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芍藥朝著秦徽音的方向磕頭:“多謝姐姐。”
秦徽音連忙側開:“你彆動不動就跪呀,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鄧芍藥說道:“我們一進村就聽見村裡的人在談論姐姐,說姐姐是頂頂聰明的人,比許多男子還要能乾。今天姐姐給我指點了一條明路,這份情義我銘記於心。”
“芍藥,你真的要去縣衙?可是,要是他們不收你怎麼辦?”唐彩雲憂心忡忡。
“他們不收,還有大戶人家要收,隻要我遠離那個爹,日子就比現在好。”鄧芍藥堅定地說道,“娘,我立起來了,他就不敢打你了。等我賺了錢,就去打聽大姐二姐的消息。”
唐彩雲掩麵哭泣:“是我沒用,保護不了你們姐妹。如果我能生出兒子,你爹說不定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李桃花翻了個白眼:“閉嘴吧你,幸好你沒生兒子,要不然更可悲。”
“綠蕪姐,糖水蛋應該好了,我們去端過來。”秦徽音拉走了唐綠蕪。
唐彩雲特彆怵李桃花。上次見麵她在病床上,隻剩最後一口氣,神智也是模糊的。等她清醒的時候,看見鄧貴躺在地上痛得打滾。那一刻,她的心裡湧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動。同時,她也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女子可以碾壓男人。今天再見她這個新嫂子,發現她的氣場比想象中的還要大。
唐綠蕪和秦徽音把糖水蛋端過來。
為了不讓對方尷尬,秦徽音做了五人份的,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每碗裡麵都有四個雞蛋。
“我不愛吃這個。”李桃花嫌棄地說道,“吃這個發胖。”
說著,她把自己碗裡的糖水雞蛋勻給唐彩雲和鄧芍藥。
“等會兒我讓三叔駕牛車送你們回去。你們沒借到錢,他們肯定不高興。這一百文算我送你們的,不用你們還。不過,隻此一次,沒有下次。
“嫂子,我……”
“我不想聽你說話。”李桃花無情地打斷她。“你說的話我沒一句愛聽的。芍藥,你娘的腦子不清楚,她說的那些你喜歡聽就聽,不喜歡聽彆聽。另外你去縣衙也得給自己買點東西,這裡是一百文,你自己留著,不要拿出來給他們。你可得收好了,要是他們翻出來了,我可不管。”
“舅母,這一百文算我借的,我以後還給你。”鄧芍藥雙手接過來。
“這是舅母支持你的,不用你還。如果你以後過好了日子,來看望舅母,給舅母買些吃的用的,我也不會拒絕你的心意。拿著,收好。”
唐彩雲大口大口地吃著糖水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有多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了?
無論是蛋還是糖水,那都不是她和幾個閨女能碰的東西。
秦徽音和唐綠蕪把雞蛋吃完了。
“娘,三爺爺年紀大了,要不我送舅母和表妹回去吧?”秦徽音說道,“我也能趕牛車。”
“之所以叫你三爺爺而不是鐵牛和結巴,就是因為他的年紀最大,由他送你舅母和芍藥回去才沒有人說閒話。他們那邊的路不好走,你去送不安全。你三爺爺趕了幾十年的牛車,經驗豐富。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三爺爺受累,我現在也幾乎不麻煩他,讓他好好享受老年生活,今天這不是情況特殊,才麻煩他走一趟的。”李桃花說道。
“那我陪三爺爺去吧!反正家裡的事情你們都能安排好了,就讓我出去透透氣。我還沒有去其他村子看過呢!”
“行吧,那你陪你三爺爺走一趟吧!”
唐三爺正在和老夥計釣魚。秦徽音找他時,桶裡已經有好幾條大魚了。
唐三爺見她出現,笑著說道:“音丫頭,瞧瞧今天的魚大不大?晚上吃烤魚吧,你做的烤魚太香了,特彆下酒。”
“好,等晚上回來我就做烤魚。”
“你要出門?”
“不是我,是我們。”秦徽音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個大概。“我想送姑姑和表妹回村子,我娘不放心,說那條路不好走,我就說那三爺爺陪我去。”
“三爺爺一個人就行了,你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準備做烤魚。”
“那不行,你想一個人偷溜出去玩,不帶上我,我可不高興。現在時間還早,把他們送過去再回來也能做烤魚。走吧,我們現在出發。”
唐三爺對旁邊的宋老頭說道:“倔驢,我先走了,你慢慢釣。”
宋老頭嗯了一聲:“走吧!”
唐三爺抓起一條大魚放進宋老頭的桶裡。
宋老頭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唐三爺提起自己的水桶跑得飛快,比年輕人的身姿還矯健。
秦徽音笑得肚子疼,蹲下來笑了好一會兒。
唐三爺離得遠遠的,對秦徽音說道:“彆笑了,音丫頭,快趕路去。”
“三爺爺,我覺得我的擔憂是多餘的,你這身體比我唐叔好多了。”秦徽音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大步追上他。
宋老頭嚴肅的臉上也難得浮現笑容。
“幾十歲的人了,還這樣沒個正形。”
“宋爺爺,我們先走了,回見。”
“小丫頭,謝謝你照顧那個老小子。”宋老頭說道,“我感覺得到他最近過得很開心。”
“宋爺爺,你也要開心。”
宋老頭看著一老一小的身影離開,轉回頭,看著平靜的湖麵。
開心嗎?
他老了,對兒女來說有些多餘了,彆說開不開心,是不是活著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秦徽音和唐三爺駕著牛車送走了唐彩雲母女。
唐彩雲抱著鄧芍藥的手臂說道:“芍藥,你真的想好了?”
“娘,如果我真的能去縣衙做事,爹肯定賣不了我,甚至也不敢再欺負你。相信我,表妹給的這條路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路。”
“娘隻有你了。你說好,我就聽你的。”
“爹賣掉了大姐二姐,人牙子把大姐二姐帶去了彆的地方,我要把她們找回來,那就得賺錢。我要是賺了錢,就帶你去彆的地方生活。我們不要他。”鄧芍藥說道,“娘,同樣是女人,舅母可以活得這樣肆意瀟灑,你為什麼不行?表妹可以過得這麼陽光幸福,我為什麼不行?不要說什麼命該如此,我不相信命,我相信自己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