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吧?”
冉再宇皺了皺眉。
一把手上任,凍結人事確屬常規操作,多少隻差臨門一腳的升遷,就因為上麵的領導換了,而腹死胎中。
想當年,他就經曆過這樣的事。
本來組織部都談完話了,要升副區長了,偏偏賞識自己的領導遭遇車禍,意外身亡,導致副區長的任命,一拖就拖了兩年。
直到又一位賞識他的領導上來,他才從正科到副處。
可具體到瀾滄縣,青山古城是瀾滄縣最重點的項目,就算倪文昭要另起爐灶,也不應該對青山古城不管不問。
“至不至於,您周一到了瀾滄縣,就知道了。”
宋思銘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常言道,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新書記倪文昭對王寨鄉,對青山古城,可能沒什麼意見,但架不住還有一個組織部長孫丙棟。
孫丙棟已經在那十二名副科級乾部的調動上,攔了一下。
他攔那一下的目的,恐怕就是等著新書記上任。
畢竟,老書記龐清河不走的話,常委會討論通過的事,孫丙棟是不敢攔這一下的。
現如今,新書記上任了。
孫丙棟會說什麼,做什麼,可想而知。
而倪文昭初來乍到,對瀾滄縣的情況並不了解,所以,在人事問題上,肯定會聽取組織部長的意見。
如果宋思銘沒有猜錯的話,下周一一上班,那十二名副科級乾部,就會收到回原單位的正式通知。
“如果,我是說如果,縣裡不給予人員支持的話,你們王寨鄉能保證青山古城的建設進度嗎?”
冉再宇問宋思銘。
“短期內,可能可以,但長期就不好說了。”
宋思銘解釋道:“目前,整個王寨鄉乾部隊伍,乾勁十足,大家過去都窮怕了,有這麼一個翻身的機會,肯定會牢牢抓住,讓大家一天上十二個小時,甚至十六個小時,更甚至周六周日不休息,大家暫時也不會有意見。可人終究不是機器,時間一長,身體會疲憊,精神更會疲憊,到時候怕是會直接崩盤。”
“確實。”
冉再宇點點頭。
公務員和企業職工還不一樣,企業職工加班有加班費,可以用加班費激勵,但公務員並不存在這一項,想單靠精神上的鼓舞,讓大家連軸轉上一年,兩年,根本不現實。
“如果倪書記真否決了那十二名副科級乾部的調動,我幫您想其他辦法。”
冉再宇隨後對宋思銘說道。
“其他辦法?”
“什麼辦法?”
宋思銘好奇地問道。
一把手的核心是人事權,即便冉再宇是縣長,即便冉再宇和倪文昭同是正處級,想繞過倪文昭調人,也是非常困難。
“山人自有妙計。”
“你就放心吧,人的問題,肯定給你解決就是了。”
冉再宇賣了一個關子。
“謝謝領導。”
宋思銘直接改了稱呼。
“謝什麼,我是為了青山古城這個項目,為了整個瀾滄縣的經濟發展。”
冉再宇正色說道。
他的也是實話。
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今天,一個縣長需要考慮的,不就是全縣的經濟嗎?
不過,有一點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宋思銘今天幫他解了圍,他就算要為全縣的經濟考慮,也不太可能,去做有可能觸怒倪文昭的事。
宋思銘和冉再宇在王家老菜館,從晚上八點半坐到十點半,真正吃飯的時間,也就是半個小時,剩下的一個半小時,都在聊天。
前期圍繞第一金屬公司的案子展開,後期圍繞著瀾滄縣的人和事展開。
最後,兩個人在飯店門口,揮手告彆。
“宋鄉長,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冉再宇剛走,宋思銘就接到了市政府秘書長龐世勳的電話。
“已經處理完了,第一金屬公司的持股員工都回家了,冉區長還請我吃了飯。”
宋思銘回答道。
“老冉可是很摳門的,能請你吃飯,證明你起的作用不小。”
龐世勳問宋思銘,“吃飯的時候沒聊點什麼?”
“該聊的都聊了。”
宋思銘回答道。
“這樣也挺好。”
“我這個中間人幫你說一百句好話,都不如你自己真真切切地表現一次。”
龐世勳感慨著說道。
“關鍵是沒有秘書長,我也沒有這個表現的機會。”
宋思銘回應道。
“咱們之間,就不用說這種客套話了。”
“隻要目的達到了,就行了。”
龐世勳並不居功。
“對了,秘書長,我還得跟您打聽一個人。”
宋思銘並沒有急著掛電話,而後轉入下一話題。
“打聽誰?”
龐世勳問道。
“市法院的黨組書記,代理院長,焦良策。”
宋思銘是一個多月前,調去瀾滄的,而焦良策是同一時間,從外市調入青山,以至於宋思銘對焦良策沒有半點了解。
“他原來是省會江台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副院長,在江台主辦了不少大案子,還獲得過全國優秀法官的稱號。”
龐世勳簡單介紹。
“您跟他私下裡有接觸嗎?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宋思銘追問道。
“他來青山市的時間太短了,私下裡的接觸,還真沒有,就是開會的時候,遇到過三兩次,這個人很嚴肅,不苟言笑,看不出心裡想什麼。”
龐世勳說完,又問宋思銘,“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了?”
“第一金屬公司的持股員工,今天之所以鬨,就是因為青山中院的二審判決,完全推翻了青南區法院的一審判決。二審的判決書我看了,怎麼說呢?反正是不太正常。”
宋思銘說得還是比較含蓄的。
可再含蓄,龐世勳也能聽出不太正常是什麼意思。
“剛來一個月多,身子還沒站穩呢,會嗎?”
“而且,法院院長應該不直接經手案子吧?”
龐世勳覺得宋思銘的懷疑方向有問題,第一懷疑目標應該是主審這個案子的法官,而不是法院的一把手。
“也許是我想多了。”
“秘書長,挺晚了,您先休息吧!”
宋思銘的第一懷疑目標,之所以不是主審法官,是因為主審法院,宋思銘認識,而且十分了解。
他堅信對方不會為了私利,而放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