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是他看不上,看不起的小子,此時竟對他釋放善意,叫他百感交集。
甄誠的感慨還沒多久,書房門便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雙黑色軍靴邁進,噠噠噠聲音響起,一個身著黑衣,頭戴抹額,長發披肩的雄健男人走入房中。
甄誠隻見此人和孟延,孟川都有幾分相似,然更加俊朗不凡,尤其一雙眼睛,明亮有神,既有天空般廣闊,也如星空般深邃,仿佛帶著特彆的神韻,將他的心神吸入其中……
呼,呼,甄誠猛地喘息一口氣,滿目驚恐,後背濕漉漉一片,充滿著恐懼與劫後餘生之感,好厲害,也是好可怕的人物。
他出身皇族內衛,武功高絕,此時雖然武道被封,但心神修為仍在,然,在看到此人雙目時,竟完全失去控製,近乎於成為傀儡,實在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景象。
那種感覺,比遇到厲害的大魔頭,還要恐怖十倍,百倍。
但,最令他驚訝的是,如此強大,厲害之人,渾身卻沒有絲毫氣機,仿佛一個普通人,一舉一動,既普通隨性,卻又帶著一股玄奧的意味,似乎天地宇宙都隨著此人而運轉,偏偏這種感覺相當唯心,讓他難以印證,十分痛苦。
孟川見到來人,放下劍譜,滿是欣喜和恭敬的道了句,
“四哥,此人便是看管三哥之人,武功極高,而且心思狡詐,若非我們人多勢眾,他還真有一兩分可能逃出去。
另外,聽三哥說,此人並沒有苛待他,反而對他不錯。”
孟川是個知道進退的人,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孟延托他辦的事情,他辦了,至於孟昭如何決定,如何做,就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的。
孟昭飄然來到書房的一角,落到一張軟塌上坐下,目光移轉,仿佛有泰山般的壓力灌注在甄誠身上,良久,才道,
“好,我知道了,老五,你先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孟川心中驚詫,看來在四哥心中,此人的身份極不簡單啊,畢竟在成就絕代宗師,打贏武懷恩之後,孟昭幾乎就沒有這麼鄭重的對待敵人。
不敢有絲毫的異議,孟川轉身離去,並關上書房大門,隻留下孟昭和甄誠兩人在書房中,明明是清幽雅致之所,甄誠卻是額頭冒汗,七上八下,隻覺屁股下有萬千隻螞蟻在啃噬自己,根本待不住。
這種情緒,謂之煎熬,上不上,下不下,最為傷人。
假如甄誠知道自己死期在即,反而不會有這般患得患失的情緒。
孟昭輕輕彈了下衣角,收回那如泰山般磅礴無量的目光,笑道,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在靈武城,對付我,還斬殺七星樓高手,企圖嫁禍給孟家,挑撥雙方大戰,心思之毒,也是讓人膽寒。
說說吧,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出身來曆,竟如此的膽大包天。”
甄誠長長吐出一口氣,思緒隨著這口氣,仿佛回到了許久許久之前,一個明媚的午後,一次生與死的洗禮。
那次洗禮,他成為皇族內衛,但也是那次洗禮,讓他最好的朋友永駐無間。
如今看來,死了的人,未必不幸福,而活著的人,未嘗不是在經曆痛苦。
“孟昭,我隻是一個小角色,聽人辦事,聽人差遣而已,像是斬殺七星樓高手,對付孟家,幕後主使都另有其人,你與其將精力放在我身上,不如去找主使者的麻煩。”
“不,不,不,在我的認知中,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定位,但至少每個定位,都有自己的價值,你或許不是針對孟家的主使之人,但也定然知道許多隱秘。
而且,難道你連自己出身何處,都不知道嗎?
若真是如此,你這樣的糊塗蛋,竟能練就這般先天絕頂武道,真是老天無眼。”
對於那真正的幕後黑手,孟昭並不在意,因為如果他沒猜錯,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他是無法向對方做出報複的,既如此,何必牽掛對方?
至於所謂的主使之人,無非也是一柄刀子罷了,在孟昭心中,和眼前之人沒什麼區彆,隻是稍微有一點點自主性而已。
“孟昭,剛剛我聽你那五弟說,你已經猜測出我們的來曆,不知是真是假?”
甄誠此時竟也玩了一招反客為主,明明是孟昭審問他,卻變成了他詢問孟昭。
“不錯,我心裡是有幾番思量,隱約察覺到,你們的身份來曆問題,所以,我嚴禁孟家任何人審訊你們,以免問出不該問的東西,除了我。
所以,你也沒必要死抓著手裡的那點秘密不放,隻有我知道的情況下,若是我不說出來,又有誰知道是你說的呢?”
作為話術大師,嘴遁專家,孟昭在這方麵的造詣,未必不如武學方麵。
他這麼一說,頓時引得甄誠心思亂飄,是啊,孟昭如此謹慎對待,明顯已經有了猜測,而且他若真的知曉自己身份,也不敢向外泄露,既如此,又何必硬扛著,裝什麼忠心臣子呢?
一念及此,甄誠竟仿佛當頭棒喝,開了竅一般,道,
“也罷,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瞞你,我是玉京城人,而今為皇族內衛之一,論起來,你是天罡衛,也算是大帝近衛,咱們還算是同僚呢!”
這甄誠不要臉起來,也真是沒誰了。
非但將自己的身份訴之於口,而且趁機和孟昭拉關係,將皇族內衛和大帝天罡衛,當成同僚。
孟昭也算是見多識廣,閱人無數,聽甄誠這般無賴說辭,也是忍俊不禁,
“好一個皇族內衛,好一個同僚近臣,遙記得天罡三十六衛,不過是三十六個倒黴蛋,被家族放棄,被大帝召集,青燈古佛十個寒暑,才得了點麵子榮譽。
如今在你的口中,竟好像真成了大帝身邊的近人。
你也算是難得的人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