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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師駭然。
天上的雲，湖中的水，也開始了交融，泥土碎石漂浮在雲水之間，一切都變得渾濁。
“起。”江梅喊了一聲，淵火鏡向上方飛去，飛至雲層深處，直到無法再向上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淵火鏡的鏡麵，照出了天空原本的模樣。鏡中的夜空中，月如鉤，伴著一顆閃亮的星辰。
江梅繼續驅動著淵火鏡。
一圈圈火焰形成的圓環由上至下向著四周擴散著，將整個大壑都籠罩了進去。緊接著，又有許多火焰構成的繩索從上方垂下，再次將天與地，雲與水分開。
做完這一切後，江梅暫時停下了手。
溫故應也收回了視線，他對江梅說：“這個陣法看著有些眼熟。”
“是模仿沃池下方那個大陣的，”江梅承認了，“知道要來蒼梧之野後，我做了一些準備。其中還有許多奧妙沒有參透，即使有淵火鏡的加持，也不過能發揮原本陣法十分之二三的功用。”
“那也夠了。”溫故應說。
接著江梅向靈師看去，說：“我暫時穩住了地麵之上的區域，水中…你讓若水族先上岸吧。”
“好。”靈師立刻望向湖中，口中發出了幾個響亮而古怪的音節。湖中響起了一陣水聲，幾十個女妖扭上了湖岸。
勞笑開看了眼專注著擦響天音壺的李川，說了句：“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公二問。
“他們流了好多的血，回去了，得給他們煎點補氣血的藥，不然就算是半妖，也要養上個一兩年，才能養回來。”勞笑開說。
公二旁三注意到了羽族與荀族半妖萎靡的氣色。
“沒什麼的，這次隻是出了點血，沒有傷到性命。”羽塵聽到他們的對話後說。
公二說：“還是要補補，大哥這次估計又耗費了不少心力，也要補補。”
“肯定要的。”勞笑開說。
“這麼大的動靜，祭祀的效果，不知道能維持多久……”羽塵有些憂慮得向李川的方向看去。
同時注視著李川的還有靈師，溫故應與江梅三人。
“這是法術嗎？”靈師問。
“便是《紋經》之道。”江梅回答。
“現在的情況有些超出我的預計了。”靈師停頓了一下，說：“我原本以為他不是修士。”
“的確不是。”溫故應說。
“是嗎？”靈師依然不太相信。
溫故應沒有繼續解釋，他看了江梅一眼，說：“你繼續穩住這裡，我出去一下。”
“你去吧。”江梅說。
緊接著，一道紅色的劍氣劃過天空，溫故應便消失了。
“他去哪了？發生什麼了？”靈師問道。
江梅回答：“祭祀開始的時候，就有一股力量在靠近，剛才停了一下，現在又在蠢蠢欲動。”
“是什麼人？我沒有發現有人靠近。”靈師說，“守在各處暗道支流的半妖，也沒有消息傳來。”
“不一定是人。”江梅說著再次驅動了淵火鏡，更多的火焰繩索垂落而下。他問道：“幽曦穀那邊，有變化嗎？”
“我看一下。”靈師說著閉上了眼睛，片刻後，她睜開眼睛說：“沒有，那邊很安靜。我的姐妹說，那裡比平時要更安靜。”
“嗯。”江梅點點頭。
……
壺音一聲比一聲響，李川的意識還在隨著壺音往下沉。
湧動這個漣漪破開了一切阻礙，帶著他往下。
他在尋找之前把他拉下去的東西。
他在湧動引發的混沌中不斷地打撈著。
那是一道意念。
當時它想要阻止他的動作，於是毫不留情地將他拉了下去。
而他在那深處感受到了無邊的黑暗與彷徨。那道冰冷的意念似乎試圖用這些負麵的情緒去困住他，讓他無法歸去。
但那個時候，紅色的劍氣攪動了壺音，尚未消散的漣漪從劍氣劈出的縫隙中落下，最後再次觸碰到了他，將他帶了回去。
清醒過來後，李川意識到他當時被拉到了地底的最深處，並觸及到了蒼梧之野最深的秘密。
他要再次找到它。
地底之下，究竟是什麼？
湧動之中，萬事萬物都開始持續的下沉著，界區之間的壁障消失了，心淵的氣息從湖麵上溢出。
穩固著湖麵的陣法開始不穩定起來。江梅念誦著咒語，努力維持著陣法的運轉，一道又一道的火焰再湖麵掠過，修補穩固著陣法。
羽塵對著身邊的一位羽族半妖說了幾句，之後那位半妖便悄然離開了。
“這動靜有點大啊，”勞笑開凝視著李川手中的天音壺，“要結束不了，不會又要砸法寶吧？”
公二與旁三不說話。
勞笑開說：“他現在應該不用了。”
此時，又一道紅色劍光劃過，溫故應回到了江梅的身邊。
“如何？”江梅問。
“不是她，”溫故應望著變得渾濁的湖麵，說：“來了一些影子，李長老在處理。”
“是這裡的影子，還是秦嶺秘境中我們遇到過的？”江梅問。
“秦嶺秘境中的那些。”溫故應說，“不過，兩者之間，未必毫無關聯。那些影子就藏在了白夜中凝聚的重重影子之間，領著它們，慢慢地向湖的方向移動，慢慢地滲入這邊。”
“李長老怎麼樣了？”江梅問。
“挺好的。”溫故應說，“剛才我們感覺到有一股能量侵入這邊，就是李長老發現了影子的不對勁，他一時間沒有控製好法寶的力量，於是引發了一些動靜。”
“剛才我過去的時候，他看著雖然有些狼狽，但……倒黴的是那些影子。”
“該讓李川停下了。”江梅轉向李川，說：“那些幽光沒入玉瓶後，白夜就開始不穩了，而且李川的壺音，還控製著其他幽光。剛才我已經看到了夜空，我有把握讓從白夜中出來。”
“再等等。”溫故應感受著湖水中的心淵氣息，說：“剛才我劈開湖麵的時候，我的神念也感覺到了一些東西。再等等吧，有些東西，現在錯過了，以後再要去找，就要花費更多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