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不了解孟昭這個人,卻清楚,對方要殺他們,甚至根本不需要動用這揚武軍,隻自己一掌之力,便足以將他華府抹除,此時還派人來,明顯存有深意。
再加上,他雖為地獄道中人,卻基本上沒有和孟昭衝突之處,即便通過一些法子,搜集一些信息,也並沒有得罪孟昭。
該怕,該擔心的,應該是王使者那個混蛋才對,若不是他,哪有現在這般緊張的局勢,和近乎於無解的死結?
沉默片刻,華自在歎了口氣,哢噠一聲,隨手將大煙袋擲出,剛猛的勁力直接將煙袋插入自己大門前左側石獅子的顱頂後側,自身則舉起雙手,朝著虎視眈眈,握著常陽神刀刀柄的韓普道,
“罷了,既是孟將軍之意,我自不會反抗,願意聽候孟將軍的處置,隻是,我府中,尚有一些人在,他們和我不是一路人,我也管不得他們,你們自便吧!”
話音落下,自顧自的舉著雙手,往韓普等人方向走去,的確不見反抗。
韓普微微點頭,他得孟昭之令,也通曉孟昭深意,見華自在如此行徑,知道對方是個聰明人,更識時務,性命無憂,說不定還有一場造化等著他。
揮手之間,拱衛他的兩尊先天武人,便齊齊跨出,同時手持一種神鐵打造的鎖鏈,上前將不反抗的華自在捆住。
這個過程雖然不算緩慢,但也絕不輕鬆,華自在在靈武城頗有武名,雖非絕頂高手,也非等閒之輩,若是他故布疑陣,突下殺手,這兩大先天也未必就能扛過去。
好在華自在是真心不反抗,一切也就顯得很是順利,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根據消息可知,華自在乃是地獄道在靈武城的第一負責人,不論是武力還是信息,又或者是財物,都由他一人悉數掌控。
再加上此人手段不錯,在靈武城經營多年,根基不淺,頗有人望。
他若負隅頑抗,眾人少不得一場廝殺,死傷也是在所難免,而如今華自在束手就擒,以他為首的大批武士,也將沒有頑抗之心,眾人等於省了個大麻煩。
然,華自在的束手就擒,卻叫華府內門,靠在牆壁一側,一直密切關注這一切的王使者恨得壓根直癢癢,若非時機不對,非得向其破口大罵。
多說不說,這幾天王使者也是陷入深度焦慮當中,數日未曾合眼,全靠自身高深的內家修為撐著,不然身子早垮了。
而他如此焦慮的原因,自然和事情的走向,與他預料截然相反,脫不開乾係。
在這位王使者原本的想法中,自己聯合多家勢力,又有可靠的信息來源支持,多管齊下,營救武懷恩,雖不至於是十成把握,但七八成總是有的吧!
然而,他所預想的,卻和現實南轅北轍,那些派出去的人手,連帶策反孟家內部之人,儘數被人拿下,還一個不漏,直接給了他一個晴天霹靂。
他自覺籌劃精密,雖那孟家莊有請君入甕之嫌,但他們也不是一點成算都沒有,內部多人為他們做事,便是一個有力反擊。
但不管他多麼不敢相信,現實就是現實,他敗了,連帶著和他籌謀的幾家勢力,也都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那普度教分舵,以及歲寒門上空落下的驚天動地大手印,他雖未親見,但在事後,卻偷偷跑到兩處地界觀察,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來。
孟昭功力蓋世,自家地獄道道主雖然也是絕代宗師,也未必有這等手段。
在那時候,他心中最渴望,最迫切之事,便是趕緊跑,離開靈武城,越遠越好。
然而,待到他冷靜下來後,卻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逃走,當然是他暫時活命的最好方式,但之後,卻要麵臨地獄道的問責。
以他對道主的了解,自己這次將事情辦的如此糟糕,必不能寬容自己。
死亡或許還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因為落到地獄道手中,將會生不如死。
故而,他以絕大的毅力和勇氣,留下來,並纏著華自在,想要通過這位地頭蛇,尋個反敗為勝的法子。
這王使者此舉當然是強人所難,但再難,他也要做,不惜一切代價。
結果就是,華自在的身份暴露出去,而他因為住在華府,也成了甕中之鱉。
現在外麵是重重包圍,華自在這個廢物又輕易就投降,叫他陷入兩難。
不過和華自在不同,這位王使者心中卻是連一絲一毫的投降的打算都沒有。
一來,整件事都是他來籌謀,勾連,施行,他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以罪而亂,必死無疑,孟昭或許能放過華自在,卻絕不會放過他。
二來,和華自在悲戚絕望的想法不同,在王使者看來,孟昭沒有親自出手,不管出於什麼考量,什麼原因,都讓本該完美無缺的行動,暴露出致命破綻。
因為少了一個查缺補漏,鼎定乾坤之人。
孟昭不在,他也好,跟隨他的幾個人也好,都有突破重圍的可能性。
論武道,除了宗師,他地獄道難道還怕過誰不成嗎?
當然,在逃跑之餘,他還有心做成一件事,即便這次不成,未來也要做成。
那就是宰了朱寬還有塗亮這兩個叛徒,覆滅其家族,才泄氣心頭之恨。
以世情而言,朱寬以及塗亮這般作為,其行徑固然有不對之處,但也是為了自保,無可厚非。
然,王使者卻不是一個寬仁之輩,更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他隻需要知道,這兩個家夥,背叛了他,背叛了地獄道,投靠了孟昭,還當帶路黨來圍殺他們,就已經足夠了。
在控製住華自在之後,又等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韓普方才篤定,那內中所謂的地獄道王使者,怕是要頑抗到底了。
難怪華自在說,這家夥和他不是一路人,也不管不了對方。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
韓普也不在乎,有華自在這個人,已經足以交差,至於那所謂地獄道王使者,正好取下其人頭,交給孟昭,以作泄憤之用。
不過,韓普也沒有大意,隻是向著朱寬,塗亮,以及其他孟家先天供奉示意,準備強攻入華府之內,擒殺內中頑抗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