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陳泰以及張敦兩人則彷佛沉浸在一種彆樣的境界或狀態當中。
渾身氣勁充溢,盈盈若沛,腦海當中,有一個碩大的眸子,高懸其上,從中演化無窮無儘的智慧武學,宛如兩人苦修參研而得。
同時,這眸子帶著莫名的迷離之力,引得兩人沉入其中,無法自拔。
張敦識海之中的眸子,演化為諸般拳法,強如霹靂,柔似清水,乃孟昭後天拳法之淺析,雖未儘是其所學,也有十之一二。
陳泰所長,便是劍術,那神魔眸子所傳,也是劍法,而且是他雖未真個修行,卻已然熟的不能再熟的九天伏魔劍法。
九天伏魔,大象無形,除了精妙無比的劍招似一道道靈光在腦海中盤亙,更有一股莫名的正氣由無至由,似若及強,充塞胸膛,氣勢一拔再拔。
雖為孩童之身,然神情莊重肅穆,宛如在做一件無比崇高之事,令人側目。
陳劉氏族驚呼一聲,陳泰雖聽在耳中,也有心回應,然不知為何,此時彷佛另一個意誌在驅動他的身體,還略顯稚嫩的手腕微微一抖,手中長劍便橫振而出,拍散虛空降落的雨水,化作成百上千道細密雨箭勁射向蓑衣人首領。
同一時間,張敦也是在一股意誌的驅使下,腳踏七星,迸發周身沛然內息,使得身法如雷霆閃爍,衝向與他隔空相望的七人,同時雙拳揮擊,拳勁潑灑,在雨幕當中,化作一道道碩大的透明拳印,蕩起呼嘯烈風。
一時間,在滂沱大雨之下,陳泰,張敦兩人好似戰神一般,勇猛無比的壓著八個蓑衣人打,招數連綿不絕,內息無有止境,且愈戰越勇。
似眼力過人如魏七,還發現兩人的武功在交戰中不斷磨合,仍在提升當中。
並不是招法勁力從粗糙簡陋變得精妙強悍,而是妙招與妙招之間的銜接,從一開始的生澀,僵硬,逐漸變得自然,帶給這八個蓑衣人的壓力自然也就越大。
不多時,張敦鐵拳便接連錘死和他纏鬥的蓑衣人。
先是有兩個招數功力粗陋者氣力不濟,心生愜意,生出逃跑的想法,結果反而被抓準戰機,生生受了張敦兩記剛猛無匹的拳勁,胸膛炸開碗口大的缺口,死的透透的。
緊接著,剩餘的五人心思慌亂,本身人數又減少兩個,配合不足,被張敦一一斃殺於庭院之內,鮮血不但染紅了雨水淋漓的地麵,也染好了他的衣衫,將這原本隻能算機靈的跑堂小廝,襯的如嗜血惡魔一般。
倒是那蓑衣首領暫時還能抵擋住陳泰的綿密攻勢。
畢竟他修為已經臻至後天圓滿境界,內力雄厚,根基紮實,自身劍法也頗有獨到之處,真論起來,比其餘七個加起來還要棘手,自然不會被陳泰輕鬆解決。
此外,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便是陳泰固然因為孟昭的某種神秘手段,臨時功力暴增,劍術超群,但一個明顯短板,是孟昭也難以解決的。
就是他為孩童之身,身軀柔軟稚嫩,力氣不足,雖有雄厚內力,自身卻難以儘數將其發揮,利用,使得戰況僵持。
其實有點和魏七一樣,都是軟件強的嚇人,但硬件真心一般,由此帶來的割裂感與破綻,就成了蓑衣人首領一次次化險為夷的倚仗。
好在,張敦沒有就這麼在一邊冷眼旁觀,趁著眼下還有餘力的當口,大吼一聲,縱身撲向蓑衣人首領,與陳泰夾擊此人。
一時間劍光霍霍,拳勁如螢火,在雨幕當中交織成一副絢爛的畫卷。
陳劉氏看得心驚膽戰,不知不覺的手掌攥緊,秀麵微汗,竭力張大自己的眼睛,希望能看清戰況,卻也隻是徒勞。
獨目瘸老頭倒是看得分明,安慰一旁緊張焦慮的陳劉氏,道,
“夫人安心,少爺和那位張小哥兩人聯手,勝機已經不遠。”
果然,老頭子雖然瞎了一隻眼,但剩下的一隻眼可不是窟窿,對於場上的局勢看得分明,就在他話音落下不久,便在大雨聲中聽到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卡察卡察骨骼碎裂之聲,還有如煙花一般綻放的劍花閃過。
再下一刻,庭院中處於雨幕之下的陳泰以及張敦兩人手腳麻利的拖著蓑衣人老大回到房簷之下,一個少年,一個還隻能說是孩童,偏偏都有一種自然勃發的強者氣息,淵渟嶽峙。
兩人目中的眼神光華璀璨,好似寶石,一時間,竟刺的魏七幾個彆過臉去。
陳劉氏待到不適感稍微褪去,連忙來到陳泰身邊,心疼的拿出一塊白色絲帕,為兒子擦拭掉臉上,身上的雨水,又是心疼,又是擔憂,
“泰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還是哪裡不舒服?千萬不要逞強啊!”
陳劉氏其實並不是一個寵溺孩子的婦人,相反,在陳升還未亡故前,她一直扮演的是嚴母的形象,陳升才是慈父,兩人對陳泰的教導健康而又穩定。
直到不久前,陳升去世,陳劉氏一個女人,根本扛不起陳家的重擔,也無力承擔,便將所有希望放在陳泰身上。
同時,因為陳升的死亡,讓陳劉氏本來壓抑的母愛再也控製不住,徹底爆發,將陳泰視為自己的命根子,視陳泰重要性多過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既為陳泰剛剛的驚人表現感到欣慰,驕傲,自豪,又很心疼,擔憂孩子的健康問題。
她不了解武功,但卻有著健全的成人觀念,知道沒什麼東西是不勞而獲的,似陳泰這般,驟然有了強橫的武力,未必沒有隱患。
陳泰此時自信滿滿,隻覺天下之大,自己都可持劍橫行,且內心正氣充塞,無限拔高氣魄,正要揮手安撫自己的母親。
猛然間,識海當中的那隻眼眸消散,連帶著,陳泰體內的雄厚內力,沛然正氣,乃至腦海當中,精妙絕倫的劍法,劍招,也通通付之東流。
整個人就似一隻鼓鼓的氣球,被針刺破,休的一聲,乾癟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張敦也是一樣的遭遇。
兩人都是由弱小,驟然獲得強大的力量,體味過那種力量帶來的感覺,這力量又猛然消失,一起,一落,大起,大落之間,兩人都十分不適應。
外在表現,就是張敦與陳泰兩個膝蓋都是一軟,險險就要倒地,雙手更是無力,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格外的虛弱。
好在陳劉氏一直拉著陳泰,那瘸腿老頭以手中半截尖槍,也適當的攙了下張敦,才沒讓兩人出醜。
但,兩人,也再沒了方才橫擊八個蓑衣人,氣勢如虎的勇猛勁頭。
差距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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