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句話叫知易行難，知道這個道理很簡單，但想要做到這件事，卻並不簡單。就拿雷重茂所說的這件事，向孟昭提出和談，甚至是投誠。且不說，是不是過於諂媚，將自己放在一個極低的位置上，單單外界的壓力，就很難成功。假如雷家真的這麼做了，那麼北堂述會怎麼想，北堂皇族又會怎麼想？還有內部壓力，雷家的族人們，可以接受嗎？就拿此次洞天秘境一事來說，都引起不小的風波，甚至父子之間產生嫌隙，可想而知，雷萬徹要是說向孟昭投誠，從此臣服於孟家這個老對頭腳下，該引起多麼大的震蕩。當然，孟昭應該是很樂意接受他們的。雷家和孟家是冀州的兩大頭部家族，斷層般的領先，如果一方認輸，臣服於另一方，那麼很容易就催生出一個坐鎮古九州之一的大家族，比一般的九姓家族還要恐怖的多。孟昭以及孟家，估計做夢都能笑醒，可以兵不血刃，拿下雷家，極大的避免雙方的損耗，集中優勢資源，可以做到更多，更好，更強。當然，與之相對，雷家也會徹底惡了北堂皇族，或許反而會成為北堂皇族的眼中釘，肉中刺，被針對和消滅的優先級，還要高於孟家。畢竟孟昭好歹有一個孟昭存在，他們雷家有什麼？“你說的，我都想過，從孟昭的為人來說，我也認可你的說法，他會接納雷家，也會接納你我，因為相比起雷家這龐大的勢力，根基，我們刺殺他的這件事，實在是微不足道。孟昭不是一個容易意氣用事的人，所以，他一定會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對於孟昭的存在，雷家其實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是處於惶恐不安的狀態的，生怕什麼時候，孟昭會跑來報複刺殺之仇。但孟昭一直按兵不動，雷家就知道，這位北孟龍王，不是一個意氣用事，受了委屈，就必須要找回場子的人。“但，這樣做了，我們絕對無法承受皇族帶來的壓力，而孟昭，也絕對不會因為咱們的投效，就提前和皇族決裂，你明白嗎？”雷重茂若有所思，雷萬徹可並沒有否決這個想法的可能性，隻是在訴說一些雷家的不便之處。做了，有成功的可能，而且可能極大，但後果卻是他們不能承受的。他們就算投靠了孟昭，解決了麵對這個天降神人的隱患，但馬上要麵臨的，就是北堂皇族的滅頂之災。所以相比較之下，雷萬徹選取了深入一步投靠皇族，來換取皇族庇護的機會。這就是弱者的悲哀，隻能被時代裹挾，在浪潮中沉浮，卻沒有主宰自己命運的可能。但是，這是一個時機的問題。孟昭代表著以後，未來的隱患。北堂皇族，代表著目前，當前的威脅。為了生存，他們要選擇北堂皇族，但如果要想生存的長遠，遲早還是要走到那一步的。“所以，父親，你的意思是，時機不對？”“重茂，你記住，等什麼時候孟昭和孟家，不再避諱與北堂皇族的爭鬥，甚至堂而皇之的與其相爭，就意味著這個時機到來，屆時，咱們也可以選擇下一步了。”“但在此之前，是絕對不能，不許，和孟家有任何瓜葛的。”這就是雷萬徹的智慧。本來，他也不會有這樣的苦惱，可誰讓他生在這樣的時代，又遇到了孟昭這樣的人呢？“我也不清楚，那一天會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在此期間，會不會遭遇什麼意外。所以，我要告誡你，沒有把握，孟昭沒有承諾之前，你不能直接一頭紮進去，一點後路都不留。而且，真要投向孟昭，向孟家服軟，也要完成一個必不可少的過程。”雷萬徹話沒有說完，卻看向雷重茂，顯然是要考驗這位雷家的繼承人。雷重茂本來有些莫名其妙，這還需要什麼過程？而且還是必不可少的？隨即，就意識到，這是此前雷萬徹提到的，令自己很反感的一點。“父親，你是說，聯姻？”他的念頭轉的很快，孟昭的承諾其實並不保靠，唯有切實之事，切實關係，才能保證彼此的關係。聯姻，無疑是很重要的一個過程。而且，他也意識到，這個聯姻，必然是要孟昭納他們雷家的嫡女，甚至未來有了子嗣，才算是真正將過往的風風雨雨，都全部翻篇。也隻有這樣，才可真正將雷家托付給孟昭，並在其手下拚搏下一個前程。不然，上位者對下位者，保持著絕對的優勢，隨隨便便就能玩死雷家，還一點脾氣都沒有。這樣的做法，在雷重茂看來，當然是恥辱的。雷家堂堂百年侯爵貴族，曾經和孟家平分秋色，如今竟然要靠賣女求榮這一招來獲得保證。簡直已經卑微到塵埃裡去了。一瞬之間，怒火衝頂，兩側太陽穴咚咚直跳。但雷萬徹下一句話，就將他所有的怒火，全部打的煙消雲散，“對，就是聯姻，重茂，也不要覺得恥辱，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現實，無奈，不甘，都是常態。你想想，如果沒有聯姻這一條，我們雷家縱然臣服，換取武道大成的孟昭的原諒，對方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好，就算他真是一個赤誠君子，真的願意保證承諾，你也莫要忘了，孟昭並非一個人，他的手下，仍有不同的人手在效力。我雷家沒有外戚身份，頂著刺殺孟昭的身份加入其中，被排擠乃是必然的，未來，雷家縱然再如何努力，衰落也是肯定的。但，成為姻親關係，我雷家女兒成了孟昭的後宅之人，那就大不相同。沒人會排斥我們，大家都在一個起跑線，日後如何，且看各自手段。你說說看，這聯姻，是否有必要？”雷重茂歎了口氣，整個人也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瞬間鬆弛下來。“當然，這些都是久遠以後，才需要考慮的可能。在這期間，萬一孟昭出事了呢？又或者，北堂皇族沒了呢？總之，要因勢利導，時機最重要。且往後看，不要被眼前所見給蒙蔽了視角……”雷萬徹一番諄諄教導，可謂是將耐性拉滿了。但為了雷家的以後，雷重茂必須要站出來。這是他的宿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