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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大人,您這是何意啊?”
阿提克被雷蒙特扇得眼冒金星,但還是忍不住朝他追問。
雷蒙特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齒道:“你闖大禍了,你知不知道?”
“什麼大禍啊?”
阿提克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依舊滿臉不解的追問雷蒙特。
“你!”
雷蒙特氣的臉都綠了,抬手指了指阿提克,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直接就賣出朝外麵走。
“等等啊總督大人,我的事您還沒答應呢,還有這個東方女人,您不帶走嗎?”
眼見雷蒙特說走就走,阿提克當時就慌了。
然而,他不說那個東方女人還好,一說那個東方女人,雷蒙特就感覺眼前發黑。
要知道,當初他向羅馬元老院稟報匈奴、貴霜的時候,元老院給出的意見是先防守,後反擊。
而稟報東方那個神秘國家的時候,元老院卻是告訴他,謹慎觀望,不可招惹。
而自從五年前,羅馬軍團在大西庇阿的帶領下,贏得了伊利帕戰役的勝利後,第二次布匿戰爭的勝負天平,就已經開始傾斜羅馬了。
兩個歐洲超級大國進行了數百年的戰爭。
在漢尼拔上位後,迦太基與羅馬的戰爭就沒有停止過。
在這將近十五年的時間裡,迦太基一直對羅馬保持攻勢,讓羅馬壓力極大。
直到大西庇阿的出現,才逐漸扭轉局麵。
但就是大西庇阿出現之前,元老院都是鼻孔朝天的,從來沒有下達過謹慎觀望,不可招惹的命令。
幾乎都是要麼打,要麼不打。
正因為如此,雷蒙特才意識到東方那個神秘的國家,恐怕勢力還在羅馬之上。
而在與迦太基分出勝負之前,羅馬是絕對不能招惹大秦的。
否則,大秦哪怕不與羅馬開戰,隻是稍微幫助迦太基一些,就能扭轉最終戰局的走向。
可是,令雷蒙特萬萬沒想到,連羅馬元老院都要慎重對待的大秦,羅馬一個附屬城邦的城主,居然膽大包天的乾出扣押大秦商人,劫掠貨物的事情。
簡直不知者無畏啊!
其實,薩爾乾城兼並周圍小城邦的事,雷蒙特是知道的。
他之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主要是阿提克確實很懂事,每次進貢的東西,都超乎其他城邦。
不僅雷蒙特本人高興,羅馬高層也喜歡。
甚至,阿提克兼並其他小城邦的事,都是雷蒙特和羅馬高層暗中允許的。
畢竟這些城邦在羅馬高層眼裡,不過是一群泥腿子。
城邦之間的戰鬥,他們也基本無視。
因為在整個羅馬貴族眼裡,舉目四顧,整個歐洲都是野人。
如今,阿提克乾的事,已經觸及了羅馬的底線,雷蒙特自然不會再幫他了。
而且,阿提克闖的禍,也不是他這個總督能處理的了。
如果阿提克劫掠了大秦的貨物,並將那些大秦商人殺了,或許會好點。
哪怕雷蒙特知道了,也隻會跟他要一些利潤,不會坐視不管。
可是,這家夥不僅沒殺人滅口,還把人放回去索要贖金。
這他娘的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是麼?
更讓雷蒙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家夥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闖了何等的大夥。
事後不僅沒有如實上報這件事,還將這件事當做自己的功績一般,更他得意洋洋的炫耀。
這是蠢豬嗎?
這簡直已經不能拿蠢豬來形容了!
雖然雷蒙特早知道阿提克的愚蠢,但萬萬沒想到,身為一城之主的他,居然能愚蠢到這個份上。
回去索要贖金的人,半年前就出發了,現在追也不可能追回來了。
惡果已經鑄成,現在哪怕將阿提克碎屍萬段,也已經毫無意義了。
目前擺在雷蒙特眼前的選擇,無非就那麼幾條。
一個是乾脆殺掉薩爾乾城參與這件事的所有蠢貨們,然後在大秦來人的時候,主動承認自己管理失誤,並主動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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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條件,元老院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畢竟羅馬帝國是打出來的龐大帝國,可不是靠著卑躬屈膝求和出來的龐大帝國。
作為歐洲雙雄之一,並且眼看著就要打敗迦太基,問鼎歐洲之巔的羅馬,有自己的驕傲。
如果他們做出這樣的事,以後還怎麼在歐洲立足?
如果他們做出這樣的事,那些跟在他們身邊的小弟,以後會怎麼看他?
所以,羅馬是要臉的。
而另外一個選擇,就是乾脆強硬回擊。
反正人已經殺了,貨我也已經賣了,你大秦想怎樣就怎樣吧,我接著就是了。
可是,對如今的羅馬帝國來說,這並不是最優解。
畢竟羅馬帝國與迦太基正處於戰爭的最後階段,不能有一點差池。
所以,無論如何選擇,這都已經不是雷蒙特能做主的了,隻能稟報給元老院,讓元老院去選擇。
不過那個東方女人,雷蒙特不得不警告阿提克,彆將火引到自己身上。
卻見他腳步一頓,冷冷道:“阿提克,彆怪我沒提醒你,現在若補救,或許還來得及,否則到時候晚了,你就知道後悔了!”
說著,抬頭看了眼那個東方女人,用著澀聲的秦語道:“此事.與.我.無關”
說完這話,也不管那個東方女人能不能聽懂,便自顧自的再次離開了。
而在他離開不久,南部總督府那邊的軍隊就全麵接管了薩爾乾城,將整個薩爾乾城封鎖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直到阿提克被雷蒙特的人囚禁在城主府監牢中,阿提克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沙比托特被抓進監獄,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是你!是你這個蠢貨害了我!你姐姐就是個賤女人!賤女人!”
阿提克隔著監牢的柵欄,對著沙比托瘋狂輸出。
而沙比托隻是冷冷一笑,完全不想回應他。
因為事情的發展,根本就是阿提克一手造成的,當初若不是阿提克一意孤行,讓自己不要殺人滅口,讓自己放人回去索要贖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隻能說,自己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跟阿提克這樣的蠢貨合作。
而另一邊,監牢下層的一座水牢之中,擠滿了皮膚被水泡得發白,衣衫襤褸,形如枯槁的東方人。
陰暗潮濕的水牢中,隻有一扇極小的窗戶透著光亮,讓他們知道白天黑夜的交替。
因為這座監牢是臨海而建,風浪大的時候,時不時的會從窗口那裡吹進一些海水進來。
地麵上也始終都是濕漉漉的,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以及枯草腐爛的味道。
如果不是在這小小的水牢中擠滿了上千號人,他們在這陰冷潮濕的環境中,還可以互相取暖。
但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彆說取暖,就是活著,都已經很困難了。
他們這上千號人,無時無刻不遭受病痛的折磨,有的人已經病入膏肓了,而有的人則在垂死掙紮。
此刻,靠近水牢一個邊緣的角落裡,兩名年紀約莫二十五六的男子,正在小心翼翼的竊竊私語。
“大兄,我適才確認過了,薩爾乾城的人好像被換了,那蠻夷城主似乎在宴請什麼人,我們今晚不妨.”
說到這裡,他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沒人關注他們,又壓低聲音道;“水牢下麵的石塊被海水侵蝕嚴重,這段時間,我不斷下潛,已經快要破壞那個石塊了.”
“萬萬不可!”
另一名皮膚黝黑的男子聞言,連忙抬手阻止了眼前男子繼續說下去,並壓低聲音警告道:“家主和少主被帶走了,至今也不知道下落,若吾等輕舉妄動,恐怕會害了家主和少主!”
說到這裡,頓了頓,也環顧了一圈四周,繼續道;“我的意思是,你先破壞那石塊,彆著急出去,等再過兩天,我利用船倉裡的保險櫃,套取家主和少主的消息後,再逃出去救他們!”
“這都過去快一年了,你確定他們打不開那保險櫃?”
“嘿嘿嘿,那可是大秦銀行賣的合金保險櫃,專門用來存放貴重物品的,若不是家主有些門路,還買不到此保險櫃。那些蠻夷想打開保險櫃,做夢!”
“這”
最先說話那名男子遲疑了一下,惡狠狠地道:“若是能逃出去,我必殺方圓那個賤女人!是她出賣了家主和少主!”
“切不可這麼說!方小姐隻是被沙比托蒙蔽了雙眼,否則作為家主最疼愛的小女兒,也不可能出賣家主!”
“也不知道那沙比托有什麼好的,竟能將方小姐迷成那樣?真給我大秦丟臉!好好的大秦男兒不要,要一個蠻夷娘炮!”
“嘩啦——!”
就在兩人說話間,一名高瘦男子滿臉悲憤的遊了過來,哭訴道:“田安,田安,共敖沒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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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田安的男子怔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悲傷的道:“節哀吧兄弟,還是按以前的方式,妥善處置吧!”
“哎!”
高瘦男子也無奈的歎了口氣,最終二話不說的離開了。
他們都是跟隨方家商隊商船的水手。
原本兩千餘名的水手,在那晚襲擊之後,便死掉了七百多人。
剩下的全部關進了水牢裡。
而薩爾乾城的人對他們,連奴隸都不如,一天隻給一頓飯不說,一言不合就是嚴刑拷打。
再加上如此惡劣的環境,原本壯如牛犢的大秦漢子,如今一個個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
還有很多水手根本沒扛住,直接就沒了。
不到半年時間,光生病死的,都多達三百人左右。
之前商隊的老板,方口,在襲擊的當天晚上,就被沙比托帶人抓了,而且還是人事不省的時候抓的。
沙比托在他們的生活物質上動了手腳,使得很多人都中了毒,連反抗都沒怎麼反抗,就被拿下了。
當然,這主要的原因,還是怪那個叫方圓的女人。
她仗著她父親方口的寵愛,對他們這些水手很是不客氣,再加上她又掌管著船上的財物。
對水手們非常摳門。
雖說出海之前,方家商隊的人都承諾給水手們吃喝,可真正出海的時候,每天都在減少供應量。
幾個月的海上顛簸,船上的水手都對方圓厭惡至極。
若不是因為方口的兒子,也就是那個少主方正還算和善,他們早就翻臉了。
但現在說什麼已經晚了,他們已經被方圓那個女人害了,隻能在水牢裡垂死掙紮,希望能活著出去。
原本田安是齊國田氏後人,按理來說,也算是六國餘孽中的一員。
但田安自從聽說趙昊覆滅六國餘孽的‘光輝事跡’後,完全就打消了複國的想法。
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於是,幾經輾轉之下,他帶著幾個好友,來到了會稽郡苟且偷生。
原本他們隻是碼頭上的工人,主要拌勻貨物。
後來聽說會稽郡有名的方家正在招募水手,便三五成群的加入了方家水手團,準備去海外闖蕩一番。
結果沒想到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可憐田安一個落魄貴族,還要遭受這樣的待遇。
真是可悲可歎呐!
至於跟田安對話的這名男子,其實是方口的養子方恩,也就是方口在外麵撿回來的孩子。
那些年,戰亂頻發,孤兒遍地。
運氣好的,被撿回去當養子,運氣不好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因此,方恩對方口是非常感激的,對方家也是非常忠心的。
但田安心底是很看不起他的,因為他覺得方恩明明喜歡方圓,居然還能縱容他跟沙比托那樣的蠻夷接觸,實在是丟大秦男人的臉。
而且方恩在方圓麵前,就是個十足的‘舔狗’。
不過,這些話,他也隻能在心裡想想,不能說出來。
眼前的這上千號人,有一個算一個,大家現在都是一根藤上的螞蚱,沒必要徒增矛盾。
更何況,田安對那個傳說中的太子昊,有著蜜汁自信,他覺得像趙昊那樣睚眥必報的人,若知道他們這些秦人被蠻夷欺負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如果沒有人將消息傳遞到大秦,太子昊又如何解救他們呢?
其實就連田安都不知道,方正說願意繳納贖金,是方恩的主意。
在田安眼裡,方恩或許是遭人鄙夷的‘舔狗’,但在方恩眼裡,自己才是他們的大恩人。
不要小瞧‘舔狗’的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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