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勝一提及小侯爺,粗獷的臉上就滿是憤怒。
對於南安郡城之內的各大小家族之人十分不滿,甚至可以說是痛恨。
當日鳴花樓血案,方小侯爺被郡府崔覃帶走詢問,曆經一天一夜方才放出。
之後來不及休息,便頂著疲倦的精神和虛弱的身子,攜帶重禮,上當日鳴花宴上大小家族問候,一家一戶,無一例外,以表達因他之故而造成死傷的愧疚。
可惜,他的這種慰問並沒有什麼效果。
還顧忌侯府威嚴的,也隻是平淡回應,做出冷處理,而因此絕嗣者,根本不畏懼侯府,直接把他所攜帶的重禮扔回到他身上,然後掃地出門,絲毫情麵也不留。
反正方小侯爺這些天過的可謂很是不順心,忙碌至今,也未有起色。
所以才有離開南安,往冀州州城赴任的想法。
正聊著,小侯爺穿著一身常服從門外走進來,帶著一身煙熏火燎的氣息,不知之前去乾了什麼。身後還有兩個佩刀大漢跟隨保護。
相比起那日所見略顯冷淡而高傲,曆經這些時日的變化,方小侯爺原本清亮的目光多了些許疲憊,瞳孔中有血絲遍布,顯然已經幾天沒休息好了。
不過見到孟昭,仍是強打起精神,振作起來,與他寒暄。
“孟小四,看到你沒事就好了,這些天本想去問候,不過”
說著,方小侯爺苦澀的搖搖頭,孟希與孟昭可也是被朱廣喜與他所帶秘寶的傾力一擊害的不淺,尤其是孟希,丹田受損,聽說已經送到外地治療,他根本不敢上門。
見此情景,周勝,呂忠,呂樂,以及那兩個持刀大漢紛紛懂事的走出屋子,將門關上,在外等候,以免攪擾兩人。
“小侯爺放心,我的傷並不算重,隻需調養一些時日就能恢複如初,倒是我大哥那邊麻煩些,不過也與小侯爺無關,說到底,還是那刺客朱廣喜造成的。”
事實上,方小侯爺還真的挺冤枉,那天去鳴花樓赴宴的,大多是想攀附他這個侯府出身的貴人,本也不是他刻意算計,誰能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
“話雖如此,但終究是因我之故而導致如此慘案發生,那些人怨我是對的。”
方小侯爺沮喪的說了一句,隨即搖了搖頭,仿佛想要將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都甩出腦海,而後強打笑顏道,
“對了,今天你來見我,是不是聽說我要離開南安,特意給我送行的?”
孟昭點點頭,從袖口掏出一個紅色小木盒,遞給方小侯爺,道,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本來打算上次在鳴花樓見麵後就交給你的,誰知道後來發生那些事,就留到現在。”
方小侯爺麵露欣慰之色,隨手接過木盒,根本不甚在意其中到底是什麼,反而拉著孟昭坐下來,感慨道,
“今時今日,還有這般心思的,整個南安城也隻剩你一日,也不枉我真心將你當成朋友。”
孟昭倒也不覺得方小侯爺這話誇張。
因為他估計是出事以來,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登門拜訪的人。
這和小侯爺當時對他的親善和看重不無關係,當然也因為孟昭有心結交這麼一個京城來的貴勳。
單論爵位,侯爵可更在伯爵之上。
王,郡王,國公,郡公,侯爵,伯爵,子爵,男爵,這是大雍的貴族勳爵體係,由高到低,跨越極大。
郡王以上,基本都是皇族之人,個彆例外也有,如金陵沈家的老祖宗神武王便是其中之一,也僅止於他一人,之後就降格為許國公了。
隻不過南安伯乃是開國伯爵,祖先乃是天下絕強,且代代經營有道,少有蠢材庸碌家主出現,這才積蓄出遠超尋常伯爵之家的實力。
其實真論起來,當初要不是孟神通性子桀驁惡劣,嘴巴不饒人,以及做出不少洗劫大小勢力寶庫的惡事,名聲不太好,最起碼也是個侯爵。
故而,清寧侯府是很值得結交的,尤其是太宗當年對於初代清寧侯極為信任,如今曆經三帝,榮寵仍在,不可小覷。
可以說,今天孟昭能過來看望兼送行,已經在小侯爺心中刷了足夠多的好感。
正是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難,而越是困難,越見可貴。
孟昭沒有糾結這些,而是問起有關朱廣喜之事,南安郡城那幫人在找,這位小侯爺應該也不會放過對方。
“我說出來,孟小四你彆生氣,其實對於朱廣喜,我是沒多少仇恨的,這些天也根本沒工夫和精力去找他,所以根本不清楚他的情況。”
孟昭眉頭一動,好奇問道,
“可是若不是朱廣喜,小侯爺如今處境也不會如此艱難。
若是能殺此人,或許能開解不少人內心對小侯爺的偏見。”
方小侯爺擺擺手,灑脫,也是無奈道,
“如今我已經不在乎南安這些人是怎麼看我了,殺不殺朱廣喜無所謂,而且我也不認為能抓到他。
你應該明白,朱廣喜不過是一枚棋子,沒有他,還會有王廣喜,劉廣喜。
真正要我命的另有其人。”
孟昭默然,沒有回話,其中的水的確很深,他並不是很想涉入其中。
小侯爺嘴唇動了動,本想說些什麼,向人傾吐自己的煩惱和苦水。
不過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反而歎息道,
“其實我很想和你說一說這件事的始末,比如是誰殺我,為什麼要殺我。
有些事情悶在心裡真的很痛苦。
不過對方來頭太大,我這次出來與其說是外放為官,建功立業,不如說是避禍更準確一些。
你知道的太多沒好處,反而不利。
這樣吧,給你說一個好消息。
我聽說你們孟家在南安有個對頭,孫家,很是難纏,一度讓你們頭疼。
原因就是他們在京中有個大靠山,那人很受大帝看重和信任。
不過我來之前,已經有風聲,那位孫家的靠山怕是不成了。
所以你們孟家大可以把心放下來,不必避諱朝堂上的阻力,儘可以下手。”
玉京以及周邊地區有龍庭鎮壓,投鼠忌器,即便有爭鬥,很多時候點到為止。
如冀州這樣的外州不同,天高皇帝遠,爭鬥起來,更是血腥殘酷。
孟昭冷靜的笑笑,朝他拱拱手,表示感謝,情緒卻並不高漲。
這件事之前他已經知道了,並非自然發生,而是孟家從中作梗。
不過很顯然,方小侯爺對於孟家的認知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