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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公輸承見過公子。”
時隔多日,公輸承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麵龐消瘦深陷,眼眶烏黑,像是被什麼掏空了身體一般。
趙昊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暗暗好笑,嘴上卻平靜地道:“公輸大家彆來無恙否?”
“這”
公輸承一臉尷尬,不禁躬了躬身,點頭道:“還好”
“哦?還好?意思是火神銃的研究有進展了?”
“公子恕罪,那火神銃的工藝,十分複雜,材料遠超我大秦現在用的青銅,目前我已經上報家主,動用整個公輸家的力量,改良研究冶鐵術”
說出這話的時候,公輸承不禁滿臉慚愧。
當初趙昊告訴他,青銅冶煉的巔峰已過,他還不信。
甚至覺得趙昊不懂裝懂。
現在製作火神銃,他發現青銅製作火神銃的效果,不是很理想,經常炸膛,所以無奈改用鐵器,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雖然也時常炸膛,但思路明顯對了。
隻要改進冶鐵術,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製作出合格的火神銃。
“冶鐵術就不用研究了”
“啊?敢問公子,這是為何?”
公輸承好不容易找對了路,忽然被趙昊叫停,不禁有些怨言。
“就算小人之前冒犯了公子,但公子不也推崇鐵器嗎?”
“嗬!”
趙昊嗬了一聲,冷笑道:“本公子推崇鐵器,那是因為本公子掌握了最先進的冶鐵術,等你們研究出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什麼?公子掌握了最先進的冶鐵術?”
公輸承聽到趙昊的話,激動地有些站立不穩了。
還沒等趙昊開口,他又連忙朝趙昊詢問道:“小人鬥膽,敢問公子,那種冶鐵術煉製的鐵,能否製造火神銃?”
“這是自然,難道本公子會蒙騙你?”
趙昊有些好笑的看著公輸承:“你也不想想,這火神銃的設計圖紙,是誰給你的!”
“這”
公輸承反應了一瞬,老臉通紅,連忙壓低身形,朝趙昊拜禮道:“小人慚愧。”
雖然在一個十歲的少年麵前認栽,讓他感覺很沒有麵子,甚至有種丟公輸家臉麵的感覺。
但誰讓他技不如人呢?
彆說是他,就是整個公輸家的工匠,在火神銃製造方麵,都是弱雞。
在工匠們的世界裡,隻要沒有深仇大恨,一切都是靠實力說話的。
火神銃的工藝之複雜,已經超出了這個時代的巔峰機關,就是把圖紙給他們,也很難造出合格的火神銃。
所以,趙昊有這個實力,壓服公輸承。
而公輸承也心服口服。
“好了,廢話不多說。”
趙昊道:“今日找你,是有彆的事讓你幫忙,若辦好了這件事,改日叫上你們公輸家的所有匠人,來鹹陽商議要事!”
“去鹹陽?”
公輸承一愣,似乎有些詫異。
在他想來,趙昊不應該不知道公輸家不去鹹陽,而留在這裡的原因。
但趙昊卻突然這麼說,著實讓他有些為難。
“怎麼?不想去?”
趙昊挑了挑眉,旋即眯起眼睛道:
“你們若不想去,那冶鐵術,我就交給墨家,反正他們最近表現得不錯,連墨家钜子都約我見麵!”
“什麼!?墨家钜子要見公子?”
公輸承敏銳的抓住了趙昊話裡的關鍵。
這可是個重磅消息。
至少對公輸家來說。
墨家就是他們的死敵。
如今趙昊要跟墨家钜子見麵,這意味著什麼,不用公輸承細想,他都知道。‘
所以此時的公輸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禁有些口乾舌燥。
但趙昊卻表情澹澹地看著公輸承:“這有什麼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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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钜子上次給我做成了暴雨梨花針,現在正幫我做十發連弩,等連弩做好了,我就會見他。”
說著,嘴角掛起一抹戲謔之色:“倒是你們公輸家,連個火神銃都搞不定,又要落後於人了!”
“啊?這”
公輸承羞愧難當,但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公子,小人承認自己不如墨家钜子,但我公輸家家主的機關術,絕不弱於他!”
“大話誰不會說?”
趙昊冷笑道:“你公輸家家主,自視甚高,本公子懶得搭理,反正你們好好想清楚,到底是家族利益重要,還是那些恩怨重要,彆到頭來,什麼都沒撈著,白白便宜了外人!”
說完這話,又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要知道,你們公輸家對我大秦,可從來不是外人”
“這”
公輸承心頭微動,旋即朝趙昊拱手一禮:“小人明白了,這件事小人會如實稟報家主,由他決斷!”
“明白就好!先說說其他的事吧!”
“諾。”
公輸承應諾一聲。
趙昊點了點頭,隨即將手中的竹筒遞給公輸承。
“這個給你,一天之內,給我做出來,我有急用!”
“一天之內?”
公輸承見趙昊又給自己拿圖紙,不由滿心激動,但聽到一天之內,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顯得有些猶豫。
他丟人倒是沒什麼,現在牽扯到墨家钜子,這就不是一個人的榮辱了,而是一個家族的榮辱。
所以此刻的他,顯得十分慎重。
趙昊見公輸承猶豫不決,不由心中好笑,主動寬慰他道:“放心吧,不是什麼很難的東西,一天之內足矣!”
“是。”
公輸承聞言,暗舒了一口氣,旋即小心翼翼地的接過圖紙,草草看了一眼,剛要轉身。
忽地腳步一頓。
停在了原地,他又拿起圖紙,仔細看去。
趙昊皺眉:“這也有難度?”
公輸承沒有接話,但雙目卻瞪得滾圓,隔了一會兒,眼睛微微眯起,嘴裡不由滴滴咕咕起來。
“將直臂改成彎臂,唔,長臂改成短臂”
說著,神神叨叨的在空中比劃了幾下,仿佛那東西猶如虛空建模一般,呈現在他麵前。
“可以的”
“嘶居然可以隨意調整入土的深淺,耕種也變得簡單多了!”
“不行不行,我得再推敲一下”
話音落下,公輸承又在虛空比劃了幾下,眼睛開始散發出炙熱的光芒。
“犁盤?”
“核心轉軸?”
“犁上添置犁盤?居然可以這樣?唔這樣真不錯,可以控製回轉方向”
眼見公輸承忘我的自言自語,趙昊臉都黑了,再次詢問:“能不能做出來?不能做出來你就明說,滴滴咕咕說什麼呢?”
“公子——!”
措不及防,一道直破雲霄的喝聲,陡然在公輸家廳堂響起。
趙昊臉色當時就黑了,心說至於嗎你?
彆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將你咋樣了!
“公子抱歉”
公輸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滿臉羞愧的躬身道:“小人剛才失態了。”
說完,再次拿起手中的圖紙,心臟依舊忍不住怦怦直跳,熾熱卻不大的眼睛,從最初的茫然,到震驚,最後臉頰泛起潮紅,目光灼灼的盯著趙昊。
他搓了搓手,激動地胡須亂顫,連忙又道:“公子,小人代表天下黔首,感謝您濟世之恩!”
話音落下,二話不說,轉身就朝廳外跑去,將趙昊晾在廳堂,恍恍忽忽,猶如遺世獨立。
馬勒個巴子!
一驚一乍的,搞什麼飛機!?
另一邊。
鹹陽東城一處占地極廣的豪宅內。
門口站著兩名身穿皮甲的烏氏戰士。
這裡便是秦國最大的畜牧業壟斷者,烏氏倮的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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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烏氏倮,很多人可能沒印象,但提起《尋秦記裡的烏堡主,相信很多人一下子就想起是誰了。
沒錯,那個烏堡主的原型,就是烏氏倮。
而烏氏倮此時正坐在廳堂中,側麵是一個中年異族男子。
那異族男子身旁,還有一個身穿黑袍的秦人男子。
“說說吧,那個公子昊到底什麼打算,最近跟巴清氏的人走得那麼近?”
烏氏倮表情澹澹地詢問在座的兩名男子。
其中那名黑袍秦人,拱手答道:“回烏氏君,小人在**居蹲了幾天,也沒碰到公子昊,直到作日下午,才發現他去了竹香小院,隨行的,似乎還有一名中年男子。”
“哦?”
烏氏倮挑眉:“可看清那名中年男子的長相?”
“有窗簾遮擋,未曾看清。”
“嗬,真是怪了,陛下封巴清為‘貞婦’,公子卻帶陌生男子見她,真是非比尋常啊”
“那這人有沒有可能是陛下?”
“白鯉不許胡說!”
聽到那名異族男子的聲音,烏氏倮臉色突變,不禁嗬斥出聲。
這異族男子姓白,乃僅次於巴清氏和烏氏倮之下的白氏族人。
隻不過白氏這一代,到了白鯉這裡,已經開始衰敗了。
今日找到烏氏倮,也是希望烏氏倮幫白氏渡過難關。
而烏氏倮也確實想幫白氏。
但不是為了情義,而是想掌控白氏。
如今鹹陽七大商行,巴清氏居首,烏氏倮次之,另外還有白氏,郭氏,呂氏,卓氏,端木氏。
白氏投靠了烏氏倮,郭氏投靠了巴清氏,其餘三大商行在他們的打壓下,潰不成軍。
已經沒有了多少威脅。
而這樣的局麵,就造成了巴清氏與烏氏倮的對峙。
聽到烏氏倮的嗬斥,白鯉嚇了一跳,連忙告罪道:
“烏氏君息怒,在下一時失言,不該妄議陛下。”
“哼!”
烏氏倮冷哼一聲,麵色不快,盯著白鯉道:“朝廷的人不在這,不然你可能就要吃牢飯了。”
“是是是,是在下失言了”
白鯉一陣後怕,連連點頭哈腰。
烏氏倮擺了擺手,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言,而後轉移話題道:“大秦錢莊的事,你怎麼看?”
“既然陛下已經明言,吾等隻能將錢存進去”
白鯉斟酌一番,答道。
烏氏倮看了他一眼,皺眉道:“我說的是國債卷!”
“嗯?”
白鯉一愣:“這國債卷不是發放給那些沒有得到功爵賞賜的人嗎?關我們何事?”
“蠢貨!”
烏氏倮沒好氣的瞪了白鯉一眼,冷哼道:“你以為國債卷隻有這個用處?”
“那烏氏君的意思是?”
“老夫估計,朝廷接下來會有大動作”
烏氏倮一雙明亮地眼睛散發著精光,手中的烏玉扳指,被他反複摸搓。
隔了半晌,他才扭頭看向那個黑袍男子,沉聲道:“給我盯緊公子昊,若有機會,安排老夫跟他私下見一麵。”
“諾。”
黑袍男子應諾而退。
白鯉眼中儘是疑惑之色,他搞不清楚烏氏倮究竟要乾什麼?
而這個公子昊,又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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