人並不難。
事實上按李知風所想,隻需提前在臨江閣藏好,待吳文洲進入包間後趁其不備,一擊斃命。
隨後隻需略施小計就能讓之後赴約而來的趙一鳴有口難言。
屆時同樣能使吳趙兩家心生嫌隙,而此時再行毒殺之策趙家必然會認為是吳家的蓄意報複,到時候這身臟水吳家想洗都洗不掉。
如此一來兩家不會懷疑不說,還會徹底決裂。
所以背後之人為什麼會選擇先下毒後殺人呢?
最後一點可疑之處便是趙老爺的死因。
趙一鳴老爺子明明是中毒身亡,可為何到頭來查出來的卻是氣血反噬?
這種傷勢確實像是二人大打出手導致的。
一時間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
突然李知風像是想通了什麼,這幾日二人一直在調查殺害吳趙兩家老爺子的凶手是誰,但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但卻不是破局的關鍵。
無論是凶手是幾個人,破局的關鍵從來都不在凶手身上或者說這破局之點根本就不在人的身上。
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副局麵的原因,全都是在趙一鳴老爺子中毒昏迷乃至被直接毒殺這一前提下!
所以最關鍵的是那能夠毒殺武道宗師的奇毒!
要知道宗師之境可是武道之中的一道分水嶺,任何一位宗師都是淬煉完臟腑的存在,尋常毒物對宗師根本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所以趙一鳴所中之毒絕非無名之毒,隻要知曉這毒究竟是什麼再順藤摸瓜必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在說出心中所想以及自己的分析之後,李知風麵色凝重的對趙溪凡說道:“如若我猜得不錯,此事涉及你趙家內部。這件事我不便插手,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在李知風的分析之下,趙溪凡漸漸理清頭緒,心中暗自惱怒,這幾日諸事煩心,自己的頭腦確實有些不夠清醒,竟連老爺子的死有蹊蹺都沒發現。
事實上,與其說是趙家人沒有發現這一點,不如說是有人在暗中誘導著這一切。
吳趙兩家設宴邀約,可視為天時;兩家聯合必然引得城中各世家有所動作,這暗流湧動的局麵實為地利;毒殺刑部尚書,掌斃吳文洲,如此一來無論江湖還是朝堂凡有所求者皆不得不入此局中,為其推波助瀾,此為人和。
這背後布局之人的手段才是真正的令人膽寒。
趙溪凡頷首表示明白李知風的意思,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見趙溪凡恢複了往日般的神態,李知風長舒了一口氣,現在看來自己這位未來的大舅哥終於算是冷靜下來了。
“行凶之人實力遠勝你我,務必多加小心!”
趙溪凡話不多說,簡單囑咐了李知風一句後便即刻返回了趙家。
雖然凶手可能是八品境的高手,但自己這位未來妹夫可不是個冒失之人。
更何況趙家這邊隻能由自己出麵才不會打草驚蛇,也隻有這樣李知風那邊才能更加安全。
回到趙家的趙溪凡握緊了雙拳,萬萬不能讓家中人知道現如今李知風所行之事,以免橫生枝節陷李知風於危險之中。
趙溪凡徑直走向趙老爺子的屋子,一路上有好幾個人來找自己詢問李知風的去向,趙溪凡都以二人沒打聽到什麼消息需要休息幾日為由搪塞過去,心中卻是將這幾位都記了下來。
其中就有大伯趙璘,二叔趙江。
趙溪凡心中沉悶,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如若當真應了自己心中所想,到那時可就彆怪自己心狠了。
獨自一人來到趙一鳴屋子後,趙溪凡將房門緊閉,緩緩走到屋子的中央。
隻見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口百年桃木棺材,棺材裡一位老人緊閉雙眼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裡,除了臉上不見血色,整個人仿佛睡著了一般。
看著老人那和藹慈祥的麵容,從幼時牙牙學語到校場大比自己領著吳笑笑進門,點點滴滴的回憶全都被勾了出來。
闖禍時老爺子的袒護,習武時老爺子的嘮叨,欺負妹妹是老爺子的打罵,種種過往在那一瞬間全部湧現在趙溪凡的腦海,饒是堂堂八尺男兒也不禁紅了眼眶,幾滴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撲通!
咚,咚,咚!
趙溪凡雙膝跪地,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
在磕完最後一個頭後,趙溪凡久久未能起身,身軀止不住地顫抖,再抬起頭時已然淚流滿麵。
在得知老爺子昏迷時趙溪凡沒哭,因為身為趙家第三代的領軍人物要做出表率。
在老爺子不治身亡時趙溪凡沒哭,隻因為他身為人子要寬慰父親,身為人兄要照顧妹妹。
時至今日,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麵對這位為趙家操勞了大半輩子的老人,麵對這位自幼便悉心教導自己的老爺子,趙溪凡哭了,他再也忍不住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趙家大公子,有的隻是一位失去了爺爺的孫子在放聲痛哭。
恍惚間,趙溪凡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位熟悉的麵孔在對自己笑,麵容依然是那麼和藹。
“哭什麼?老夫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男兒在世,流血不流淚,可彆讓彆人瞧了笑話!”
趙溪凡擦乾了臉上的淚水,笑著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顫抖地說道:“好!”
平複了情緒再次站起身來的趙溪凡仿佛換了個人一樣。
此時趙溪凡的臉上已不見半點哀傷,平靜得異常可怕。
若是細心觀察便會發現,趙溪凡雙眼中有一團火焰,複仇的火焰。
足足一炷香後,趙溪凡才從房中走出來。
在沒有驚動趙家任何人的情況下,趙溪凡偷偷地溜出了趙家與李知風碰頭。
按照兩人的計劃,趙溪凡偷偷地收集了一些趙一鳴老爺子的血液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蛛絲馬跡。
李孝文曾放言不乾涉李知風的一切舉動,但也不會提供任何幫助。
所以李知風和趙溪凡二人隻好前往蘇家看看能否憑借著李知風與蘇君月的交情得到些許的幫助。
二人一路上隱匿身形,借由因平日裡蘇君月時常因為被關禁閉而偷偷挖出來的密道悄悄來到蘇府。
不料二人剛一見到蘇清河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蘇清河下令趕了出去。
蘇清河更是放言道,他李孝文若是管不好自己兒子,那他蘇家可以代為管教。
自己不入局卻想將蘇家拉下水,枉他蘇清河與之相交多年,更是狠狠地罵了李孝文一句,非人哉!
不日,蘇清河大罵李孝文一事便鬨得滿城皆知。
獨坐家中的李孝文氣得一連摔碎好幾個茶杯,若不是有夫人攔著怕是已經打上了蘇家的大門。
憑他蘇清河的腦子哪裡會想不到,時至今日哪還有人能夠獨善其身,這些話不過是說給外人聽的罷了。
而蘇清河的那點小算盤,李孝文怎會不知,話裡話外的意思不過是想讓他李孝文做這個馬前卒。
投石問路,讓他李孝文來當這塊石頭,不當人子的蘇清河,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這廝竟還借題發揮罵自己不是人,真是豈有此理,蘇狐狸你給老子等著!
從蘇府被趕出來的李知風和趙溪凡二人轉頭來到蘇君月的景雲小築。
至於為何來此自然是得益於蘇清河的暗中提點。
景雲小築乃是蘇君月的彆院,憑借著李知風與蘇君月的關係在此借住幾晚自然也是順理成章,不會引起外人的懷疑。
但當二人進入景雲小築時,突然瞧見一道曼妙身姿,二人不由得心中大驚,反複確認外麵掛著的匾額確實為景雲小築後,二人才重新走了進來。
隻不過蘇君月的彆院裡怎會有女眷?
待看清是誰後,兩個人更是在心中狠狠罵了蘇君月一句,蘇君月你個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