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橋倒吸一口涼氣,得到孟昭的承認,他非但沒有釋懷,反而更加震驚,因為,此時他已然得知,麵前之人並非自己家族子弟,而是一個乞丐出身之人,修行武道更是不過短短四年。
四年時間,練成宗師,而且修為精深到以自己的修行,也看之不透的程度。
此人,莫非是什麼大能轉世,或是天神下凡不成?
不過,這樣的情緒很快便隱匿下來,反而加深了他對孟昭的某種期待。
伸手指了指渾身動彈不得,卻麵朝兩人的趙渾,道,
“你可識得此人?”
孟昭點點頭,目光平靜,悠遠,歎息道,
“識得,他大概是布衣盟出身者,不知前輩是如何抓到他的?”
他的確很是費解,趙渾這個人滑不留手,他曾幾次三番都想將此人殺死,徹底解決自己的後患,坐實自己孟昭的身份,再無任何人可以威脅到他。
然,趙渾雖然武功不怎麼高明,卻極為機敏,時不時的露出行跡,卻又模糊到讓他尋之不及,始終難以了結二人之間的恩怨。
卻做夢也想不到,最終竟是這孟家宗師,將趙渾製服,帶到他麵前來。
不錯,他看得分明,趙渾如今體內百橋圩被封,奇經八脈,萎縮,體內的氣血更是潰散不成形,幾乎與廢人沒什麼分彆,不過,隻要破除孟家宗師設下的禁製,他還是能恢複到生龍活虎的層次,武道也不會有任何的退步。
也正是因為趙渾隻是被製服,而不是被廢掉,他對這孟家宗師,便抱有三分警惕,以防對方突下狠手,自己陰溝翻船。
“並非是我尋到,而是他主動找上我,述說了自己的身份,並央求我為他對付你,奪回他口中失去的一切。”
“哦,他的身份,前輩是說,他自認為是孟昭,而我,是假貨,被他扶持的替身,是嗎?”
孟遠橋點點頭,明亮有神的眼睛裡,滿是對孟昭的驚歎與惋惜,這樣完美到讓他都羨慕嫉妒的人,卻非孟家血脈,造化弄人啊!
不過,倒也不是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對方是乞丐出身,地位卑賤,沒有宗族,沒有父母,沒有家庭,除了孟昭這個身份,他還有什麼呢?
“不錯,他確實是這麼和我說的,我也的確相信了他的話,認為你不是孟家的子孫,而隻是一個本來生活在最底層,卻因為這個蠢貨的一己之私,而改變了自身命運的人。
我這麼說,聽起來有些拗口,但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的態度!”
孟昭沉默不語,他隱隱知道這位孟家的長輩,今天為什麼突然來找自己,還帶著趙渾來了,這對他而言,其實是好事一件。
不過,他沒有直接表明態度,而是說了句漫不著邊跡的話,
“前輩,咱們說了這幾句話,能否讓我猜猜你的身份?”
孟遠橋一愣,身邊這個是孟家血脈,可以通過蛛絲馬跡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孟昭如何能猜出?
然,孟昭還是一語說出了他的名字,
“若晚輩沒說錯的話,前輩,應該就是我孟家上上代的高手,前代家主的弟弟,我該稱呼您為叔爺的孟氏遠橋公了,對嗎?”
孟遠橋笑了笑,白眉白發在晚風中吹拂,多了幾分暖意,似隨著這笑容的綻放,連空氣都變得明媚許多,
“看來你真的知道我,怎麼知道的?”
他當然不是因為孟昭猜出自己的身份而微笑,而是他口口聲聲我孟家,以及對自己的稱呼,叔爺。
這或許是對方故作姿態,但也未嘗不是一種真心實意。
“一點小小的猜測。
叔爺可能不曉得,您身邊這位孟家子弟,當初為了找一個合格的替身,不但找了我這個和他麵貌身材聲音年紀相差仿佛的人,而且還將他所了解的,關於孟家的一切,關於自己的部分,都述說給我聽。
對於孟家,我和他本人應該是沒有任何分彆的,不,確切的說,如今的我對孟家的了解,應該是遠遠超過他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被控製住的趙渾雙目充血,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且呼吸急促,沉重,竭力的想要出聲喝罵這個混蛋。
不錯,就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養出了這麼一個禍患,他竟還沾沾自喜,恬不知恥,實在是該死啊!
孟遠橋沒有理會趙渾,笑了笑,繼續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承認了自己不是孟家人的事實?”
孟昭搖搖頭,雙手前抱,兩掌堆疊,身子微曲,向著孟遠橋微微一禮,道,
“不,我這麼說,恰恰承認了自己孟家人的身份,也認定了自己是孟昭,也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孟昭,這一身份。
叔爺應該了解,我是乞丐出身,天生無父無母,沒有名字,當初流落街頭,人們叫隻叫我小叫花子,我也隻當自己是叫花子。
自從我進入孟家,到了祠堂,在大伯主持下,祭拜孟家列祖列宗的時候,我就認定了,孟昭就是我,我就是孟昭。
相比起此人,我想,除了血脈上的些許不足,我比他更有資格做一個孟家人。
至於血脈,叔爺你應該也猜到了,我覺醒了特殊體質,血脈自然也有異。
孟家隻要不嫌棄,我,以及後輩之子孫血脈,便是孟家的一支。”
趙渾更是氣的發瘋,他早已經知道這賤種是狼子野心,卻想不到,在孟家長輩的麵前,依然還是侃侃而談,一副厚顏無恥的模樣。
竟還大言不慚的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孟家人,我呸!
可與他不同,孟遠橋的反應是相當的寬慰,撫著自己的白須,連連點頭。
心中的些許芥蒂,不滿,竟也隨著孟昭這短短幾句話,而逐漸消弭。
尤其是最後關於血脈一說,更是說到了他的心尖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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