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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的高考錄取率,最終能考上的幸運兒也就那麼幾個人,真可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對渴望“跳農門”“端上鐵飯碗”的農村考生來說,真決定著一個人的前途命運。
許多農村考生都是提前半小時進考場,因為炎熱加緊張,不停地上廁所,總覺得沒有排淨。
昨天考英語時,有一個女生由於憋不住,又不讓請假上廁所,隻能經監考老師同意在考場裡用痰盂解手。幸虧她穿的是裙子,不然更難為情。
相比之下,不需要通過高考“跳農門”,並且經曆過兩次預考的985廠考生倒不是很緊張。
語文試卷不難。
數學也不是很難。
尤其理科班的學生,都以為這次能考出好成績,結果在物理上集體“滑鐵盧”了!
自認為物理很不錯的錢開生,做題做得臉色蒼白、滿頭大汗,魏廣民等人乾脆放棄了,考了不到40分鐘就提前交卷,垂頭喪氣地走出考場。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錢主席大吃一驚,緊攥著魏廣民胳膊問。
“錢主席,太難了,雖然韓老師以前講過差不多的題,可我們聽不懂、學不會。”
“有多難?”
“簡直難到令人發指。”
魏廣民幾乎可以斷定考不上大學,不知道如何麵對錢主席和焦校長,更不知道回去之後怎麼麵對家人,哭喪著臉說“連選擇題都是多選的,想蒙都蒙不成。”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焦校長心急如焚,緊盯著韓奧輝問“小朱,你呢?”
“我也不會。”韓奧輝眼淚都急出來了,哽咽著說“後麵的題根本看不懂,隻做了附加題,前麵跟交白卷差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到十幾二十分。”
“不是有選擇題嘛,怎麼能交白卷?”
“焦校長,等你看到卷子就知道了,選擇題都是多選,不能亂選,選對了得分,選錯了要扣分!”
“附加題應該很難,最後一道最難的你都會,前麵那些簡單的怎麼就不會?”
“附加題韓老師講過,最後這道附加題像是專門給我們出的。”
“什麼意思?”
“就是考大炮的仰角距離,韓老師還開玩笑說我們如果不會做,就是我們廠的恥辱。”
“最後的附加題多少分?”
“不計入總分。”
“我……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不計入總分的你做它做什麼,有這個時間為什麼不好好做前麵的題?”
“不會,太難了!”
“好吧,先這樣,先去樹蔭下歇會兒。”
完了!
完了!
十三個理科生,沒到交卷時間,居然出來了十二個,一個個坐在樹蔭下如喪考妣。
就在焦校長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又出來了好幾個地方上的考生,同樣垂頭喪氣,有一個孩子甚至一出來就嚎啕大哭。
“怎麼回事?”錢主席忐忑地問。
魏廣民猶豫了一下,爬起來說“那是我同學,是我們的物理科代表。”
“基中的?”
“嗯。”
“這麼說他也沒考好。”
“應該是,太難了。”
“韓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們?”
“教過,全教過,隻是……隻是太難,我們沒學好。”
錢主席稍稍鬆下口氣,因為韓愛民不止一次說過,數學和物理跟彆的學科不一樣,會就是會,不會怎麼教也教不會。而開生就屬於特彆聰明的孩子,一教就會。
開生沒出來,說明他還在做題。
正在做題,表示他會。
……
韓愛民對自己的學生有信心,在二礦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到廠裡。結果一回來,老媽就讓趕緊去技校給焦校長回電話。
趕到技校,請總機幫著接通縣委招待所的電話,再請招待所服務員去喊焦校長。
等了大約兩分鐘,聽筒裡傳來焦校長的聲音。
“愛民,今年的物理試卷太難。孩子們從考場出來,一片哀嚎!我們這邊都沒考好,小魏他們說可能連三十分都不一定能考到!”
“開生呢?”
“開生怎麼說呢,他一樣沒考好,他估計最多能考**十分。”
錢開生是補習班的學霸,物理和數學都是奔著滿分去的,隻能考到**十分對他而言確實沒考好。
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韓愛民沒焦校長那麼擔心,不動聲色問“有沒有打聽過基中那邊的情況?”
“老莫剛去打聽過,他說基中的幾個物理老師都說難,袁校長讓老師做卷子,老師都做得滿頭大汗,並且不知道有沒有做對。”
“焦校長,我們沒考好,人家也沒考好,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懂你的意思,但這不隻是基中的考試,而是全省乃至全國的考試,我們的孩子不隻是要跟基中的孩子競爭,也要跟全省考生競爭,如果其他地方的孩子考的好怎麼辦?”
“我們的孩子沒考好,外地的孩子就能考好?焦校長,彆擔心,我覺得還是有希望的。”
“我沒你這麼樂觀,我估計除了開生,其他孩子可能都要複讀。”焦校長猶豫了一下,想想又低聲道“而且,開生的誌願填的太高,想上清華估計沒希望了。”
“焦校長,不到最後一刻,我們不能輕易言敗。彆人可以慌,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不能慌。好好安慰考生,接下來還有一場呢。”
“我知道,我剛做過他們的思想工作,錢主席這會兒還在給他們打氣。”
幾家歡喜幾家愁。
理科班一片哀嚎,文科班的兩個女生卻很高興。
英語試題也不是很難,最後一張試卷是一道13分的大題,讓用英語寫一封信,之前在補習班不知道寫過多少次!
就在徐麗和孟淑琴信心十足的抓緊時間複習,為明天考政治做最後衝刺的時候,她們的政治老師鐘建餘被服務員喊到總台,正忙著接李師傅的電話。
“鐘老師,明天就要考政治,時政這塊你要盯著點,讓孩子們再看看我總結的知識點!”
“我知道,謝謝李師傅。”
“既要看,也要背,要背的滾瓜爛熟。”
“行,我督促他們背。”
“明天有消息記得給我打電話,打到工人俱樂部,我等你的消息!”
“李師傅,明天考完我們就回去了,我們回去再說。”
“也行,明天大概幾點到家,我去廠門口等你們。”
“估計要等到天黑才能到。”
“沒事,我等。”
老李同誌放下電話,依然憂心忡忡。
俱樂部徐主任就等他打完電話好鎖門回家,看著他緊張的樣子,不禁笑道“李師傅,你家又沒孩子參加高考,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考政治就要考時政,時政是我講的,往年高考,時政部分的分數不少,有時候差一分就能決定一個孩子的命運,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你講的?”
“愛民請我去講的,徐主任,我現在真後悔,如果當時不答應愛民,不去講課,我就不用擔這個責任,也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事。”
請你去給補習班的學生講課,有沒有搞錯?
徐主任覺得很荒唐,笑問道“你擔心會誤人子弟?”
“換作你,你一樣擔心。”
老李同誌下意識看向報架,緊鎖著眉頭嘟囔道“照理說,隻要考時政,應該不會超過我總結的範圍。但很難說出卷的老師有沒有水平,如果出卷老師政治水平不夠,那這件事就麻煩了。”
你個初中畢業的退休工人,居然敢質疑高考出題專家的水平……
徐主任徹底無語了,拍拍他肩膀,催促他趕緊回家洗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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