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落。
溫言喻有些害怕地朝傅寒川看去。
隻見傅寒川神色如常，沒有驚訝，沒有懷疑，依然平靜。
溫言喻愣了愣，猶豫道：“你相信我嗎？”
傅寒川搖頭，他的聲音很輕，溫和又堅定：“我相信你。”
隻簡簡單單四個字。
溫言喻卻突然紅了眼眶，眼角沒忍住泛起一陣濕意，聲音也跟著哽咽了起來。
黑夜下，溫言喻自以為自己背光而臥，麵前的人應該看不清什麼，於是便任由淚水落下。
可他忘了一件事。
傅寒川視線定格在溫言喻臉上，偏淺的瞳色讓他在黑夜中可視度極高，自然也不會錯過那行淚。
傅寒川伸手將溫言喻拉進懷裡，一隻手依然相握，另一隻手搭在他的後腰上，輕輕撫摸。
溫言喻抽噎著沒有吭聲。
眸色閃爍間，還是心疼占了上風，傅寒川無奈歎氣：“如果回憶很難受的話，我們就不要去回憶了。”
“不開心的話我們就睡覺吧。”
傅寒川微微靠近了些，將少年因為緊張而有些汗濕的另一隻手，一同拉到了懷裡，輕輕揉搓，點點暖熱。
“你聽我說。”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很多可能很重要的事情，但你要知道一點。”
傅寒川頓了頓，溫聲開口：“對我來講，你每天能健健康康，幸福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眼底所有情緒已經心疼完全取代，沒了任何探究真相的心思。
傅寒川抬手擦去溫言喻眼角的淚，“如果告訴我那些事情會讓你很痛苦的話，我更希望你能開心。”
緩了許久，終於調節好失控的情緒。
溫言喻咬了咬打顫的牙齒，回握住男人的手，堅定搖頭，“你得知道。”
從腦海裡出現的那本書開始，父親，母親，妹妹，美好的童年，家人被抹去，忘卻了自己的朋友，被所有人當成瘋子看待的那一年。
拚儘全力一邊兼職一邊讀書，和上千萬人一起進入考場，終於擠過了獨木橋，以為即將實現夢想，卻又在距離夢最近的那刻破碎。
被所有人當成瘋子的那一年，思念家人的無數個夜晚，挑燈夜讀的三年，被劇情操控進入選秀的那一年。
終於忍受不了一切，在山裡自殺又與一隻狗狗綁定，一起在萬千世界當中扮演炮灰，完成劇情，一次又一次，永無儘頭。
那些含著血與淚的陳舊往事，曾經的痛苦，哀嚎，絕望，希望。
“這就是……這個世界，最初的故事，你是故事的男主，我是故事的炮灰，所以我的家人作為bug被刪除了。”
也許是早已麻木，又或許是知道自己已經熬過了痛苦，溫言喻語氣漸漸平淡下來，那些曾發生在他身上的痛與傷，被簡化為一句句故事似的夜話。
“因為你是主角，而是我一個對你死纏爛打的炮灰男配，所以我才會在媒體麵前說那些話，我不是故意想那樣傷害你的，隻是，劇情它讓我隻能這樣做。”
“我知道你痛恨這種行為，但我控製不了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所以當初我才會把你刪掉。”
一句話落。
壓在心口的重石終於被拿下。
溫言喻長長舒了口氣，沒敢再靠近男人身邊，又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黑暗中。
看不清麵對麵的傅寒川是什麼神色，隻有手掌下劇烈跳動的心臟聲清晰傳來。
許久。
“你的結局是什麼？”
溫言喻一愣。
傅寒川已將身子完全湊了過來，又問了一遍：“在那些世界裡……你的結局是什麼？”
溫言喻呼吸頓住，身體一陣僵硬。
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一反剛剛的平靜。
傅寒川的聲音明顯有些發抖。
溫言喻啞聲道：“非正常死亡。”
隻有五個字。
傅寒川閉眼，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許久。
“你是因為劇情……才對我表白的嗎？”男人的聲音很低，辨彆不出什麼情緒，隻有隱隱透出的顫音暴露了隱藏的情緒。
溫言喻輕嗯一聲。
屋內一時間格外安靜，死寂的沉默。
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都是因為……劇情。”
陳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