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麼人啊,她怎麼會大國師所使用的審判鎖?”
被摒擋在外的一眾人群,其中包括無辜被抓來的玄衣女子、匆忙趕來的龍慶寺住持與一眾僧侶。
霍成三嘗試帶著他的人衝上前,但無形之中好像有一道透明的“牆體”擋在了他麵前,令他與他的手下寸步難行。
……那個叫“徐山山”的女子,這是獨設了一個空間,要單獨審判跟刑罰大國師一行人?
暴風漩渦之中的嫋嫋,此時心情激動得像揣了一隻小兔子,怦怦直跳,雙手也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太刺激了!
活了十幾年,她安安份份、平平穩穩,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震撼人心的事情,她覺得她不算白活了。
徐山山的發絲隨風飄動,如絲如縷,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爍目金光,仿佛蘊含著無儘的玄法奧秘。
“大國師,在真之訣之下,被審判鎖選中的人,皆有罪,對嗎?”
不、不對!
罪與無罪,全在施法者手中,在於施法者的選擇。
她說有罪便有罪,她說無罪便無罪。
大國師被金色的鏈子捆住,雙臂高高抬起,像一個被釘在恥辱架上殛待被判決的“罪人”,無力掙紮,無法逃脫。
她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恨意與怒氣交織在心頭,而更深處的恐懼卻慢慢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陷入無儘的黑暗深淵。
可她現在怎麼能反口呢?
這樣一來,她這個大國師在所有人眼中的信譽與形象,豈不都被她自己給毀了?
“徐山山,我是大國師,你敢以下犯上?”
“神廟教義之一,眾生平等,以法鑒尊,隻怕你根本就沒讀過吧?”徐山山隨意的一句反問當即令大國師變了臉色。
而一眾神使則詫異不解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怎麼會知道他們的教義,她難不成是神廟的棄徒或者叛變的使徒?
謝羽槿也被捆綁了起來,但他心思深沉,他冷靜地篩選著徐山山所說的話,猜測她可能的來曆和目的。
“第一審,謀逆犯上者,誅!”
一道道雷通過鎖鏈至上空劈下,雷電之聲如鋼球在鐵板上滾動,如同一柄巨大的寶劍,白光大作,當場謝羽槿帶來的一眾謝家隨從,連慘叫都來不及,便被劈成了焦炭,化為了灰燼。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嚇得連連後退。
不僅為這恐怖的審判結果,更為上方的審判者那漠然平靜的神態。
她就像是九天之上靜觀塵世滄桑的執法者,以無情的目光審視著世間萬物,不為悲喜所動,守著永恒法則,公正且冰冷。
“第二審,心術不正、濫殺無辜者,誅!”
雷電再度狠狠劈下,那五個蚩尤宮的魑魅魍魎驚恐抬頭,他們不甘心等死,紛紛將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隻為求得一線生機。
女子意圖化為無形的“煙霧”逃脫,她的身體一點一點霧化,可即便她變成了無形之體,可審判鎖依舊牢牢地伸出了她的體內,令她無法脫離。
這時她終於意識到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啊——救我——”
幾百斤的巨漢,宛如一座巍峨的小山峰,他力大無窮,低吼一聲,粗壯的雙臂青筋暴起,每一塊堅硬如石的肌肉都在訴說著它的驚人力量。
然而……他咬緊牙關,臉部因用力過度而漲得通紅,可鎖鏈依舊紋絲不動。
瘦弱的黑眼圈男子與低調的中年女子,他們當即如同川劇變臉,男子如惡鬼般長出獠牙與尖爪,意圖用鋒利的爪子將束縛它的事物切斷。
而中年女子則長發暴漲,散亂如海藻纏繞在周身,它們就像有自主生命一般使勁去絞斷鏈子,可無論他們怎麼做,都無濟於事,急得滿頭大汗。
最後一個英俊道袍男子,他雙手快速結印,身上一片片白色的紙符唰唰地飛出,它們全數朝著徐山山攻去,這五人,四人為求保命,唯他更果斷狠戾,決定先下手為強。
隻可惜他雖然挑對了方向,卻挑錯了對象。
徐山山僅抬一抬手指,那些鋒利的白符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碎成片,漫天灑落疑似雪花,也似祭奠的紙錢。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暫的時間內,下一秒,審判如期而至,他們五人亦當場喪命。
大國師看著每一場審判便死一批人,如今也就隻剩下她與謝羽槿兩人了,她終於真切的感到了死亡的威脅,忍不住顫聲道。
“徐山山,你沒有資格審判我,你更不能殺我!”
這一具大國師的身體是她的,如果殺了自己,那麼她將永遠都隻能當徐山山了。
謝羽槿生平見識過不少賣弄術法者,各種天師、玄術師,陣法師,奇門遁甲,但世上唯一能叫他覺得深不可測,可以令天地改色者,唯有曾經的大國師。
可那樣的大國師也遭人算計,丟失了一切,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不知生死。
自此他便知道,這世上再強大的人,都不會是無懈可擊的。
可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強大如斯的“徐山山”。
毛毛殺紅了眼:山,殺了她,殺了他們,快!
徐山山提醒它:那一具身體是我的,殺了裡麵的人的同時,它也將被一同毀滅。
毛毛一下冷靜了:呃,對啊,那怎麼辦?
可徐山山想了一下,卻悠悠抬起雙眸,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那笑容中蘊含著一種深不可測的自信與從容:“區區一具大國師的身軀,我還不至於被它所左右。”
因為隻要她還在,她完全可以再重新修煉出一個大國師來,至於樣貌、身材與過往的羈絆,這些於她而言,毫無價值。
是以,她全然沒被大國師的話所影響,這一場審判持續進行下去:“第三審,不仁不義、不臣之心者……”
聽到這裡,謝羽槿倏地看向徐山山,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在他大概十歲左右,他已是滿腹詭計,野心勃勃。
有一隻柔軟的手撫摸著他的頭頂:“羽槿,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師尊,人人都道嶽帝德不配位,他在那個位子上碌碌無為,他甚至震懾不住七王,書上不是說了嗎?有能者居之,羽槿想……”
手的主人撤離開他的頭頂,他一下失去了溫柔的撫慰,他不解又慌亂的抬頭。
她笑了,那笑容似一陣春風,輕拂卻帶著無形的力量,但若仔細一看,那恰似隱匿在雲層之後的星辰,每一道笑紋都仿佛是精心繪製的殺機。
“羽槿乖,彆人是彆人,你若心懷不臣之心,我便會親手殺了你。”
不臣之心——
是她!
是她回來了……回來殺他!
回歸現實,謝羽槿這次不必再依靠任何的佐證來確認了,他終於失去了一貫的偽裝與理智,於冽風中大聲喊道:“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