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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漠河進入他的枯水季節,河水比短暫夏日少了許多,但卻很清徹。
如果不是經曆了匈奴與大秦的戰爭,沒有那驚神泣鬼的廝殺,誰又會相信,這清澈的河水曾被大秦與匈奴的漢子染紅呢?
誰又能想到這黃色的土地下曾埋著成千上百的骸骨呢?
此時,章邯正站在穹廬門口,抬頭仰望天上的星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而就在他心緒有些不寧的時候,烏日娜從穹廬裡走了出來,溫柔地抱在他背上,那熟悉的暖意,讓他忍不住握緊了烏日娜的手。
其實章邯的心思,烏日娜怎麼會不明白,但自己父王與大秦此刻還在開戰,即使章邯是冒頓的女婿,也依舊不能左右這場戰爭。
“夫君,天色已經深了,要不還是歇息吧”
眼見章邯依舊沉默不語,烏日娜終於忍不住朝他開口。
“你現在有孕在身”
“沒事的,我們匈奴女人跟你們中原女人不一樣,可以的.”
“這”
章邯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抵不過烏日娜的熱情,讓愛的欲火送他們進了玫瑰的魔幻,讓情的駿馬載著他們馳騁在草原上。
半夜裡,他們穹廬外的牧羊犬突然狂吠起來,章邯想要起身,但烏日娜卻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裡,問道:“彆離開我好麼?我還想.”
“烏日娜,外麵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我要出去看看!”章邯有些擔憂地說道。
烏日娜抱著章邯,給了他一個深情地吻:“這裡是王叔的軍營,能發生什麼事,你彆想那麼多,秦人是不會打過來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章邯還是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因為今日上午在左賢王穹廬發生的事,他也聽說了。
冒頓居然將單於之位傳給了左賢王,而且匈奴的聖物琉璃天狼聚在耶律部族手中。
這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當他得知投降秦軍的耶律鐵狼便是耶律部族的人之後,又釋懷了。
畢竟有那位神乎其神的秦王昊,仿造一個以假亂真的琉璃天狼,似乎不是什麼難事。
但左賢王不是同意投降大秦了嗎?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難道是冒頓的離間計?
冒頓打算用琉璃天狼破壞左賢王的投降?
那稽粥和獵驕靡呢?他們會同意左賢王當上單於嗎?
心中有無數個問號,加之外麵的犬吠越來越嘈雜,章邯還是覺得不對,於是果斷起身搖頭道:“不對!如果不是秦軍打來了,那就是軍營裡起了內亂,我猜多半是你兄長發起的!”
“啊!”
烏日娜聽說自己兄長發起的叛亂,也驚訝的坐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穿衣服,就聽門外傳來急促的呼喚聲:“公主快起來!耶律部族發生叛亂了!”
那是烏日娜的士衛長發出的聲音。
章邯與烏日娜對視一眼,似乎都有些意外,但他們也沒有遲疑多久,便迅速穿好衣服,拉開穹廬的門簾,邀這名士衛長進來。
兩人都充滿了狐疑和不解,他們難以想象耶律部族會叛亂。
因為耶律部族的族長耶律金狼白天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有琉璃天狼,要當眾展示給眾人看。
而且,左賢王還公開支持耶律金狼,隻要他能拿出真的琉璃天狼就支持他。
結果耶律金狼還不到白天就叛亂了。
這簡直太奇怪了。
“他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會突然發生叛亂?”烏日娜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朝士衛長詢問。
士衛長一邊催促,一邊道:“事發突然,稽粥王子與左賢王已經帶人去鎮壓叛亂了,未免營地裡的人也有反叛之心,請公主帶著章邯將軍一起向西吧!”
“怎麼能這樣?這不是置王兄與不顧嗎?”
“稽粥王子有獵驕靡大都督在身邊守護,不會有什麼閃失的,倒是公主您有什麼閃失,我如何向大單於交代?”
說著,士衛長也一臉焦急的催促章邯:“請章邯將軍務必保護好我家公主!衛隊就在外麵,快走!”
“放心,烏日娜是我的妻子,我會保護好他的!”
章邯認真地答應了一句,然後抱著烏日娜就衝出了穹廬。
與此同時,稽粥麵色冷笑著看向左賢王,道:“王叔的眼光真是不咋樣啊,這才向我們的‘新單於’做了保證,彆人就反叛了!”
“哼!少說廢話!”
左賢王麵對稽粥的嘲諷,冷哼一聲,當即朝麾下道:“傳令給吐火羅當戶,讓他全力阻擊叛軍!”
“是!”
目送傳令兵離開,左賢王又扭頭看向稽粥,沉沉地道:“侄兒莫非要在這裡看好戲?”
“嗬,那耶律金狼不是說琉璃天狼在他手中嗎?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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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稽粥二話不說,直接帶著部下策馬離開了。
而跟他一起的獵驕靡卻皺起了眉頭,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卻聽左賢王又道:“大都督不去跟著本王那侄兒?”
“嗯?”
獵驕靡微微一愣,隨即啞然一笑,道:“跟著誰都一樣,主要是快速剿滅叛軍!”
他之前就聽說左賢王有投降之意,如今趙信二人來這裡,想來是奉冒頓之命攪亂左賢王部落的,如今真的發生內亂,他自然要監視左賢王,如果有機會,還可以殺了他。
“這麼說,你要跟著本王?”左賢王道。
“莫非王爺有彆的安排?”
“沒有!要跟你便跟!”
說著,左賢王便立刻策馬而出,朝著叛軍方向殺去了。
另一邊,耶律金狼不斷發出命令,要求軍隊不要被戰利品束縛手腳,先破敵再說其他。
而剛剛回到的耶律部族的耶律鐵狼,則帶著從秦軍哪裡弄來的鋼刀,衝在隊伍前麵,連續衝破了好幾波匈奴士兵。
此時,耶律部族士氣大振,所過之處,吼聲如雷,戰刀閃動。
“殺啊!”
“殺啊.”
同樣都是匈奴軍,左賢王部下的匈奴軍不知道耶律部族的匈奴兵為何突然變得這麼強了,皆被對方的氣勢所震撼,投降者連成一片。
耶律鐵狼繼續追擊逃兵,凡是有抵抗的,全部都死在了他的鋼刀之下。
他這次回來,就是聽耶律金狼傳信,說冒頓派了兩名使者,要攪亂投降左賢王計劃,才向韓信請命,來個將計就計。
讓耶律鐵狼部取代左賢王部。
戰鬥大概進行了半個時辰,左賢王橫刀立馬的出現在漠河附近的草地上,緊緊跟隨在他身邊的獵驕靡告訴他,來者正是此前投降秦人的耶律鐵狼。
“果真是他?”
“我曾與他並肩作戰過,怎麼可能不認識他?而且,看他手中的鋼刀,以及耶律部族的鋼刀,多半耶律部族是早就與秦人接觸了!”
說著,獵驕靡又看了看,才自信地點頭道:“沒錯!就是耶律鐵狼!”
這消息頓時讓左賢王眼中閃過一抹陰鬱,那是被人即將取代的不忿,自己不就是猶豫了一下嗎?秦人便這麼沒有耐心,派耶律鐵狼回來聯絡部族取代自己?簡直豈有此理!
不過,幸好來的是耶律鐵狼,若是王離和韓信,那這場仗幾乎沒有什麼打的必要了。
“必須生擒耶律鐵狼!”
左賢王說著策馬衝了過去,對獵驕靡道:“我去拖住耶律鐵狼帶領的叛軍,你趁機抓住耶律鐵狼,明白麼?”
獵驕靡聞言,也不答話,立刻催動坐騎朝耶律鐵狼那邊衝去。
很快,叛軍就分成了兩個展團,在漠河草原拉開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廝殺。
漆黑的夜晚被血色染成了紅色,沉睡的草原被滲入的血跡喚醒,遠方的積雪在廝殺的熱烈中融化。
左賢王率領的軍隊與耶律鐵狼的軍隊廝殺得有來有回,最終演變成了兩個人的廝殺,直到雙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才分開。
一直沒有把左賢王放在眼裡的耶律鐵狼,此時也開始重視起左賢王來了。
“王爺,想不到你現在還這麼老當益壯啊!當真是鐵狼小瞧了你!”
一個錯馬交鋒後,耶律鐵狼調轉馬頭,衝著左賢王哈哈大笑道。
左賢王不屑冷哼一聲:“像爾等狼崽子,有幾個見過本王廝殺?本王追隨大單於的時候,爾等還在喝馬奶!”
“哈哈哈!王爺說的是!聽說王爺要當大單於了,鐵狼連夜都來祝賀您了!”
“爾等狼崽子背棄祖宗,背棄天神,真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
耶律鐵狼冷笑一聲,當即策馬持刀衝向左賢王:“你們攣鞮氏搶了我們耶律氏的王位,也相信報應?那你們攣鞮氏豈不是早就該遭報應了?那冒頓殺了頭曼,遭報應了嗎?”
“混帳話!”
左賢王有些憤怒了,也操控著戰馬衝向耶律鐵狼。
“鐺!”
隨著兩人兵器再次交鋒,恰似兩條火龍在夜空中糾纏,頓時火花四濺。
耶律鐵狼知道左賢王年邁,不能久戰,左賢王也知道如果再戰,必敗無疑,正打算對左賢王窮追猛打,哪曾想,他的戰馬竟被一條套索絆倒,連人帶馬的被生擒了。
等左賢王趕到麵前的時候,耶律鐵狼已經被束縛了手腳,一身血汙地站在那裡。
率軍伏擊的耶律鐵狼的獵驕靡上前,一腳踢在耶律鐵狼腿上,罵道:“見了王爺為何不跪?”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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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鐵狼冷哼一聲,寧死不跪。
左賢王翻身下馬,攔住麾下,臉上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右骨都侯願回歸匈奴,本王願奏明大單於,饒恕你的罪責,並大加賞賜你,封王封地,豈不比在秦軍那裡強?”
“左賢王莫非不知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
耶律鐵狼冷笑一聲,道:“你能擒拿鐵狼,算你的本事!但你能擒拿得了大將軍和韓將軍嗎?我能回來,你以為真的隻有我嗎?”
“什麼意思?”
左賢王臉色一沉。
耶律鐵狼的笑意卻越濃了:“我能回來是大將軍和韓將軍聽說王爺改變了主意,想讓我耶律鐵狼代替王爺投誠太子,如果成功了,我就是秦王昊的功臣,如果失敗了,大將軍和韓將軍便會立刻進攻,滅了你們部族!”
說完,扭頭看向北麵,似笑非笑地道:“三千門火炮已經對準了營地,王爺如果還想著單於夢,那就準備替你部族的兒郎收屍吧!”
“哦,在火炮的覆蓋下,收屍怕也很難吧!”
“蠱惑軍心!死!”
獵驕靡聞言,當即就要拔刀砍死耶律鐵狼,就在這時,左賢王抬手阻止了他:“且慢!”
“王爺!”
獵驕靡有些憤慨地看向左賢王。
然而,左賢王卻沒有理他,再次冷冷追問耶律鐵狼:“你說的是真的?秦軍真在幾裡之外?”
“王爺若不信,可派人去查看!”耶律鐵狼陰測測地笑道。
左賢王眯了眯眼睛,陷入沉思,隨後拔出佩刀,麵無表情地走到耶律鐵狼麵前,隻見耶律鐵狼渾然不懼地直視著他道:“殺吧!殺了我鐵狼,你們也會給我陪葬!”
“噗——”
左賢王二話不說,直接一刀就捅了過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左賢王捅的竟不是耶律鐵狼,而是一旁的獵驕靡。
“嘩!”
眾人一片嘩然。
就連耶律鐵狼也驚到了。
“王爺,您.”
獵驕靡怎麼也沒想到,左賢王會殺自己。
卻聽左賢王冷冷開口道:“剛剛本王就問你了,是否要跟著本王,如果你選擇跟著稽粥走了,本王興許會繞了你,但被你聽了這麼多的秘密,本王又怎麼可能放過你!”
“你你個叛徒”
“噗!”
又是一刀捅進去。
獵驕靡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左賢王手中,但就算想明白了,也無濟於事,隻能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區區烏孫王子,也敢對我匈奴王指手畫腳?”
說完這話,左賢王直接拔出佩刀,看也沒看獵驕靡的屍體一眼,轉頭朝耶律鐵狼道:“回去告訴他們,本王會按照約定投效太子!也請耶律部族離開本王的部落,否則彆怪本王無情!”
話音落下,一刀斬斷了束縛耶律鐵狼的繩子。
“嗬,嗬嗬嗬”
耶律鐵狼一陣乾笑,不禁滿麵感慨:“王爺不愧冒頓大單於的兄弟,做起事來一樣狠辣果決!”
“滾!”
目送耶律鐵狼帶人離開,左賢王臉色陰晴不定,直到一名騎兵從遠處奔來,朝他稟報道:“王爺,西側五裡有數萬秦軍,請王爺速速定奪!”
“嗯?”
左賢王與眾將對視,不由麵麵相覷。
剛才還覺得左賢王殺獵驕靡是昏聵之舉的匈奴當戶,頓時驚得一身冷汗,不得不佩服自家大王的果決。
如果這些秦軍真的衝來,那休屠王與渾邪王的慘劇必定在他們身上上演。
“王爺!”
一名匈奴當戶上前想要開口,卻沒左賢王揮手打斷了:“立刻派人去通知大秦太子胡亥,就說本王願意投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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