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你沒背景的?”
平靜的聲音,仿佛是市井裡誰的一聲囈語。
可聽在所有金仙,大羅的耳中,他們得到的就是驚雷炸響,龍吟八荒!
天邊不知何時,有一片片青光飄動,那是以此鼎禮,恭迎那位存在的降臨。
天邊也有雷光血煞湧動,隱隱約約好似末日。
那是無邊業力想要落在燭龍身上。
燭青不可思議的抬頭,這聲音,他太熟悉了,每每夢中能聽見,醒來卻是一片虛妄。
“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
一道聲音踏著青蓮而來,一步步走動之間,乾枯海洋遇到造化,一股股清水無泉自溢,眨眼之間便已經化為汪洋大海。
青葉激動,幾乎抑製不住自己的身形,真是祂!
那身影出現的瞬間,天上原本俯視燭青的各教金仙們齊齊慘叫,像是頭頂遭遇了重創,從天際墜落入海水之中,滿是狼狽。
在此處,虛空道則也要垂頭,為這尊偉大的神祇匍匐自身。
更何況這些金仙?
教主們麵色一變!
不是遷怒於此人對付自己教內弟子,而是因為他們看到了頭上那巨大的光河。
速速降下身形,否則就要再次被光河淹沒,大羅道果得之再失!
月夜教主是第一個降落的,甚至比那些金仙還要快,險險的懸浮於海麵之上站立。
神霄教主化為一抹驚雷,卻又不敢大聲喧嘩,悄無聲息。
天空上飄舞的各種道則也在臣服,向那尊踏著青蓮的存在看去,矮了足足一個身位!
不是半個,而是一整個!
天庭,浩大的妖族氣運在翻滾,不斷的暴漲,這種一異樣狀態引得白澤妖聖,鯤鵬妖師麵色變換。
“為何如此?”
祂們目光看向洪荒,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兩位不必驚訝。”
東皇太一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笑著請他們坐下。
“不過是……燭神來了。”
鯤鵬瞳孔猛的收縮!
……
海上,燭青愣了。
眼前此人,威壓天地,踏著眾生而來。
是如此的陌生,他從未見過。
但又是如此的熟悉,一如自己曾經在冰雹寒天之中瑟瑟發抖時,捧起自己的那張巨臉。
祂來了。
“師……尊?”
此二字出口,因果大道似要波動,卻不敢靠近。
“難怪,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看不到他的因果,這才犯下了大錯……”
神霄教主繼續躬身低著頭,那位還沒有答應讓他起身。
他隻敢落身,不敢再抬起一點,恐怕隻要抬起就會落入時間長河之中,一身道行如水灑地付諸一空。
“誒。”
陳燭笑了,“恭喜啊,踏入大羅境。”
燭青嘴巴一癟,滿眼的血絲化開,被淚水衝淡。
隻要長輩還在,他永遠都是孩子,哪怕曾經他要孤身對抗整個世界。
曾經他沒有長輩了,但現在不同,死去的師父突然複活,還這麼厲害,讓他一時間不適應,抹不開麵子。
嘴巴癟了半天,他正感動著,但腦子裡不知為何忽然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辛酸。
於是脫口而出:“老東西,你個狗日的怎麼不早點來!”
教主們嘩然,齊齊閉上了耳朵,不敢再聽。
他們怕多聽任何一點,恐怕都要惹來殺身之禍,今天的燭神和以往不同。
他們曾經也見過這位,雖然凶,殺起大神通者來眼都不眨,但平時還是儒雅的,並不會造這麼大的聲勢。
但今天不同,他們被強製壓製在那位的腳下,顯然是想出氣。
不把他們跟金仙一樣壓下去,恐怕還是顧忌著天道,而不是顧忌著他們。
陳燭下意識就是一腳。
“龜兒子你再給勞資叫一句!”
燭青側身躲開,抬起手就是一根中指。
“老賊,有種踹死我!”
教主們見狀,在原本閉上了聽覺之後也順帶閉上了視覺,更順手把自己教內金仙們的六感屏蔽。
怕他們沒注意的時候,出亂子。
燭青有些鬨騰,同時更多的是委屈,嘴裡罵罵咧咧的動手動腳,卻分明沒有動多少力氣。
直到某一刻,陳燭伸手輕輕攬住了他。
燭青渾身如同中了軟骨散,唯有,眼淚再也止不住,拚命的哭出了聲。
“師父啊,你騙我騙得好苦啊,嗚嗚,你……你……你特麼最好有苦衷……”
陳燭哪裡有苦衷?
他拍了拍燭青的背,總不能說是自己要做個實驗,得到實驗數據吧?
順帶還和彆人賭了一局?
他隻好等燭青委屈得差不多了,輕聲道:
“好了小子,暫時打住,為師處理一些東西。”
聞言,燭青止住啜泣,他知道有些正事要處理。
四周所有生靈齊齊一顫。
燭龍起殺心,天地血紅,死劫頃刻而落。
這一刻,所有人都脖子都涼嗖嗖的,該來的還是要來,逃不掉了。
也許還能反抗?
教主們暗自摸著自己的先天靈寶,手持先天靈寶,本身就是立於不敗之地,他們應該不會死,就是日後可能會活得艱難罷了。
下一刹那,卻見整個天地化為黑暗。
所有人不敢抬頭,他們卻看到了天穹上那緩緩墜落的大鐘!
大鐘無聲,大而無形。
大鐘無音,宏而壓心!
這一刻,所有人終於清晰看到混沌鐘上的一道筆畫,卻再也看不見全貌。
他們暗自拽著的先天靈寶,如同失去了光澤玉石,與普通路邊野石沒有任何區彆。
絕望開始繚繞,金仙們發自靈魂的顫栗,而大羅們心頭的希望也被黑暗籠罩。
若是對上其他人,尚且有保命能力,但是對上這位真的沒有可能。
祂太無敵了,從開天之初便已經存在,生來便與眾神廝殺。
祂有與先天神廝殺最多的經驗,祂曾經主導了數個無量量劫。
每一個,都足以讓天地重開。
而大家手中的先天靈寶,嚴格來說是殘缺的先天神。
混沌鐘降世了。
天道被隔離,無量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太陰不顯,太陽不照。
這裡更是一片寂靜,忽然,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
“二祖!青葉願意受罰領死!”
他太激動了,以至於之前一直都忘記了自己的處地。
他一直以為,龍族已經沒落,需要自己中興,壓力無窮之大,甚至願意拜鯤鵬大神為師。
但現在,他看到了二祖,那每次在祭神台祭拜的二祖,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麵前。
有二祖在,龍族如何衰落?
此時,他就算是死,不,他與燭青有仇,已經是必死,他也願意。
“小孩子,領什麼死?”
陳燭對燭青張口,環顧四周一圈嘲弄道:
“吾還沒那麼不堪,以大欺小。”
大羅教主們在絕望裡升起了羞愧,麵皮被狠狠踩在地上摩擦。
還不如殺了他們算了。
“第一件事。”
陳燭抬手,對整個洪荒世界翻轉手臂。
就見水中倒影變得無比清晰,逐漸與他們這個世界重合。
他們所在的世界在顛倒。
不……不是顛倒,而是另外一個真實的世界在顛倒,是萬道在以燭龍為中心,以其上下定位正確是方向而“複位”。
兩個世界,在此時重合成為了一個世界!
“逆。”
陳燭開口吐字,乃是號令天地的法旨。
萬道在複蘇,死去的生靈從墓道裡複活。
燭青驚喜瞪大了眼睛,隻見墓道之中有不少的真靈飛了出來,其中竟然有許多都是他認識的。
那是驚蟄府的龍族,他認識的府主爺爺,青書叔叔,各族老們。
這些真靈剛開始還在迷茫,但很快沾染了造化青蓮的造化炁,從而蘇醒。
“小子,現在為師要告訴你一些真相。”
那些真靈飄在空中,陳燭並未讓其落下,而是問燭青。
“他們本就是驚蟄府內的龍,但被吾以大法力催生鏡像,從而誕生出你所認識的驚蟄府龍族。”
“這一切有些原因,但是為師我不願意細說,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自己做決定。”
“一:讓他們回歸原本的世界,這個世界的一切經曆融合進原本的驚蟄府龍族之中,其他生靈吾會讓其轉世。”
“二:吾讓這個世界化為真實,逆反到最開始,修正世界上的時間道則,壽命不再誇張的短暫。”
隻有兩個選擇,陳燭在等待燭青的意思。
燭青心頭忽然感動。
“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嗎?”
這老……這師父,真是拳拳之心啊。
“咳……也算,也算……”
燭青心中果然,他沒有自己做決定,而是向漫天真靈拱手,朗聲道:
“諸位長輩,燭青不敢擅自做決定,還請諸位長輩自己選擇,燭青一定向師父稟告!”
燭青在等待驚蟄府的龍族回答。
可驚蟄府龍族根本不鳥他。
“是二祖!”
“天呐,是二祖!我不是做夢吧!”
“做夢也值了啊!二祖,二祖!我的媽呀,真實二祖!”
“燭神祖宗啊,我天天醒來都要祭拜您的!”
“二祖,看我,看我,二祖我一直都在以複興龍族為己任呐,您可鑒我心頭一切!”
“二祖,二祖!”
“二祖!二祖!”
驚蟄府龍族真靈的狂熱高呼直接掩蓋掉燭青的聲音,讓他給你此時顯得無比渺小。
說什麼自己選擇?燭青懷疑此時這些族老前輩們,恐怕會因為擔心麻煩二祖而選擇直接自殺。
不,已經有真靈隨便落向大地,想要自殺了。
“彆衝動。”陳燭無奈揮手扇風,把這些龍族真靈扇向原本的驚蟄府。
“你們本就是一體兩麵,吾自私一點,大家就當做是南柯一夢吧。”
這一刹那,便是永恒。
永恒裡,時間驚蟄府龍族們夢見自己誕生在另外一個驚蟄府裡,那裡的生靈沒有壽命的憂慮,不用每日爭渡。
但是二祖呢?他們要見二祖!!!
永恒裡,天道驚蟄府中的生靈們也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一個絕望的世界裡爭渡,最後老死。
但是……他們看到了二祖,二祖無量歲!!!
等夢境醒來,兩個世界已然同步為一個世界,兩個生靈被同步為一個生靈,這種不可思議的能耐已然是淩駕在大道之上的操作了。
“這是其一。”
陳燭揮揮手:“三足過來。”
聲音落下刹那,太陰上就連滾帶爬飛拉了三足的身影。
“大神!我的大神啊!三足愧對您啊!”
他來了就開始磕頭,悔恨自己的過錯。
他是知道這位很可怕,但沒想到可怕到了這種程度。
燭神啊,天呐,號稱史上最大都黑手!
他在太陰教內因為月溪的原因,得到了許多的知識,其中就有一些洪荒之中秘而不宣的秘辛。
其中,就有一些秘辛,需要上香,祈求對方的首肯才能翻看,否則會有大禍降臨。
他上了足足一千兩百柱香,才得知了這位的存在。
說實話,幾日前他才得到允許看到了隻言片語,沒想到幾日之後就遇到了這位的傳喚。
三足快哭了,想要錘死自己,早知道就跟在燭青身邊死他手裡了啊!
燭青這小子重情義,肯定會祈求燭神這尊超級無敵大佬複活自己的,到時候自己豈不是榮華富貴要啥有啥?
他三足還求什麼仙緣啊,仙緣要反過來求他!
“你也算是儘心儘力了。”
陳燭對他揮手:“雖然你中途怕死逃跑,卻的確是為燭青著想,吾也不會食言。”
“現在,你可以像我提一個要求,情理之內吾都會滿足你。”
“咦?師父,你都這麼牛逼了,不能是任何要求都可以嗎?”
燭青適時出聲,想為兄弟謀好處。
三足感動至極,好兄弟啊,真是好兄弟!
“說什麼呢,為師不是告訴你要事事留個十七八手了嗎?”
陳燭拿起量天尺敲燭青腦袋:“萬一三足要我把一身本領道果給他咋辦?”
“這肯定完不成,但世人如何看我?我燭神是個出爾反爾的小龍?”
陳燭神色深沉:“那麼,為師就隻有滅口了。”
所有大羅教主們渾身再次一抖,二話不說再次封閉自己的五感。
壞了!這燭神怕是要想著法兒的滅口!
三足啊三足,隻希望你不要想不開,隨隨便便提一個得大羅道果的小要求就足夠了。
三足沒那麼愚蠢。
他在地上爬,抱住了燭青的大腿。
“兄弟啊,我哪裡敢提這種大逆不道的要去?三足隻想跟你生生世世做兄弟就知足了。”
陳燭麵色不喜,三足蛤蟆以燭青的善良為杠杆,想撬動他?
但三足接下來的做法讓他改變想法,十分滿意。
“三足我早就想到這一天了,大神大佬,我在太陰上看了幾乎能找到的所有菜譜,做的一手拿手好菜,大佬,就讓小的給您做飯如何?”
“小的啥都不要,隻求沾染沾染大佬氣息,這輩子啥都不愁了。”
他很聰明,不是一味提要求,而是展現自身的價值。
陳燭聞言,目光一亮。
“你會做糖醋裡脊否?”
三足拍著胸口:“爛熟於心!”
陳燭:“善,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