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前麵傳來消息,萬歲爺,萬歲爺他……”一個宮女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臉上都是驚駭。
書桌前氣質沉靜溫和典雅的女子被驚了一下,然後繼續抄寫佛經。
“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女子聲音溫和,語氣裡透露著幾分親昵。
“娘娘,您快去看看吧!”那宮女一臉的破釜沉舟“小喜子傳來消息,有那媚上惑主的奴才安排了幾個江南妓子送上了皇上的龍舟,外麵風言風語已經傳遍了……”
“什麼?!”那女子猛得一驚,手裡的毛筆倏地掉落,經文上墨跡斑斑,一篇經文毀了“你可知,汙蔑皇上聖譽,罪不容誅!”
“奴才不敢,若非外麵流言蜚語,奴才也不敢打擾皇後娘娘啊。”那宮女跪倒在地麵上有些難以言喻。
“……”那女子頓時愣住了。
“你先下去吧,娘娘,這事兒還沒捅到明麵上,何況,皇上正高興著呢,咱們何必?!”一個嬤嬤進來了,麵色有些擔憂得說著。
“海棠,哪裡傳來的消息?當真……如此嗎?”
女子說到最後,聲音莫名顫抖。
“是,小喜子親眼所見!”小宮女說完,看看嬤嬤看看女子,急急退下。
那女子捂著額頭一瞬間差點暈厥。
“來人,伺候本宮更衣!”她扶著桌子,忍不住氣得渾身發抖“究竟是哪個奴才如此膽大包天?”
嬤嬤訥訥得沒有多言,隻安排人伺候那女子梳妝。
畢竟,皇上是天子,他不願意的事,誰又能逼他?
怕就怕這是他自己……
那女子閉了閉眼:一定不會,他們攜手這麼多年,他是這天下最好的男兒!
即便,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那女子走在路上,平日裡的柔和安靜驀得變得肅殺凝重!
隻是她剛要踏上龍舟,太監首領吳書來臉上都是忐忑,僵笑著過來請安: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吉祥!”
那女子微微頷首,就要上去。
那太監忙不迭擋在前麵,努力陪笑著:“皇後娘娘,皇上有政事要忙,不見——”
“皇上……嗬嗬嗬,討厭~”裡麵隱約傳來幾聲女子的嬉笑聲。
那女子冷冷看著那太監。
太監苦著臉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子已經越過他上了船。
“皇後娘娘駕到!”伴隨著尖厲的一聲,裡麵刹那間安靜下來了。
那女子推開門,陽光灑進來。
那光線灑滿各處,裡麵透露著幾分糜亂。
幾個女子怯怯得跟著進忠退下了。
那女子仿佛難以忍受一般,冷著臉走了進去。
裡麵的男人臉上有些興致被打擾的煩躁。
當看到那女子時,臉上驀得劃過一絲心虛。
“皇後怎的來了?”
那女子仿佛有著千言萬語,最後努力壓製胸口的火氣。
隻是語氣還是有些僵硬:
“皇上,那些媚上得奴才,該嚴懲不貸!”
“哦?皇後是在教朕做事?”那男人臉色唰得沉了下來。
“臣妾不敢,隻是臣妾貴為皇後,理由應用心輔佐皇上!”女子低垂著眉眼,她怕她眼底的不滿溢出來。
“哦?是嗎?皇後日日抄經,確實挺用心!”那男人冷笑出聲。
“臣妾不是來跟皇上吵架的,皇上可知,外麵風言風語——”那女子胸膛起伏,看樣子也知道氣得不輕,還是努力緩和情緒道。
“朕怎麼不知?朕是天子?還輪得到旁人對朕指手畫腳?!”如今國泰民安,大權在握的皇帝足夠強勢,也更偏愛菟絲花一樣的女人。
這話一出,那女子身子不由得晃了晃,眼睛裡都是難以置信。
那男子驀得背過身沒再說什麼。
隻是那句旁人仿佛讓女子極受打擊一般…
“旁人嗎?我們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那男人許是有些後悔,但是什麼也沒說。
女子猛得轉過身要走,身後男人的表情煩躁不安。
隻是,這一瞬間。
她以為兩人隻是漸行漸遠,未曾想,那人竟是從記憶裡就爛掉了。
她一向溫和沉靜,偏偏這樣的人真倔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她走到門口的瞬間,又忍不住轉過了身。
那男子以為她要認錯,甚至埋怨自己說話太傷人。
隻是那女子猛得跪倒在地,一臉得視死如歸。
“皇上,您不願意聽臣妾也要說。並不是因為臣妾是皇後,臣妾還是您的妻子,臣妾不願意光明偉岸的帝王被潑得一身汙穢。您可是雄才大略得帝王啊,一國之君傳出狎妓的傳言,您讓世人怎麼看您?百年清名您不要了嗎?您推崇秦皇漢武,可是他們有誰會跟那些肮臟不堪的妓子廝混?您讓百姓懷疑他們的帝王究竟——”
“啪!”那男子氣極,一巴掌扇了上去。
女子臉上瞬間浮起清晰的掌印。
“嗬!皇後,朕說你是皇後,你才是皇後,沒有朕,你又是個什麼東西?還敢教朕做事?!”那男子眼睛裡怒氣翻湧。
那些話很有道理,處處體貼!
可是,他需要彆人對他指手畫腳嗎?
她的死諫,顯得他仿佛是一個不折不扣遺臭萬年的畜生!
“嗬,哈哈哈,皇上便是這樣看臣妾的?”那女子眼裡的光倏地滅了。
紅顏未老恩先斷,她早就有了清醒的認知。
這世上,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
她無子封嬪封妃,已經足夠表現皇上對她的寵愛了。
隻是,今日這一切讓她心裡堅持的一切化為了泡影。
“輝發那拉氏,朕是君你是臣!沒有朕的寵愛,你與你瞧不上的那些妓子,又有何不同?”那男人冷冷得看著她,語氣冰冷。
他生氣並不是因為皇後說錯了。
而是因為皇後說對了!
他惱羞成怒之下,直言皇後瘋了。
就如他所言,他說皇後瘋了,那她一定瘋了,誰敢質疑?
他是天子,金口玉言!
朝臣諂媚,指著他加官進爵。
後妃爭寵,指著他富貴榮華一生。
便是皇後,不也依靠她流芳百世?
一群奴才膽敢質疑主子?!
誰給她的膽子!
跪在地上,幾縷頭發淩亂的皇後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日日懷念先後,先後生病期間也不忘處處留情。
他跟她攜手幾十年,到頭來,她與妓子無甚不同。
他日日推崇聖祖,原是隻學其形未學其心。
嗬!
“嗬,本宮與妓子無甚不同!哈哈哈,本宮隻要想起本宮愛你多年,就惡心至極!你日日推崇聖祖爺,可聖祖爺從未留戀過煙花之地!你比不上先帝,更比不上聖祖!他們若是知道今日皇上用一國皇後跟妓子相提並論!想必……哈哈哈!”
那男人氣急敗壞間猛得一腳踹了過去,這會兒眼睛裡都是殺意,怒而掐著女子的脖子咬牙切齒“那拉氏,你怎麼敢的?”
“臣妾不敢!”那女子蒼白著臉,一側的臉愈發紅腫了。
這會兒安安靜靜,仿佛用儘了所有力氣!
“來人,皇後剝奪後印,遣送回京,打入冷宮。”
外麵的奴才聽著裡麵的動靜一個個嚇得不輕。
而那拉氏看著濃情蜜意時約定好共白頭的帝王,瞬間心裡五味雜陳。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沒管外麵的流言滿天飛。
神色怔愣得看著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