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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宮西側,有一座與周圍建築格格不入的田園小居。
沒有始皇帝的允許,一般人很難靠近這裡。
因此,這裡成了皇宮中的禁地。
而始皇帝每當處理政事,或者遇到棘手問題的時候,都會輕車簡從,來到這裡。
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大秦最神秘的地方。
“咚!咚!”
一陣敲門聲中,一位十二三歲,紮著發髻的少年打開院門。
尉繚以一種平時少見的語氣,朝少年道:“虞兒,先生在嗎?”
“回國尉,先生在呢,您請進!”
虞連忙行禮。
尉繚點了點頭,在虞的引領下進入小院。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正房。
隻見正房一處蒲團上,坐著一個身材修長,胡須全白,方臉闊麵的老者。
“姬先生!”
尉繚剛見到老者,便向老者行了一禮。
老者看了他一眼,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回應他。
尉繚再次行禮:“今日來找先生,是想拿回我的兵符,還請先生行個方便!”
老者笑了笑,捋著胡須道:“當年為了讓你留下,阿政給了你極大的優待,不僅將國尉衛兵從一千,提到了四千,還允許你向魏王複仇;
而你,為了讓阿政信任你,將兵符交給老夫保管,還以大局為重,放下私仇;
如今,你突然來找老夫要回兵符,老夫很想知道,你為何又改變了主意?”
“姬先生請看!”
尉繚話不多說,直接從懷中摸出那份訓練手冊,遞給老者。
老者疑惑的看了眼尉繚,又看向虞,後者連忙接過訓練手冊,交到老者手中。
“這”
老者剛一展開,就被裡麵的內容吸引了,不由道:“這是何人所作的‘兵書’?”
“公子昊!”
“又是他”
“是的,他是我徒弟!”
“嗬”
老者嗬了一聲,顯然是被尉繚的話逗笑了,白頭,白眉毛,白胡子一起亂抖,猶如一尊笑彌勒一般喜悅。
一旁的虞有些呆了,他已經很久沒見老者這麼開心了。
老者,姓姬,名昊,是嬴政在邯鄲為質的授業恩師。後來護送嬴政回鹹陽,受了重傷,便一直留在鹹陽王宮修養。
外麵的人都傳言他已經死了,實則,他隻是過起了隱居生活。
對於這位啟蒙老師,嬴政有著不一樣的情義。
即使他一生中有許多老師,其中最著名的有呂不韋,王翦。
但要說誰貢獻最大,最讓嬴政敬佩,非他啟蒙老師姬昊莫屬。
儘管姬昊在史書中鮮有記載,但‘虛名’無法掩蓋其學識不凡,文武雙全的能力。
他從小自命不凡,覺得自己可以和孔子比高,於是周遊列國,想要乾出一番事業。
也可能是生不逢時,也可能是太過於輕狂,十幾年過去,沒有一個諸侯願意收留他。
鬱鬱不得誌的他,最終又回到了邯鄲教學。
也就在這時候,嬴政成為了他的學生。
姬昊不僅教嬴政學識,還教他武藝,他知道嬴政的身份不一般,看出嬴政非池中之物,在教授嬴政書裡的知識外,還教嬴政天下局勢,以及嬴政所處的地位。
甚至告訴嬴政各個諸侯之間的微妙關係,以及嬴政祖先秦王當年是如何的英勇,如何征罰各國的。
在姬昊的影響下,嬴政從小就樹立了遠大的抱負。
當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姬昊也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
雖然他在教學期間極其嚴格,但他從不死板教授書本上的知識,每次都隨心所欲,想到哪講到哪。
每每說到聖人經典,他都會告訴嬴政,“先賢隻會按自己的一麵說辭,真是一派胡言。”
從而降低先賢經典對嬴政的影響,讓嬴政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也為嬴政後來統一六國,打下了堅定的意誌基礎。
姬昊把一生所學都傳授給了嬴政。
在他的諄諄教導下,嬴政不僅熟讀了兵書,還學習了治國的謀略以及平天下的策略。
可以說,嬴政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現在聽尉繚說趙昊是自己的弟子,那臉上洋溢出的驕傲,跟自己當年幾乎一模一樣。
很明顯,這是拿現在的趙昊,跟以前的嬴政做比較了。
你有得意的弟子,我也有。
大概就是這種意思。
眼見姬昊笑得合不攏嘴,尉繚也笑了;“這小子跟當年的陛下一樣聰慧,就是憊懶了點,我擔心他出門在外,會跟上次一樣遇到危險.”
“你的意思是,想用這訓練手冊,訓練你的衛兵?”
姬昊捋著胡須問道。
尉繚點頭道:“以大秦目前的發展,國尉這個官職很快會被取代。特彆是陛下準備組建南書房這樣的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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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大秦的軍政,會逐步轉移至南書房。國尉衛兵肯定也會被廢除。”
“我想利用最後的機會,給那小子訓練一支護衛軍。”
“你說的出門是.”
姬昊有些不解的看著尉繚。
卻聽尉繚若有所思的道:“以我對陛下的了解,南越之戰,趙昊肯定會參加,這是他建立功業的必經之路!”
“因為。”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大秦太子不可能是一個白身。”
“他不是不想爭那個位置嗎?你就這麼看好他?”
“先生不也看好陛下,才傾囊相授,傾力相助的嗎?”
“這”
姬昊語塞,深深看了眼尉繚,才鄭重其事地道;“這件事你要想清楚,拿了這兵符,你與阿政的信任就不同了。”
“嗬嗬。”
尉繚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感慨道:“人到了這個年紀,總要為身後考慮一些事情.”
姬昊:“.”
尉繚:“.”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晌,姬昊歎了口氣,無奈道:“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不會強留它”
說完這話,從懷中摸出一個布袋,親自交給尉繚。
尉繚接過布袋,再次朝姬昊行禮:“多謝先生成全.”
“謝倒不必了”
姬昊笑著搖了搖頭,捋著胡須道:“我也想看這小子能走多遠,是否能超過他父皇!”
“若有機會,先生可見見他”
尉繚狡黠一笑,旋即拱手告退。
琅琊台岸口。
始皇帝嬴政決定北上後,便加快了行程。
雲夢澤祭典剛剛結束,就直奔琅琊台。
連日的車船奔波,加上丹毒還未完全清除,嬴政剛登上琅琊台岸口,就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一般,腳下虛浮,差點摔倒。
“陛下小心!”
趙高連忙上前攙扶嬴政,與護衛們將他抬進行營。
這一夜,嬴政第一次沒有批閱公文,沒有召見李斯等治國大臣,昏昏沉沉的睡到次日下午。
剛睜開眼,一直守候的太常李豹,立刻吩咐宮侍端來煎號的藥,讓嬴政服下。
嬴政看了眼黑乎乎的大半碗藥,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抗拒,皺眉道:“看著都苦,不用了,讓李斯來再說!”
“陛下不可,這是公子交代的,每日一副,不能隨意斷掉”
李豹見嬴政拒絕喝藥,當即板著臉拱手說道。
嬴政愣了一下,不由揶揄笑道;“你們是趙昊的臣子,還是朕的臣子,朕的話還沒有趙昊好使?”
“陛下,公子曾言,醫者父母心,在我們醫者眼裡,病人都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應一視同仁!”
“大膽!”
還沒等嬴政開口,一旁的趙高聽到李豹的話,當即暴喝出聲。
心說這家夥簡直活膩了,居然敢說陛下是他的孩子。
然而,嬴政聽聞李豹的話,卻是哈哈大笑,端起碗咕嚕嚕的喝了個乾淨,笑道:“那小子就喜歡胡言亂語!”
“公子一心為陛下身體著想,還請陛下明鑒!”
“嗬嗬,朕知道那小子的好,行了,下去吧!”
“諾。”
目送李豹離開,嬴政又朝趙高道:“我們幾日後出海?”
“回陛下,按照李廷尉的籌劃,我們將在三日之後出海!”
趙高躬身答道。
嬴政皺眉:“還要等三日?”
“陛下的身體還需修養,等身體好了再出海祭祀海神,相信海神見陛下龍精虎猛,也會心情愉悅,賜大秦國運綿長。”
嬴政聽到趙高的話,瞬間展顏一笑,稱讚道:“趙高,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陛下明察。”
趙高淡淡一笑。
嬴政看了眼他,又道;“胡亥那小子如何了?還好吧?”
上次因為趙昊的事,他打了胡亥一耳光,後來一直沒召見他,今日看趙高如此貼心,便想起了身為趙高弟子的胡亥。
卻聽趙高小心翼翼地道:“回陛下,少皇子最近一直在反省自己,覺得自己有愧於陛下的寵愛,每日少言少語,將自己關在馬車裡,也不出來走動,就讀書寫字”
“不出來走動怎麼行?”
嬴政拍案道:“這要是憋出病來了,朕拿你們是問!”
“陛下息怒,老奴也勸解過少皇子,但少皇子覺得自己犯了大錯,陛下肯定不會原諒他,所以不想出來給陛下添堵”
“荒謬!”
嬴政一臉不悅地道;“朕怎麼會跟一小孩子置氣?”
“是啊,陛下胸懷寬廣,能裝大海,怎麼可能容不下少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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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嬴政冷哼:“這小子怎麼學他長兄,一根筋,你去告訴他,今晚跟朕一起共進晚餐,讓朕好好教教他!”
“唯!”
趙高心頭大喜,連忙朝嬴政作揖,離開了行營。
片刻之後,嬴政在兩名侍女的扶持下,走進沐浴房,洗漱完畢後,精氣神比往日好了許多。
很快,又坐到了書案前,奮然一拍青銅大案:“來人,傳李斯,馮去疾!”
“老臣,李斯(馮去疾),拜見陛下!”
李斯二人一見嬴政氣色尚佳,頓時眉開眼笑,朝他行禮。
“兩位愛卿免禮!”
嬴政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入座。
“謝陛下。”
等李斯二人入座完畢,嬴政才笑看著李斯,道:“李廷尉,近日可有什麼要事發生?”
“回陛下,鹹陽那邊有老丞相坐鎮,一切還好,就是公子昊那邊,出了點狀況.”
李斯拱手說道。
嬴政眉頭一皺:“怎麼又是那小子,他出了什麼狀況?”
“這”
李斯遲疑了一下,看向馮去疾,後者連忙朝嬴政拱手:“回陛下,此事老臣比較熟悉,由老臣來給您講述!”
“好!”
嬴政聞言,大手一揮:“那就有馮左相講給朕聽!”
“唯!”
馮去疾應了一聲,便將楚南閣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地講給嬴政聽。
嬴政聽完之後,先是一愣,而後麵露詫異地道:“此事可為真?”
“回陛下,此事千真萬確,乃丞相王綰派人來告知老臣的,相信陛下書案上,應該也有類似的奏報!”
“哦?”
嬴政眉毛一挑,當即翻閱書案上的奏報,果然找到一封鹹陽送來的密折。
拆開一看,上麵的內容與馮去疾講述的大差不差。
“啪!”
嬴政用力扣上密折,憤憤道:“難怪朕在寢宮總睡不好,原來真是這小子搞的鬼.,看朕回去怎麼收拾他!”
馮去疾:“.”
李斯:“.”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晌,卻聽嬴政又道:“朕看這上麵還有一件要案,你們可知詳情?”
“陛下說的是嬴戎孫子嬴皓?”李斯試探道。
“嗯。”
嬴政點頭道:“聽說那小子抓了嬴皓,還揚言清理嬴戎為首的雍城宗室!”
“這”
李斯再次遲疑,扭頭看向馮去疾,卻見後者抬頭望天,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不由硬著頭皮朝嬴政拱手道:“興許隻是戲言,公子他”
“戲言?”
嬴政冷笑打斷了李斯,道:“那小子可不會什麼戲言,我看他是想借嬴皓之手,敲打雍城宗室,然後收歸己用!”
“陛下的意思是,公子想複起宗室?”
李斯和馮去疾陡然一驚,後者不由連忙追問。
這對他們來說,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如果趙昊真的有意複起宗室,大秦朝堂恐怕會驚奇一道巨浪。
然而,嬴政卻表現得很平靜:“朕打壓宗室的目的,你們都清楚,其中也有你們的功勞,但朕的目標變了,不再著眼於得手的天下,你們應該明白”
“可是陛下,此事會將公子置於風口浪尖,對他極為不利.”
馮去疾一臉擔憂的道。
“不經曆風浪,怎麼成就大事?”
嬴政依舊表現得很平靜:“朕還指望他南下呢.”
“阿?這”
李斯和馮去疾瞬間亞麻呆住了。
他們覺得,以嬴政對趙昊的寵愛,絕不會讓趙昊犯險,沒想到,嬴政已經開始考慮讓趙昊南下了。
如果嬴政從一開始就抱著這樣的想法,那是不是說,驅逐扶蘇出鹹陽,同樣是這樣的想法?
見李斯和馮去疾,皆露出茫然驚愕的神色,嬴政冷冷道:“朕的兒子,可不能永遠當一個廢物,扶蘇不行,胡亥不行,趙昊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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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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