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紅羅裙的女子,自見到孟蓉之後,臉色便不是很好看,俏臉繃緊,眼神不善。
隻因她見少女年紀比她還小幾歲,但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精致秀美,論風姿清麗,尤勝過她許多,心中便有些不喜,甚至生出一抹嫉妒。
女子愛美,好比,皆是天性,這粉紅羅裙的女子過往也是被眾星捧月的人,頗為自負其其美貌。
今日被人比下,不論是否有心無心,都難讓她舒展胸懷。
便暗暗靠在自己師兄耳邊,說了兩句,言中之意,就是那赤尾靈狐她要定了,肯定不會罷休。
道士本就有心討好自己的師妹,又見她對這赤尾靈狐,如此渴求,心中思忖,
若待會兒這百獸園偏幫對方,他少不得要施展強硬手段,將這狐兒弄到師妹手中了。
至於是否會得罪這南安的地頭蛇,以及是否會有什麼後患,道士心中並沒有太過擔憂,反而儘是從容。
正所謂不是猛龍不過江,若這地頭蛇真有能耐和膽量,便較量一番好了。
心中有了決斷,這道人也表現的頗為平靜,自顧自的將背後寶劍取下,放在手中,並在黃衣仆從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偶爾目光掃過籠舍內的凶獸,目中也多露出驚奇之色,比如黃金獅子,他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物,想不到小小黃家竟能弄到這種稀罕物,果然是底蘊不俗,這次倒是來對了。
與之相對,孟昭則從黃衣仆從的手中取過一些生肉,鮮草,饒有興趣的靠近籠舍,按照指點投喂這些凶獸,並近距離觀摩其神形。
武學之道,起始於上古年間,乃是上古百族大能,觀摩遠古神魔之天生異能,領悟而來,乃是象神象魔,以求自身臻至神魔至境。
後來,武學漸漸演變,發揚光大,已經不局限於遠古神魔,觀摩天地之道,日升月落,四時輪轉之天象,領悟各種人生哲理等,同樣能借此領悟武道。
其中比較淺顯的一種,便是象形,其形,多為各種獸類,如各種虎拳,熊掌,鷹爪等,皆為此類,尤以凶獸為多。
畢竟凶獸天賦異稟,而且生來就會戰鬥,比人類強出太多。
這獸園籠中所關的凶獸不少都很稀奇,非同一般,未嘗不能有悟性驚人,天資縱橫之輩,從這些凶獸習慣,動作,以及神韻中,領會某種武學。
孟昭未曾覺醒龍體,倒也算不上什麼天才。
隻是有金剛菩提子提高悟性,平複心境,倒也多有所得。
比如他見那刀角天鹿,食用某種水潤翠綠的香草,口中一邊咀嚼,腹中一邊發出嗡嗡響聲,腹下隱隱起伏規律,似在快速的煉化其中精氣,故而嘴上不停。
這應是某種內練之術的雛形,他新推演融合而得的赤龍都天秘典,內家篇幅中,便有一門水龍吟,通過臟腑蠕動,模擬流水天龍之音,加速精氣轉化,並以極微觀的層次和角度,打磨身體,若與蒼龍七宿這煉體篇武學相結合,還能更有奇效。
因而,旁人隻是瞧凶獸稀奇,孟昭則是開始暗暗參研領悟獸類真形,這對於他未來修行赤龍都天秘典極有幫助。
孟川則一直護在孟蓉身旁,臉色不善的盯著坐在太師椅上閉目精修的道人。
不多時,從內園大門處,匆匆走來一女,也是黃色常服打扮,秀發如男人般簡單束起,臉頰略方,眉眼細長,氣質倔強,並非尋常小女兒之姿,反而有一種彆樣的英氣。
見到這女子,之前坐著的道人和他師妹連忙起身迎上去寒暄,聽稱呼,應是黃家的大小姐,黃靜。
黃靜年方二十,並未婚配,一直為家族生意奔波,為人極擅鑽營交際,在整個黃家都很有威望。
再加上這道人兄妹是她邀請而來的貴客,所以李管事才請她出來處理此事。
黃靜和道人師兄妹寒暄過後,目光放到孟川和孟蓉身上,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卻還是強打起精神,招呼道,
“小川,蓉兒,今天怎麼有空來獸園?寧兒那丫頭怎麼沒陪著你們一起?”
黃孟兩家相交也是多年,祖輩就有關係,這獸園也是利益牽連,所以兩家人並不陌生,隻是關係有遠有近。
像是黃寧兒,便和孟蓉是手帕之交,而黃靜因為年長幾歲,且早年便在外闖蕩,開辟新的銷路和商線,所以關係一般。
她心想著,若是自家妹妹在這陪著,雙方打個圓場,今天這事說不定就能過去,不然她也很難處理這份關係。
孟家固然勢大,與黃家關係匪淺,但這師兄妹兩人,來頭也不小。
孟川對著黃靜還是頗有幾分敬意,拱手回道,
“靜姐,今個是我和小妹拜托四哥帶著,才能偷偷溜出門,所以沒有通知寧兒,就想著將寧兒事先承諾的赤尾靈狐領回家中,不會被發現。
想不到有人也看上靈狐了,還將您給驚動了,諾,我四哥在那喂獅子呢。”
說著,孟川努努嘴。
黃靜循著視線望去,便見到一個身材欣長矯健,背脊挺拔如劍的青年正背對著他們往黃金獅子的籠子內投喂還沾著血的生肉。
那黃金獅子像個大爺一樣,前足交疊,臥在地上,隻是仰著頭,張著嘴,晃蕩著金燦燦的鬃毛,卻恰好能接住孟昭投來的肉食,然後吧唧嘴嚼動。
一人一獅倒是頗為默契。
對這孟家老四,黃靜了解雖不多,但也有幾分耳聞。
以前多是倒黴蛋的代言人,城內大小家族子弟的嘲弄對象,等巧計擊敗史思明之後,更被沈天賜看重,就徹底脫離一般層次,是屬於未來大有可為的一類人。
今天一見,旁的不說,哪怕隻是背影,這儀態,氣質,倒真沒讓人失望。
而孟川之前說的短短一句話中,也表明,今天他和孟蓉,是托了孟昭的福,才能偷溜出門,自然行事也是以孟昭為主。
要想解決這件事,還得看孟昭的態度。
黃靜剛想到這些,忽然臉色一白,有些遲疑的愣在原地,沒有按照孟川所想,去見孟昭,反而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仿佛那不是孟家公子,而是某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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