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家,那可是個相當牛逼又低調的家族,他家不乾彆的,就主要是乾風險投資。
未來大家都說羅斯柴爾德家族是風投老祖,但要說風投羅斯柴爾德家族就圖一樂,真風投還得看這個獨孤家。
他們家其實名聲並沒有多顯赫,家裡的人都極儘低調,連幾個出來做官的都沒有,但他們每次在亂世將臨時就會悄無聲息的開始行動。
這個家族的風格就是多邊下注,如果當下有好幾個朝廷,那麼他們就會分彆給這些朝廷都進行投資,這不是風險對衝這還能是個啥?
不過他們家的錢可不是好拿的,這幫家夥是發戰爭財的,拿了他們的錢就會被他們綁在自己的戰車上。
而現在他們開始對夏林進行投資了,那就說明這個嗅覺靈敏的家族已經嗅到了天下大亂的氣味,那個隱藏在華夏大地上的支線任務終於開始運轉了起來。
他們先是主動歸附大魏王朝的締造者道武帝拓拔珪,成為鮮卑獨孤部,並與拓拔部貴族世代聯姻,為大魏政權最初的八部之一,也是大魏王朝建立後的三十六部貴族之一。
從大魏立國以來,獨孤家出了七個皇後十一個貴妃,就連鴻寶帝的母係家族都是獨孤家。
這還隻是皇家的投資,他們家的女兒遍布各大貴族之間,比如老郭的兒媳婦就是獨孤家的人,以及李建成的正妻長房也是如此。
現在好了,他們終究是盯上了江南道這一畝三分地。
三十萬兩隻是一個開始,這些年的盤踞讓獨孤家富可敵國,甚至一度操控了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後來隻是世家紛紛出手這才阻斷了他們的擴張之路,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在暗線上擺弄國家的命運。
夏林看著麵前一臉殷切的袁守誠,他相信這個道士肯定是想弄出一部能夠跟佛家對抗的道家故事,讓百姓對日漸式微的道家有全新的認識。
但他也許是沒有意識到這背後的獨孤寒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他沒想到不代表夏林沒想到,三十萬兩如果他接了,那可就是接納了獨孤家的入股。
隻是換個角度來看的話,那豈不是說獨孤家的精算師們其實已經判定自己其實已經有資格當皇帝了?
“錢,我就不要了。”夏林擺手對袁守誠道:“一本書不值當三十萬兩,但袁道長的想法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你替我轉告給獨孤寒,說好意心領了,道生未有淩雲誌,還請另尋高明。”
袁守誠抿了抿嘴,然後笑了起來:“那既是如此,我便先替天下道門謝過夏大人了。”
“誒,獨孤家的女兒都很漂亮嗎?”
袁守誠愣了神,一下子被這急轉彎給弄得慌了神,過了許久之後他才開口道:“獨孤家的女兒雖不敢說各個都是驚為天人,但卻也是世間難尋。”
“哦?”夏林摸了摸下巴:“有機會我要辦個世家選美大賽,看看這幫貴小姐們到底能有多好看。”
他說完之後笑道:“好了,你一定要跟他說啊,說他們的錢我不要,他們家的小姐我也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所有世家貴族都給我滾遠一點,明白我的意思了沒?”
袁守誠眼珠子一轉,帶著幾分好奇的問道:“夏大人,你就不怕麼?若是你真為百貴之敵,他們的手段可是不得了。”
夏林將手中的茶杯拿了起來又放了下去:“我跟他們不同,我走的是群眾路線。你也不用跟我打掩護,就明著告訴他們,我這人就窩在昌江河畔種地,他們最好識相一點不要打擾我種地,不然有一個算一個,我全給他們種地裡。”
袁守誠聞言一愣,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夏林身上的殺氣泠泠,竟比窗外的寒風還要更颯幾分。
他沒開玩笑,自己也沒算錯……
這就是一條龍,一條惡龍!惡龍降世是要吃人的,他現在還沒吃是因為他還不餓,但沒有意外的是,如果真有一些不開眼的世家貴族招惹上了他,就一定會被他連骨頭渣都嚼碎。
他掌兵,他聽調不聽宣。這明顯是皇家給他的特權,袁守誠心中一驚,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鴻寶帝在做一盤大局,他知道自己死後天下就無人可以壓製這群宗族世家之輩,於是他在心腹之地養了一頭惡龍。
可是他為什麼會養這麼一條惡龍呢?難道他不知道如果惡龍餓了,連他的王朝也會一起吞噬嗎?
哦……袁守誠突然想明白了,他知道為什麼鴻寶帝會乾這件事了,因為這條惡龍就是用來開天地同壽的。
“我的王朝沒了,你們也沒留下的必要了。”
這個結構把袁守誠嚇的一身冷汗,回頭再看這個笑盈盈的年輕小子,仿佛看到的就是他身後那條攪弄風雲的黑龍,烏光閃爍凶相畢露。
“好了,袁道長。我該去軍營裡看看了,明日過年我今日不露麵也說不過去。”
“夏大人慢走。”
袁守誠起身相送,夏林籠著袖子扭過頭看了他一眼:“袁道長,記得把我的話帶到。獨孤家也好,還是彆家也罷,彆來沾邊。沾我,我就弄死他們,他們攔不住我。”
這一眼將見多識廣的袁守誠嚇了一個激靈,古人有言狼顧鷹視,而夏林這一回頭便如那餓虎下山,雖不見猙獰但看上一眼便知他要吃人。
當初浮梁的勢力沒能起來,夏林跟誰都笑臉,現在可不那麼輕鬆了,他們還不清楚什麼叫迫擊炮吧?不知道什麼叫火箭炮吧?
槍這種東西,有當然最好,沒有也沒什麼。畢竟夏林的主要重心就是在發展大炮上了,現在浮梁生產出來的武器,說白了擺在他們麵前他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真等哪天有刺兒頭過來挑釁了,那且等著吧,一輪五公裡彈幕徐進教教他們什麼叫打仗。
作彆袁守誠,夏林溜達到了軍營之中。
都說夏林是在以養死士的標準養兵,那是一點都沒錯,這地方的軍紀嚴明到什麼程度啊,就哪怕是夏林過來了都要先對口號才能進大營,如果對不上口號就要等傳令兵去通報大營,然後由營總迎接他才能進去。
進入之後,黥麵將軍杜伏威朝夏林一拱手:“大人今日前來有何吩咐?”
“沒什麼事,就溜達。”夏林背著手在軍營裡來回轉悠:“最近你們這沒什麼特彆的事吧?”
“沒有,大營安好。前些日子我親自挑選了一些良家子進入神機營,聽從大人的安排,這些人會秘密訓練火器。”
“嗯。”夏林點了點頭:“彆給我省炮彈子彈,我要你們在五裡之內指哪打哪有沒有信心?”
“大人放心,虎蹲炮在五裡之內是最好的射程,一個營的虎蹲炮齊射,便能將敵數萬大軍的集結地給覆蓋,殺傷效果驚人。其餘的炮,神機營也都在加緊訓練。”
夏林點了點頭,杜伏威的話讓他安心不少,他深吸一口氣:“老杜啊,你可要好好帶兵,從今天開始我的腦袋可就是彆在你的褲襠裡了,若是你帶出一堆渣滓兵,到時候我掉了腦袋你可也就沒好日子過了。”
“大人請放一萬個心,如今我演練的對象都是咱們的精甲重騎,神機四營救是專門對付他們的。”
夏林點了點頭:“好說,反正這個保密工作要做好,咱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倒是期望能一直養著你們不出去打仗,但你也知道這等事由不得我。”
“夏大人,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浮梁精銳營將士早已是枕戈待旦,就等夏大人一聲令下。整個精銳營的將士,即便是天王老子的命令都不會聽,隻聽您的命令。”
“嗯。”夏林默默的點了點頭:“對了,等會會有三百頭豬運過來,你組織點人手,明天一早大營裡頭殺豬吃肉!”
“多謝夏大人關愛。”
“客氣什麼。”夏林笑著說道:“對了,最近家中可還好啊?我聽聞你練兵半年都沒回家了。不是,我說你也是多少有點病,你家不就在縣城裡麼,為什麼半年不回去?”
“訓練達不到期望,末將心中著急。夏大人對末將不止有知遇之恩,更是救命之恩,此恩無以為報,但若是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如何有顏麵再吃吃喝喝。”
夏林歎了口氣:“其實也沒必要那麼拚的,差不多就行了。這樣,明日之後我給你放個假,好好的去陪陪娘子跟娃娃。”
“那就多謝夏大人了。”
“嗯。行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這地方煞氣太重,我身子骨弱撐不住。”
杜伏威把夏林送到了大營門口,夏林回頭對他囑咐道:“不用那麼著急,張弛有度才行。還有就是過完年你動動腦子,從大營裡挑出八百人出來,選個靠得住人帶隊,陸續前往京畿。”
“末將明白。”
好士兵就應該是杜伏威這樣,他從來不問為什麼,上頭下來什麼命令他執行就完事了,而且鉚死了非要儘善儘美,這樣的人可能不是個帥才但絕對是個上等將才。
年前的事終於完事了,夏林也要開始張羅屬於自己的年了。
他回到小亭子裡,看著滿目的蕭瑟,竟然還多少有些惆悵,往年老張都會來,而今年看樣子老張是回不來了,他……
“嘿!”
突然院牆之外探出了老張的腦袋:“你爹來咯!”
夏林當時的表情就跟便秘一樣,他抬頭看著正在往裡頭爬的老張:“你是不知道啊,我跟你講,哥哥要火爆了。前些日子我聽到了個消息,過了年之後我就要入門下省當差了,直入三省啊,我的天。”
“你有病吧,這天寒地凍的你跑回來作死?”
“過年啊,我在京城舉目無親的,那不得回來麼?”
夏林看著一身狼狽的老張:“你那吳寧呢?”
“她回長沙了,她也要回去過年的嘛,剛巧她這不要回去麼,我跟她順道都在九江下船就好,然後他轉道去長沙,我就索性到這來了。”
老張這個吊毛那是真的迷,他乾的事情旁人根本猜不到緣由,他現在好歹也算是個京官兒了,這往縣裡跑是幾個意思?
“哎呀沒事,現在沒人顧得上我,他們已經窩裡鬥爛糊了。”老張坐在夏林對麵:“當下京城裡頭各種絞殺,皇家內部還沒出什麼問題呢,下頭人就開始絞起肉來。誰跟誰站個隊馬上就會被另外一批人上去圍殺。用安慕斯的說法就是他自小在京城長大,過去近三十年的案子都沒這幾個月這麼多這麼密。”
老張拿起茶壺對著壺嘴兒就嘬了一口:“快去給少爺準備點吃的,我快餓垮塌了。”
“你能不能彆一過來就像是個餓死鬼投胎,你在京城是沒吃過飽飯還是怎麼著?”
老張深吸一口氣:“彆提了,秦淮風月固然好看,可那邊的菜肴著實不對口味,你猜我最想念什麼?”
“彆他娘的是泔水吧?”
“嘿!你還真說對了。”老張一拍大腿:“想點辦法,咱們整點泔水吃吃。”
“你他媽……”
晚上吃飯的時候,桌上沒有彆的,就是一盆熱騰騰的“泔水”,不過其實他們之前也沒吃過正經的泔水,都算是折籮菜,亂七八糟的東西疊在一起,老張要的就是那個味兒。
“馬周我看是要快了,他可能會成為大魏最年輕的宰相。這小子是真厲害,我跟你講啊,他現在整個人都不同了,往那一站就是大官的味兒。許敬宗還需要點打磨,但他那人會拍會吹,現在頂替了我在禮部的位置,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會被弄走的。”
“弄去誰那邊?”
“不清楚,這我哪知道。但現在朝堂眼看就要大亂了,兩個皇子視同水火。我聽說他們家三皇子就在這裡對吧?”
“嗯。”
“都說三皇子紈絝,但要我來說他是真的頂聰明的,現在但凡是要站隊的,基本上從裡到外都折騰了一圈,這幫人是真……刀不砍在頭上他們就不知道疼。西北李家的馬刀可就要砍下來了,還有就是東北那邊的高句麗也在蠢蠢欲動,反正現在大魏內憂外患喏。”
老張從大鍋裡撈出了個丸子放進嘴裡咂摸了一下滋味:“嗯!就是這個味。”
夏林沒搭理他隻是把一捧蔬菜按進鍋裡:“以後彆再說自己吃泔水了,這叫火鍋,春秋時士大夫用鼎吃的就是這東西。”
“好好好,你說是火鍋那就是火鍋。”老張將一片魚肉放進鍋中等待了片刻就撈出來開始大快朵頤,吃到一半他突然一拍大腿:“壞了。”
“咋了?”
“我把你娘子帶回來了,我跟她說讓她先躲躲,到時給你個驚喜,我把她給忘了!”
“張朔!”夏林站起身:“你他娘的還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