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坐著四個中年,兩男兩女,盤膝坐於大殿中央的地毯上。
雪白無瑕的地毯又厚又軟,他們坐在地毯的四個角,神情肅穆平靜。
地毯中央卻是一個畫架,架上橫躺一畫軸。
畫軸長有兩米,軸體散發著幽深光澤,彌漫著滄桑之意。
楚致淵的目光投向這畫軸,不由皺起眉頭。
超感竟然無法洞照。
無形力量籠罩著這畫軸,好像籠罩在一團濃霧之中,隱隱約約,似真似幻。
似是畫軸,又非畫軸,隱約有龐大的輪廓。
這輪廓似乎是一扇門。
他頓時泛起一股熟悉感,似曾相識,好像見過這力量。
他閉上眼睛,在腦海裡搜索。
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隻要見過一次,再次見到,便會泛出熟悉感。
所以這種感覺一定是先前有過的,在哪裡出現過呢?
這便需要搜索龐大的記憶,甚至前世的記憶。
片刻後,他睜開眼,若有所思的盯著這畫軸。
他一閉眼一睜眼,隻是須臾之間,莊掬月未覺異樣,開口道:“駙馬爺,這便是那幅畫,有勞駙馬爺了。”
楚致淵道:“我參悟之際,需得靜心無乾擾。”
“所有人都要出去?”
“是。”
“……好。”莊掬月稍一沉吟,看向四個中年,最終慢慢點頭。
四個中年男女神情肅穆而平靜,一言不發,起身退出大殿。
楚致淵瞥一眼莊掬月。
看來這位院主的威力足夠高,四位尊者毫無異議。
莊掬月道:“我們也出去,駙馬爺有何需要,儘管吩咐。”
楚致淵頷首:“有事我會讓小箏跟你們說。”
“有勞駙馬爺。”莊掬月帶著陸青鳶與莫箐退出大殿。
傅箏也跟著出去。
她站到大殿門口,宛如門神般把守,避免有人驚擾。
陸青鳶壓低聲音:“傅妹妹,有勞你啦,要多久?”
傅箏搖頭:“陸姐姐,彆急,殿下能悟通的。”
陸青鳶看一眼大殿,點點頭。
這幅圖很玄妙,不管怎麼參悟,都不得其徑而入。
這幅畫在宗內已經超過千年。
千年內,所有弟子都參悟過這幅圖,都無所獲。
十二駙馬的悟性再好,難道能超過千年之內所有朝鳳劍宗弟子?
不過是無望之下,不放過任何一絲希望罷了。
她沒有離開,站在一旁陪著傅箏。
兩人以傳音入密說話,保持外表的安靜。
楚致淵將畫軸打開,卻是一幅山水畫。
畫上繪有一片高聳山脈,宛如一條巨龍盤踞。
天空烏雲籠罩,山脈濃林密布,林中的霧氣與天空的烏雲上下相接。
整幅畫透出一股森然與威嚴,讓人呼吸不暢。
他皺眉沉吟。
一看這幅圖,會情不自禁的被這山脈所吸引。
會隱隱覺得,這山脈的形狀隱藏著奧妙。
山之形與勢之中,會不會蘊含著什麼天地之理?
楚致淵的目光卻落到了天空上,看著上麵的烏雲。
他能感覺到這些烏雲之中彆有玄妙,玄機便在它之內。
而先前泛起的熟悉感,他已然記起,卻是秘地的氣息。
在小天外天的秘地的氣息,便是這幅畫給自己的熟悉感來源。
難道這幅畫來自於秘地?
……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從東到西,慢慢墜落。
暮色上湧。
華燈初上。
傅箏與陸青鳶宛如兩尊雕像,一動不動守在大殿門口。
她們開始時還說一說閒話,聊一聊天,後來便慢慢停住,開始沉靜下來。
此時已經徹底寧靜,身體放鬆,氣機活潑,隨時能動起來。
甚至閉上了明眸,宛如沉睡過去。
“小箏,陸姑娘,進來吧。”楚致淵的聲音忽然響起。
兩女頓時睜開明眸。
“殿下?”傅箏輕聲道。
楚致淵道:“弄些吃的喝的。”
“是。”傅箏忙應一聲。
陸青鳶忙飄身將一旁案幾上的茶盞與點心端起。
每過一會兒,案幾上便會撤掉原本的茶盞,換上新茶盞。
一天下來,已經撤換了不知多少次,保持茶盞冒熱氣。
傅箏小心翼翼推開殿門,兩人進了殿內。
楚致淵正盤膝坐在厚軟無暇的白地毯上,神情平靜。
“殿下。”
傅箏跪倒,將茶盞遞過去,陸青鳶則遞過去點心。
楚致淵接過茶盞輕啜一口,又拈了一塊點心送嘴裡。
這一天的參悟下來,精神消耗巨大,身體負擔也極重,又渴又餓。
不過再渴再餓,喝一口茶與點心,也足夠緩解。
“殿下,還要繼續參悟嗎?”傅箏輕聲道:“先回去歇息,明天再來?”
楚致淵搖頭:“不必了。”
傅箏忙道:“不差這一天兩天的吧?”
“不必再參悟了,已經有所悟。”楚致淵道。
傅箏頓時笑了。
她扭頭看向陸青鳶。
陸青鳶驚訝中透著猶疑:“駙馬爺有所領悟?”
楚致淵頷首:“這幅畫是一個門戶,不知通往何地的門戶。”
陸青鳶一怔,忙道:“門戶?什麼門戶?”
楚致淵道:“就像是一扇門,至於門後通往哪裡,那便要探索一番才能知曉,……可能是洞天,或者是我們這世界,卻是通往彆處的。”
陸青鳶精神一振:“洞天?!”
如果真是洞天,那便是天大的機緣。
四大宗能傲視同儕,能地位超然,根本原因便是洞天。
各自有其洞天,既有龐大的修行資源,也有退路。
楚致淵道:“依我的感覺,即便是洞天,也不是什麼好事,是有危險的。”
他感覺到危險,所以並沒急著去探索一下門戶後麵的世界。
悟得這圖中的門戶,已然完成任務,沒必要再多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於說奇遇,他並不那麼渴求,畢竟有通靈閣,有域外戰場,且有了靈寶。
傅箏道:“陸姐姐,殿下的直覺很準,他既然說有危險,那便是很危險,不可忽視!”
陸青鳶正色點頭:“明白了。”
楚致淵道:“請莊院主過來吧。”
“我去找院主。”陸青鳶飄身退出去。
傅箏壓低聲音:“殿下……”
楚致淵擺手:“沒必要搶先一步。”
兩人默契十足,他明白傅箏的意思,想要搶先進去看看,搶得頭湯。
傅箏無奈點頭。
莊掬月與陸青鳶很快趕來,待聽完了楚致淵所說,莊掬月神情肅然。
她緊盯著那已經打開的畫軸,看著掛在架上的這幅圖,神情凝重:“門戶……”
楚致淵道:“門後應該是凶險之地,慎之再慎。”
莊掬月緩緩點頭。
楚致淵道:“萬一門戶後藏有厲害高手,要小心闖過來。”
莊掬月神情肅然,緩緩點頭。
楚致淵道:“依我所見,最好還是彆進去。”
莊掬月輕蹙黛眉,我見猶憐。
楚致淵歎道:“門戶內一定蘊含著驚人的凶險,進去肯定要死人的。”
他知道勸也是白勸,朝鳳劍宗不可能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