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呢?
沒有!
那剛才那一聲嘶吼,尖細又粗糲的嗓音它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隻見它手跟腳都長得怪異,唯身子大小是正常的,長長的十個指甲彎曲如尖刃。
它站立時佝僂著身軀,估計是怕站直了會碰到狹小的洞壁……
有了衛蒼灝他們的掩護,徐姍姍抓緊時機跑開,她攙扶起吐血發軟的房英傑:“你沒事吧?”
房英傑估計傷到了肺腑,連說話都顯得尤其費力:“走……去衛大當家那裡……”
“那你呢?”
方才房英傑推開了她,獨自承受了無臉怪一擊,她不是那沒良心的人,會在危機關頭撇下他獨自逃跑。
廖文昌看到無臉怪也嚇了一跳,直到黑色鬥篷男說那是他們的人,他才鬆了口氣,陰險笑道:“既然你不識好歹,那你們都死在這裡吧。”
“話彆說得太早了。”
衛蒼灝一把扯開肩上的披風扔擲給肖成,他從玉扳指中扯出一根頭發細的弦絲,然後再從身背後取出長弓,搭上了雙弦。
他眼神冷峻專注,如同一頭鎖定獵物的雄獅,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弓,手臂肌肉緊繃,瞬間拉滿弓弦,長箭瞄準,發射——
空氣如被撕裂一般發出“嗡嗡”震鳴聲,無臉怪隻覺一股無形的重壓落在心頭,它雙臂交叉在胸前擋下,但那穿透性極強的箭矢卻穿透了它堅硬的指甲,然後將它射飛,狠狠地釘在了牆壁之上。
它細長的手臂與腿開始縮回,身形在逐漸變化,最終恢複了正常人的高度,但它依舊沒有臉。
廖文昌早就聽聞過衛蒼灝有一副射日神弓,他箭術非凡,可萬軍叢中輕易奪其將帥首級。
如今親眼所見,他一箭,便將那凶狠變異的無臉怪,射釘在了牆壁之上,不明生死。
此等身手,何其驚人。
他臉色遽變,對身後的黑色鬥篷低聲道:“樓明霄還沒有找到,晉王的任務必須完成,你在這裡拖住衛蒼灝!”
說完,他拉上衛祈耀當人質,與一眾手下另尋了一條路就跑了。
衛蒼灝餘光掃見廖文昌潛逃的身影,抬步欲追,但卻被黑色鬥篷男人給攔下了。
他掏出一隻骨笛,長約兩尺,通體雪白,唯圓端處鑲嵌了兩枚綠寶石,整體如一條白蛇綠眸,散發著一股陰毒之氣。
他吐息,便開始吹奏起來。
衛家水軍一聽這不成調的笛聲,一開始隻覺頭痛欲裂,隨即他們便看到身邊的畫麵出現了扭曲,顯現了許多的鬼怪。
就跟平日獨自走夜路時腦海中幻想的陰暗生物差不多,各人有各人的懼怕之物,他們嚇得拿起武器就瘋狂砍殺了起來。
“殺死你,怪物——”
“彆過來,再過來我、我就砍死你!”
“媽呀,無頭鬼——”
衛蒼灝由於手上有玉扳指法器,倒是不受其影響,他眉心緊鎖成“川”字,連番叫喊傅雲海、楊天輝等人,任他如何嚴厲喝止,都似喚不醒他們的神智。
這令他想起了之前在船艦之上,被奪走了“陰魂”的事,但此番顯然比之前的狀況更糟糕。
之前好歹隻是遊魂狀,不會造成什麼傷亡與危害,但現在他們這般互相殘殺,仿佛對方是什麼深仇大恨的對象,他自不能任其發展。
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黑色鬥篷男人,他當即拉弓欲射,卻不料對方著實狡猾,控製住他的水兵形成人牆擋在身前。
另一邊的徐姍姍與房英傑也聽到了笛聲,隻是可能因為距離的關係,倒沒有那麼清晰入耳,受其影響有限,隻覺十分呱噪難聽,腦門漲痛。
“他們這是瘋了嗎?”
徐姍姍看著前方衛家的水軍,一個個麵露猙獰之色,揮刀砍向自己人,互毆,跟生死之敵一樣紅著眼,心驚不已。
房英傑臉色灰青,冷汗直冒,此番傷得不輕,他的注意力都有些渙散了。
“快走,衛……衛家那邊,恐怕……糟了道,撐不了多久了……”
“好,我們走。”
徐姍姍將他的手臂繞到肩膀,支撐著他朝外走去,三條道,她最終選擇了來時的那一條。
隻要順利離開了地下層,他們就會安全許多了。
可剛沒走幾步,一道趔趔趄趄的身影已來到她的身後,陰影無聲罩下……空氣在一瞬間變得稀薄起來。
徐姍姍隻覺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肌肉不自覺地緊繃起來,思緒混亂而慌張。
她緩緩轉過頭去,隻見昏暗的視線內,無臉怪如同一座小山般矗立著,它長長的指刀高高舉起,帶著一種即將將她撕碎的威脅感。
她如墜冰窖,大腦一片空白,在其揮下之際,隻來得及推開房英傑,等待著死亡之期到來……
爹、娘,女兒無能,不能活著為你們報仇了,但等我死了,我定化為厲鬼,去向我的仇人索命!
啪!
有什麼物體重重地倒在了她的腳旁,掀起了陣風,揚起了她的衣角與發絲。
她心頭一顫,渾渾噩噩地睜開了眼睛。
“你如此苦大仇深的表情,這是在閉眼赴死,還是死前的不屈反抗?”
沒多少關愛,而是好奇有趣的調侃,卻叫徐姍姍當即熱淚盈眶,泣不成聲:“山、山山?”
想她徐姍姍雄鷹一般孤傲勇敢的女人,之前遇到各種委屈與苦難都咬牙硬撐,但是遇到徐山山後,她都不知道哭了幾場了。
徐山山指尖揩過她眼角的淚珠:“哭了?莫不是怪我來晚了?”
“山山——”徐姍姍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想伸臂抱住對方,然而對方卻一把拉過徐水水塞進她懷裡,十分冷靜果斷地拒絕了。
“你們在這裡好好待著。”
徐水水歡喜叫道:“大姐——”
一把推開,徐姍姍眼神追隨著徐山山,急切問道:“你又要去哪裡啊?”
徐山山沒作回應,她轉身之際,身上一片“雪白”自衣間飛了出去,它們似白色蝴蝶輕盈而靈巧地穿梭在人群當中,混亂與殘殺很快就被定格住了。
她的出現,無疑就是一枚炸彈從天而降,原本運籌帷幄的黑色鬥篷男子一看到徐山山的身影,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尤其是不經意對上她的一雙眼睛,隻覺渾身血液都被頃刻之間冰封住了。
想都沒想,他扯下身上的黑色鬥篷,掏出他的全部身家,隻見數百張黃符飛了起來,形成一道金色的圍牆,將他牢牢護身在其中。
他手上的骨笛曲調一變,高亢尖銳,似群魔亂舞調,威力驟然間提升了十倍之多。
而徐山山已無聲出現在了衛蒼灝的身後,她一聲“低下”,他便被壓著單膝半跪在了地上,此時她緩緩貼在了他的後背之上,他徒然一僵,背部肌肉緊實梆硬。
他很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遞過來,她的氣息在他的身後彌漫,帶著一種淡淡的新山雪清檀香味道。
“看著前麵……”
她提醒著分神的他。
衛蒼灝隨著她的聲音,朝前看去:“瞄準他的眉心處……”
她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如同溫柔環抱的姿勢,卻是強勢地在掌控著他,令他的每一塊肌肉都蘊含著無窮的爆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