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妍艱難地動了動唇,她說:“我終於解脫。”
說著,竟對他笑了。
似乎是有嘲諷,但更多的,是釋然。
是啊,她終於要解脫了。
這輕輕一句話,似乎將謝重一直自欺欺人的那層窗戶紙捅破。
景妍,她寧願死,也不願留在他的身邊。
自始至終,從無改變。
這個想法一出,令謝重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
“妍兒,若你有任何閃失,朕要太醫署全體太醫為你陪葬。而你在意的那些人,他們的命也不必留了!”
謝重再一次對景妍進行了威脅,可這一次,似乎沒什麼用了。
原來,原來陛下和皇後娘娘之間,並非是帝後齊心,情深意重,相反,這其中竟是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事。
滿宮的宮人太醫跪了一地,聽著這話,更是瑟瑟發抖,無一人敢好奇,惹怒天威。
謝重的話冰冷刺骨,他從來都是個殺伐決斷的帝王,景妍相信他能說到做到。
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了呢?
累,太累了。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景妍緩緩閉上了眼睛,她再也不會聽到謝重的威脅了。
“景妍!”
若沒有他的允許,她怎敢,怎敢離他而去!
謝重目眥欲裂,親眼看著景妍閉上了眼,如遭重擊,驀地渾身一震口吐鮮血。
腦子一陣眩暈,眼前發黑。
隨後,便是“撲通”一聲,一向以鐵血著稱的帝王昏倒在了皇後娘娘的床榻前。
“陛下!”
太醫們又驚又懼,再也顧不得害怕了,連忙起身要去看謝重。
而此刻,被乳母抱著的兩位公主也“哇哇”大哭了起來。
整個立政殿兵荒馬亂,亂作一團。
……
帝王吐血昏厥,皇後血崩難產,帝後同時病危,舉朝震驚。
在謝重昏倒後,太醫署的太醫們幾乎全聚在了太宸殿。
在李大夫為謝重診脈後,眾位太醫的心都稍稍緩了一些。
陛下這是在雲山寺跪了太長時間,又長時間鬱結於心,宵衣旰食,才導致鬱氣淤滯凝塞,又加上皇後娘娘病危,急火攻心而導致的急病。
問題不大,但還是凶險,直等到第二日方才慢慢轉醒。
而他醒來的第一句,就是問起了景妍:“妍兒呢?”
“她如何了?”
此刻,太宸殿裡,隻有舞刀和弄槍兩人。
“主上,您……您節哀。”舞刀跪在地上,絲毫不敢抬頭,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皇後娘娘她,她……”
試了好多次,實在難以開口。
最後還是弄槍,他俯身叩首:“主上節哀,皇後娘娘她,崩逝了。”
話音剛落,舞刀和弄槍以為,迎接著的,是主上滔天的怒火,沒成想,卻是長久的沉默。
壓抑,寂靜,令人窒息。
“嗬……”
意外之外的輕笑聲響起,似是不屑:“妍兒慣會做些金蟬脫殼的戲碼,想用假死來誆騙於朕,然後逃離朕的身邊嗎?”
“朕不會再被她給騙了。”
未等兩人反應過來,舞刀臉頰處刮來一陣風,再一抬眼,主上便離開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