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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闊的渭水河邊,春日的太陽,泛起波光粼粼。
幾艘漁船停靠在岸邊,隨波逐蕩,一座簡陋的茶鋪內,零散坐著幾位歇息的旅人和漁夫。
茶鋪老板依靠在草棚柱子上,昏昏欲睡。
這時,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杵著拐杖,緩步來到茶鋪。
“老板,來壺茶,再熱三個鍋盔牙子!”
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傳到茶鋪老板耳朵裡,老板下意識應了一聲‘來了’,才左右張望,將目光落在老者身上。
“誒,這位老伯,您坐好,我這就給您端茶,熱鍋盔牙子!”
茶鋪老板殷勤的上來擦了擦桌子,攙扶老者入坐。
“不勞不勞,我自己可以,您請便。”
老者從容拱手,一轉身將桌子抬了起來。
茶鋪老板慌忙讓路,驚訝老者的力氣竟如此之大,一不小心,腳下打滑,已經跌在了地上。
“蒼天啊蒼天,小民不是有意滑倒的,您可不能下雨啊!”
茶鋪老板跌倒後,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而是跪在地上,向天磕頭,高聲禱告。
周圍的幾名漁夫見怪不怪,唯有兩名旅人滿臉古怪。
這時,其中一名身穿白衣的旅人,快步走了過來:“老板,男跌晴,女跌陰,老人家跌得下連陰,你年紀不過三十,還怕跌個陰雨連綿嗎?”
茶鋪老板聞言,嘿嘿笑個不停;“客官也,我看你是個有貴相的人。這咒解得好,解得好啊!在下年不過三十,怎麼可能會跌得陰雨連綿?虧你想得出!老秦國風調雨順也!”
白衣旅人笑道:“民心就是天心,蒼天怎麼可能不順應民心呢?老板,快去做吃的吧,彆讓老伯餓著了!”
“好好好,我這就去做!這就去做啊!”
茶鋪老板聽到白衣旅人的話,這才想起剛才那位白發老者,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向茶鋪灶台。
這時,那位白發老者已經入座,正似笑非笑地看著白衣旅人。
“呀!先生乃神人也!”
白衣旅人見老者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他狡黠的眼睛轉了轉,忽地發出一聲驚呼。
老者愣了愣神,眼裡充滿疑惑的道:“後生何以見得?”
“不瞞先生。”
白衣旅人眨了眨眼睛,拱手道:“在下乃韓地新秦人,名張良。今日一見先生,頓感先生周身紫雲環繞,仙氣彌漫,就自知遇到了仙家。”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就遭到了另一名旅人的嘲笑:“閣下在這誆誰呢?我們怎麼看不見呢?”
“就是啊,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幾名漁夫也笑著起哄。
很明顯,他們根本不信張良的說詞。
但張良卻毫不在意地道:“你們不通識神之法,如何能看見?”
這話不僅老者愛聽,就連因為他與張良結實的茶鋪老板,也聽得津津有味。
一陣寒暄之後,張良又道:“先生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老者笑道;“回鹹陽呀!”
張良問道:“鹹陽有親人麼?”
“後生不是看見了嗎?老夫孤苦無依,就這一包行李,哪來的親人!”
“沒有親人接應,路上多不方便,正巧在下也要去鹹陽,不妨結伴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這”
老者略微猶豫,隨即仔細打量了張良一眼,笑道:“那就有勞後生了!”
“老伯客氣了,正所謂,相逢就是緣!”
張良打了個哈哈,然後順勢坐在了老者旁邊,又好奇道;“還未請教老伯姓名,哪裡人士?”
“老夫姓唐,四海為家.”
“哦,唐老。”
張良恍然點頭,隨即拿起茶壺給老者倒了一杯茶。
這時,茶鋪老板正好端來鍋盔牙子,以及張良點的羊肉。
兩人有的沒的的聊了幾句,然後乘著牛車,朝鹹陽方向趕去。
可是,還沒等他們趕到鹹陽,天空就漸漸陰了,灰色的雲團很快覆蓋了太陽。
坐在牛車上的張良,看了看天空,冷不防的說了一句:“還真要下雨了啊!”
“可不是麼?這天說變就變”
老者笑了笑,旋即抬頭看向前方的巍峨鹹陽,眼神逐漸迷離,半晌,無聲自語道;“嬴政,我唐舉之又回來了”
另一邊,鹹陽城西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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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氏商行占地極廣,內有仆從多達千人。
後世曾有人計算過。
說巴清氏在最鼎盛的時期,名下有五百八十萬金資產。
雖然巴清氏死後,清氏商行的產業迅速縮水,最終泯滅在時代的洪流中,嫌少有人提及這個商行。
但不可否認的是,清氏商行在當時的秦國,絕對是富可敵國的存在。
至於清氏商行為何會衰敗,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巴清氏死後,其丈夫家的人開始奪權導致的。
如今,巴清氏雖然沒有死,但其丈夫在鹹陽的族人,依舊對清氏商行的產業,垂涎欲滴。
畢竟巴宓並非巴清氏與其丈夫的孩子,由他掌控巴清氏在鹹陽的產業,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經過白家人的幾經滲透,巴清氏丈夫的族人,果斷掀起了奪權的大旗。
此時此刻,清氏商行的偏廳之中,巴清氏的大伯,一個六十多歲,肚肥腸滿的男子,正坐在首位。
坐下還有三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
“兄長,今天咱們必須要站出來,我們要是不站出來,那個小雜種就要把咱們趕出清氏商行了。據說,巴清在蜀地已經病入膏肓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對啊!巴清是我們的媳婦兒,這胳膊肘怎麼往外拐,將家族的產業交給一個外人!”
“還有一件事,據說巴清將清氏商行的大部分利益,都交給了公子昊,這怎麼可以?這清氏商行也有我們的貢獻,憑什麼給他!”
“兄長,我看巴清肯是看上公子昊了,否則不可能讓巴宓對他言聽計從。不如這樣,給巴宓一些錢,將她打發走了,她願意聽誰的,那是她的事,反正跟我們清氏商行沒關係!”
廳內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每個人都想表達自己的意見。
總結下來就一個意思,那就是將巴宓趕出清氏商行。
坐在首座的巴清氏大伯,微微沉吟,然後搖頭歎息:
“話雖這麼說,但我們總要有所顧忌,當年若非公子昊與巴清合作,清氏商行不可能做這麼大,萬一公子昊回來乾預此事,我們最後怕是要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聽到這話,眾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
他們什麼都不怕,就怕這個。
畢竟趙昊在鹹陽做的那些事,他們至今都曆曆在目。
那個曾經跟清氏商行並駕齊驅的烏氏商行,現在已經被白氏為首的四大家族,瓜分殆儘,連馬場都差點被他們賣掉。
而造成這一切的主要原因,就是烏氏商行的家主烏氏倮,被公子昊強行派往了西域。
這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要弄垮一個家族,對公子昊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
所以,他們對趙昊的忌憚,那是刻在骨子的恐懼。
但經過白鯉的鼓動,他們又發現了一個不得不關注的問題。
那就是清氏商行這些年的利益,幾乎都被趙昊用來開發其他產業了,比如會稽郡的港口,以及各種朝廷所需的大小工程。
明明是私人企業,卻活生生的弄成了‘國企’。
這簡直豈有此理。
而正因為這個原因,巴清氏丈夫族人與巴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巴宓是嚴格執行巴清氏臨走前交代的命令,全力支持趙昊,做他想做的事。巴清氏丈夫族人則不理解這種命令,因此表現得非常不滿。
眼見眾人都沉默不語,一名長相黝黑的中年男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拱手道:“諸位,兄長,我們現在不用怕公子昊了,隻管動手便是。公子昊恐怕無暇顧及我們了。”
“哦?”
眾人眼睛一亮,不由紛紛將目光落在黝黑中年身上。
卻聽坐在首位的巴清氏大伯道:“老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消息?你有多少把握?”
麵對巴清氏大伯的靈魂三問,黝黑中年自信滿滿地笑道:
“兄長,我前段時間白鯉喝了一次茶,他引薦我見了一個人,這個人告訴我,公子昊被陛下囚禁在了甘泉山東胡宮,好像是犯了什麼大錯!”
“啊?”
眾人吃了一驚,不由麵麵相覷。
巴清氏大伯迫不及待地追問:“這個人是誰?”
黝黑中年神秘一笑,然後得意滿滿地道:“這個人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趙高心腹,趙池!”
趙池?
單說趙池的名字,恐怕很少有人知道。
但皇帝身邊的紅人趙高,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麼說,此消息是從趙高那裡傳來的?”
“正是!”
聽到黝黑中年肯定的回答,廳內所有人都露出了喜色。
若是換做旁人,恐怕他們還不怎麼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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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趙昊是嬴政最寵愛的兒子之一,否則也不可能縱容趙昊在鹹陽胡作非為。
可這消息是趙高那裡傳來的,卻由不得他們不信。
因為趙高不可能單純的傳遞這種消息給他們,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正所謂,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老五,那趙府令告訴你這消息,有什麼條件沒有?”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冷不防的追問了一句。
黝黑中年看了他一眼,又掃視眾人,最終將目光落在巴清氏大伯身上,沉聲道:“趙高想要我們清氏商行三成的資產!”
什麼!?
廳內眾人嘩然。
這趙高真敢開口啊,一開口就是清氏商行三成的資產,他知不知道清氏商行的產業有多大?
要知道,光清氏商行鹹陽的產業,都多達數十萬金,彆說關中,乃至六國之地的產業,那可是幾百萬金的產業。
幾百萬金的產業,三成也是上百萬金啊!
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趙高怎麼好意思開口要三成?
本來聽到有皇帝身邊的紅人幫襯,眾人還滿心歡喜,現在突然沒了動靜,一個個麵色鐵青。
清氏商行三成的資產,實在是太多了。
不得不容他們拒絕。
可是,這邊還不等他們想好應對之策,外麵就走來一個行色匆匆的中年。
“總管事,剛剛接到密報,皇帝在東巡途中薨了!
皇帝遺命,長公子扶蘇奉詔自裁了!
皇帝遺命,大將軍蒙恬死罪下獄了!
皇帝遺命,立少皇子胡亥為太子了!”
“什麼!?”
坐在首座的巴清氏大伯,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其餘巴清氏丈夫族人也豁然站了起來。
始皇帝居然駕崩了?
這怎麼可能!
長公子扶蘇奉詔自裁了,大將軍蒙恬死罪下獄了,胡亥被立為了太子
這這這.
連番的震驚,猶如雷霆一般,在清氏商行的偏廳裡炸響。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大秦會在這時候變天。
“呼”
清氏商行的眾人,震驚得無以複加,最終深吸一口氣,紛紛看向坐在主位的巴清氏大伯。
巴清氏大伯思量片刻之後,當機立斷:“答應趙高,隻要我們能奪回屬於我們的產業,他的三成,我們給他!”
“好!”
眾人異口同聲。
卻聽那名黝黑中年道:“我這就去請趙池來給我們主持公道,讓那小雜種交權!然後滾出清氏商行!”
廳內眾人歡呼雀躍,隨後,除了巴清氏大伯以外,一行人跟著黝黑中年,一起出了偏廳,直奔各自的馬車,揚長而去。
與此同時,一直守護在巴清氏商行門口的白氏族人,立刻朝自己商行跑去。
很明顯,他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而另一邊,一直在處理清氏商行賬目的巴宓,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不由喃喃自語:“終於還是忍不住動手了麼”
她的神情有些哀傷。
這些天來,她一直在等待,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她知道,這些貪婪無比的人,遲早會對巴清氏的產業動手。
如今,巴清氏遠在蜀地,病入膏肓,公子昊也許久沒有傳來消息,她一個人很難掌控所有的局麵。
隻見她略微猶豫,便露出堅定的神色,吩咐下人道:“立刻聯係蕭局長,就說巴宓願奉上一切,請求公子昊幫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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