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屋,呂樂攙扶孟昭往孟府主母孔芸所在的琉璃閣而去,如今他正在那裡養傷,孔芸,安慧,孟文,孟川,孟蓉等人俱都在那裡照料,十分熱鬨,童神醫也在琉璃閣中忙活診治。
孟昭到了後,眼見偌大琉璃閣人流如織,外麵一層層護衛如銅牆鐵壁,滿麵肅殺,內裡好多漂亮小丫鬟忙裡忙外,顯然都是在為受傷的孟希而忙碌。
進了正屋,所見多人心思各異,神色不同。
如孟文表麵擔憂,思慮重重,實則一股歡快喜慶感怎麼也壓不住,估計心裡正呐喊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先是他被史思明打傷,如今倒好,老天有眼,雨露均鎮,老大,老四,一個也沒跑,豈不讓他欣喜若狂,錯非還顧忌影響與流言,另外長輩還在身邊,怕是已經笑出聲來。
如孟川這麵貌稚嫩卻身材雄偉魁梧的大漢,麵露好奇,除了緊皺的眉頭表明他的擔心之外,更多的則是後悔與遺憾。
孟昭看他樣子就知道,定是後悔自己沒有去鳴花樓,遺憾沒有親眼見到這強者交鋒一幕。
如孟蓉,嬌俏可人的小臉煞白,一手抱著大白肥貓,一手托著赤尾靈狐,兩隻小獸渾然無所覺,乖巧的瞪著水潤濕滑的小眼睛看著四周,但她卻是淚眼汪汪,惹人憐惜,顯然被嚇得不輕。
估計她也是第一次經曆自己的親人受到如此傷害的事情。
之前孟文雖然也被打的下不了床,但終究於身體無損。
此次不同,當孟希被抬回來時,一隻眼眶當中,血肉模糊,還插著一根木刺,簡直嚇壞了她。
倒是孔芸這位孟家主母,孟希的親身母親,表現的雖有關心,卻也有限,反而不如一旁指揮下人的安慧來的憂愁,在孟昭感覺中,寡淡過頭,甚至失了幾分人情味。
一度讓他覺得,孟希這家夥會不會是抱來的,而並非這位大伯母所出。
他也不敢提出質疑,進門後先是向著孔芸賠罪,然後才關注孟希的傷勢,最後才向鶴發童顏,白須飄飄的童神醫求藥。
童神醫此時早已經將孟希的外傷處理乾淨,正親自熬藥,聽到孟昭求藥,過來撚須為他把脈診治,並查看氣色,舌苔,詢問傷狀。
兩人多次接觸,孟昭在知道自己是紫元龍體之前,曾多次向他打探各類奇毒絕毒,以探查解除胭脂紅的可能,甚至討要幾分毒藥,因此頗有交情。
“內損之傷有三,有傷氣,傷血,傷臟腑之彆,四公子今次受傷不淺,三損俱全,不過還是以臟腑之傷最重。
好在四公子修行武道,體魄強健,底子紮實,不然恐會留下隱患。
待老夫開幾副藥,先吃上半月,助四公子調理內息,疏通經絡,納氣歸元,再靜養一月,應能痊愈。”
說罷,童神醫想到什麼,又叮囑道,
“四公子此次受傷不淺,所學赤旗令也過於凶橫霸道,日常可以行氣練功,但最好點到為止,而且絕不可再與人動手,以免加重傷勢,造成不可挽回之後果。”
孟昭點點頭,對於童神醫之囑咐,當成第一等大事對待。
他這個人狠辣歸狠辣,對自己也能下得去手,但歸根結底,還是更愛惜自己多一些,為此哪怕一日不練功也能忍得住,一切都是為了日後更好的修行。
竭澤而漁之事,能不做,還是不要做。
囑咐呂樂去拿藥的時候,孟昭還到孟希榻前問候了一下,並安撫其心,道,
“大哥也不要擔心,我聽大伯說,你丹田之傷,可以前往孔家求助,自有鑄丹心之妙法,以及地階靈株金血肉桃醫治,說不得還能借此因禍得福。”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孟希本來疼得哼哼唧唧,聽到孟昭這麼說,也不喊疼了,反而激動的瞪著一隻獨眼,滿腹欣喜。
孟昭倒是覺得孟希高興的太早了,體內外的創傷雖可醫治,但瞎了的一隻眼睛可不會憑空長出來。
換而言之,孟希未來或許得尋一隻假眼,並托能工巧匠幫他安於眼眶當中。
不然頂著一隻獨眼,品貌有礙,殘缺之人,豈能承襲南安伯這等貴爵之位?
就算南安伯府內上下同意,怕是朝廷也不會輕易應下,這些都是有祖製禮法可循的。
也幸好這世上,還有許多奇人異事,能工巧匠,可以幫忙做掩飾,不然光這一次,孟希就算可以補足丹田之損傷,也得和孟家家主之位說拜拜。
孔芸麵露異常,鑄丹心之法,乃是聖人孔家的無上神功的一篇秘要,結合儒家之法,道家真傳而成。
丹心有四篇,前三篇,為上元宮泥丸,中元宮絳房,下元宮丹田,三宮乃成,始成丹心。
縱然隻是四分之一的秘法,一般也是絕無外傳的可能,恐怕孟家這次會付出不小代價。
至於那地階靈株,倒是沒什麼,儘管珍貴,但不過是輔助鑄丹心之法罷了。
除了孟希激動不已,孟蓉與孟川也是笑容滿麵,心中高興。
若真是如此,那麼孟希所受傷勢也就沒有認知中那麼大了,很快就會好起來。
而孟希也對孟昭的態度親近好轉許多,大概是一起經曆過生死,孟昭也曾在他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拉了他一把,雖過往各種不滿,不屑,如今則滿是感念。
孟昭笑眯眯應付,打量著孟希和孟文兩兄弟,心內也在思考著。
孟繼祖心內屬意的繼承人,究竟是孟希還是孟文呢?
以他過去來看,必然是屬意孟文多一些,因為若希望孟希繼位,直接將他當成繼承人培養就好,嫡長子繼位,哪怕能力平庸,也有大義名分在。
但自從孟文被史思明重傷,恐怕孟繼祖的態度就發生偏轉,或許大兒子成了他選中的繼承人,之所以不曾宣布,或許是害怕孟文就此一蹶不振,畢竟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這一點上,孟繼祖處理的很有問題。
眼下嘛,或許還是孟希的機會大一些,從孟繼祖幫他去孔家求助這一點就能看出。
孟昭心內算計著,直到呂樂取回藥包,可以回西苑了,這才起身告辭離去。
他和孟川孟蓉都有交流,唯獨不曾和孟文說過一句話。
既是孟文態度有異,也和孟昭自身刻意回避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