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來了。”
不知道誰說了這樣一句，隨後大家不約而同的身軀開始緊繃，道則醞釀。
朱厭祖開口道：“這太平之前主張什麼殺神尋道，已經殺了不少道友，沒想到今天還敢來。”
大家心知肚明，太平鎖所尋找的路是一條注定與他們為敵的路。
“哼，不過是自大妄想罷了。”
失衡神冷笑一聲，堂而皇之攔在了太平大神的前路之上。
一道身影緩緩走來，正是太平。
隻不過，現在的太平道人要比陳燭映像中的更年輕，更朝氣蓬勃，或者說，殺氣更甚。
其氣勢洶洶，光是到這裡一站，所有先天神不自覺就分成了左右兩側。
亦或者，祂主動站到了中心點。
太平來時，三祖各自睜開眼睛，對其點頭。
宇神也微微垂目，但並沒有太多大個關注。
此時的太平道人還沒有太平天秤，嚴格來說和三祖以及宇神依舊有那麼一點差距。
“看吾作甚？”
太平目光的落在失衡神身上，冷笑一聲：“待到他日，吾要斬你尋道。”
“癡心妄想。”
失衡神麵露不屑：“太平，今日若非是大事，吾非要跟你分個高下才可！”
祂們反唇相譏，吵吵鬨鬨，倒是沒有陳燭映像中的那些威嚴。
“好了。”
祖龍輕輕開口，讓場中微靜。
“既然人來得差不多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祂手掌一翻，便有一塊黑色的放體被拿了出來。
其被混沌珠束縛，否則不敢想象其中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這東西現世了？”
在場所有先天神目光一凝，心道難怪。
“難怪祖龍道友要叫我等前來。”
失衡神皺著眉頭：“祂的出現，代表這個時代也走到儘頭了。”
陳燭向太平走去，靠近之後皺眉道：“道友，這是否就是混沌青蓮的碎片？”
每個時代，都是被混沌青蓮碎片所終結。
但那五朵蓮花奶乃是蓮子長成，這方體怎麼看都不像是蓮子。
難怪先天神們認不出來，換做他，此時也在疑惑。
“是的。”
太平略有奇怪，身邊這道友從未見過，但第一眼便心生好感。
祂也就耐心解釋道：“這東西誰都不敢觸碰，除了祖龍的混沌珠，也沒有其他東西能夠束縛了。”
陳燭點頭，仔細觀察，猜測碎片之中就蘊含有混沌青蓮到了蓮子，隻是蓋住看不見罷了。
“我們見過嗎？”
太平皺著眉頭思索：“道友，你看著很麵熟。”
“見過的。”
陳燭笑了笑，隻不過不是現在，是很久以前，以及很久以後。
場上，祖龍緩緩開口道：
“如今太極時代即將落幕，吾要征求大家的意見。”
“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以及太族是否要接納進來。”
每個時代都有先天神出現，但不是所有先天神都能夠活下來的。
前麵四個時代，死了太多神了。
如今這太族正是大家商議的時候。
“太族先天神皆出現了問題，這跟前麵四個時代差不多。”
就在此時，一尊女神緩緩開口說道：
“諸位道友，吾去太族走過，整個族群已經走到了虧空代邊緣，唯有太明這尊半神還活著。”
半神是祂們給太明起的稱呼，隻因為這尊存在特殊，以非神之軀能夠殺神。
萬古無一，太誇張了。
“太明不是先天神。”
失衡神此時緩緩開口說道：“不配為我等道友。”
祂開口，算是要給太明定性了。
但此時有些人看向了陳燭。
一直事不關己的宇神緩緩說道：
“如果我沒看錯，這位道友是太明的師父吧？”
祂一開口，大家的目光頓時全部鎖定到了陳燭身上。
“此人是太明的師父？”
“我怎沒有聽說？”
“你恐怕不知，我是知道太明有師父的，之前龍族大宴上聽青龍祖說過，但一直沒意見看到真人。”
此時他們才算是見到真人了。
“既然太明的師父在這裡，那我們就不得不重新斟酌一下了。”
當然，也有先天神不屑：“斟酌什麼？太明的師父也才與我等差不多罷了，規矩定下的就不能更改。”
說這話者，在給大家敲響警鐘。
“你們彆忘了，之前太素時代最後我們心軟，放任其不管，對整個洪荒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話落，大家心頭一緊。
太素時代最後的確失控了，導致先天神都損失了不少，那個時代可以說是最慘烈的時代。
“還是聽聽這位怎麼說吧。”
元鳳平靜的開口，鎮壓了一些聲音。
大家目光落在陳燭身上。
太平也對陳燭開口說道：“道友，此事事關你徒弟性命，好生講講。”
“此事我沒有意見。”
陳燭微微搖頭，他是一個過客，無法主導過去的一切。
太平沒有再說什麼，那此事就定下來了。
一個量劫的時給大家準備，庇護族群，一個量劫之後眾神合力終結這個時代。
宴會並未開多少時間，先天神們也沒空再回想寒暄了。
陳燭是當晚回到太族的，此時太陽已經被秩序大神拉了下去，陳燭站在了太族內，凝視眼前幾灘黑白色的肉泥。
這是太明的阿姊，父母。
一切都在朝著那既定的軌跡走下去，誰也不能更改。
“唉……”
他輕輕歎息，自己這個做師父的很不稱職，他隻能對太明傳音。
“太明，你隻剩下一個量劫的時間了。”
“師父？”
太明從感悟之中清醒，急忙跪下問道：“師父，我該如何做？”
沒有回答，陳燭切斷了聯絡。
太明本來可以走出不少神路，是陳燭自己掐斷。
與其說是其隻剩下一個量劫的時間，不如說是陳燭在給自己最後一個量劫思考的時間。
到底要不要改變。
時間本來在他眼下是清澈透明，一覽無餘。
可此時，他這尊時間之祖想要乾涉時間之外的東西。
於是除了時間，之外所有東西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就如同這太明一樣。
這剩下的一個量劫，太族之中的變化愈發可怕。
一頭先天神失控了，化為了侵蝕世界的大魔，承受不住自身的強度與瘋狂。
太明用儘了手段，最後終於斬殺。
但第二頭也來了。
被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太族神明，接二連三的出現問題，伴隨著太明斬殺的數量越來越多，他根本就沒有時間悟道。
有時候光是廝殺就需要一個元會之久。
太明愈發迷惘。
他親手打造的鼎盛，在他手中一點點的終結，現實是如此割裂。
“我的路啊！”
太明放聲咆哮，“我的路到底在哪裡！”
他隻覺得自己內心的感悟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可最後就是少了點什麼。
就是無法統籌，串聯在一起。
整個時代的落幕已經迫在眉睫。
對於陳燭來說，一個量劫的時間隻是他走一步罷了。
這一步並不算遠，可對太明來說，是無儘的折磨。
這一天，有一頭真龍來了他這裡。
“龍族青雲王求見！”
伴隨這話話語，一頭青龍已經恭恭敬敬站在了洞府門口。
“何事？”
陳燭緩慢走出，對方馬上低頭道：
“奉祖龍令，特來告知神明，時間已經到了。”
“到了嗎？”
陳燭皺著眉頭，揮了揮手。
“那在下離去了。”
青雲王從這裡離開，下一刻，陳燭便感覺到世界的顫抖。
那是……天地將消。
所有的太極炁都在顫栗，黑白二氣不由自主的暴動起來。
此時，剛剛平息一場災難的太明渾身疲憊，感知到這氣息的刹那身軀猛的一震。
“這是……不好！”
他為整個太族之主，自然也有自己的能耐打聽到一些東西，那是其他先天神告訴他的。
“住手！”
太明驟然衝向高空，隻見那邊，眾神合力抬著一方巨大的混沌青蓮殘骸。
需要先天神合力才能抬起來，隨時都可能落下，這是陳燭第二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了。
上一次還是太素時代的終結，太明不甘心！
“汝等大膽！”
他以力竭的身軀衝向眾神：“你們敢滅世，吾太明要今日之後，再無先天神！”
神明們麵色冷漠。
祂們高高在上，其中一尊神祇丟下了一粒神光。
那是道則，一粒而已，直接壓得太明動彈不得。
是山神，大神行列，主導洪荒之山，太明根本就無法抵擋。
“繼續吧。”
山神平靜說道，似乎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太明就要這樣落幕嗎？
陳燭卻心頭一動，因為自己的封印在被衝擊，硬生生在神的界限被抬高。
“神！”
太明的怒吼從山下傳來，黑白二氣洞穿大山！
他帶著無儘怒火，再次衝殺！
山神的道則居然壓不住一位凡靈，祂的麵試完有些不好看。
“混賬！”
山神再次抬手，這次認真的落下一尊巨山，要把太明壓死，不留餘地。
“螻蟻，跟你的時代看著，一起消失吧。”
陳燭麵色一變，再次壓了一下。
也就是這時代還沒有氣運，否則他會被時代的氣運掀翻。
饒是如此，太明於極境之中爆發，黑白二氣化為一道天幕，衝開大山，硬生生衝翻了山神。
太明伴隨天幕，已經來到了山神麵前。
這不可能！
眾神心頭一驚，這太明不過凡俗，怎會有這樣的實力？
“死！”
其手中化太極炁為刀，一刀破開山神軀體，第二刀砍碎了山神的道則！
道落天地，其當麵弑殺了一尊神明！
所有先天神在此刻真的被震撼了，這到底是一頭怎樣的怪物？
“太明，你這是找死！”
一尊麒麟祖出手，陳燭發現自己沒有見過對方。
下一刻，他知道原因。
太明再次爆發，其與族內所有先天神廝殺了一個量劫的時間，戰鬥經驗何其豐富？
“神也要隕落！”
他嘶吼聲裡，在大家誰都沒有反應之時，以一道後手斬下了那麒麟祖的頭顱。
那是一道曲狀的金線，無物阻擋。
就是陳燭都是一驚，他在曲線上看到了太極圖的影子。
在不斷封印的高壓之下，這太明終究還是成了丹，而非廢土。
“太明，你找死！”
麒麟一族震怒，各祖不再留手，打出道則要殺了太明。
但那金線著實可怕，所有道則都被切開，哪怕是祖境都無法對其造成傷害。
這一戰，殺得又有幾尊先天神死去。
“你們要滅我族，我太明與你們不死不休！”
太明徹底癲狂，毫無保留的廝殺，狠狠震懾了這些先天神們。
“祖龍，此事怎麼辦？”
元鳳皺著眉頭：“這青蓮殘骸太重，祂們快抬不動了。”
扭頭一看，那些先天神的確要承受不住，畢竟混沌青蓮的碎片不是誰都能夠接觸的。
“丟下去吧。這太明……可惜了。”
祖龍沒有出手，往太族看了一眼。
於是，太明眼睜睜看著那混沌青蓮的碎片開始墜落。
“不！隻要我太明在，你就彆想落下來！”
他衝上去，死死抗住混沌青蓮的碎片。
需要眾多先天神合力才能抬起來的碎片，他一人就抗住了！
先天神們一驚，但很快發現太明是扛不住的。
他渾身血肉都在崩潰，再無敵的軀體，也無法再出現奇跡。
“咚！”
太明觸地，雙腳戰立。
他半跪了下來，小腿粉碎。
“我不能倒下……”
太明咬牙怒吼，撐起這殘骸，似乎撐起了天。
他真的很驚豔，可惜注定是悲劇的一生。
“這混賬終於要死了。”
一頭麒麟族先天神惡毒的咒罵：
“死的好，忤逆我等，就是忤逆天命！”
“就是，可惜我族老祖和幾位道友了，可惜啊。”
“不是先天神有這實力，我承認他厲害，但這又怎樣？跟自己的時代一起陪葬吧！”
一句句譏諷都會話語刺入太明耳中，可是太明已經無暇顧忌，他哪怕付出一切，也絕不讓這碎片落下來。
“好了。”
就在此時，陳燭的聲音傳遍天地。
“事已至此，你們還看笑話就過分了，各自回去吧。”
他徒步走出，淩駕於虛空。
身周道則儘低眉，襯托出這位的高貴與強大。
在先天神之中，強大就是一切。
陳燭的語氣的平淡，卻不容置疑：
“最後的時間，讓給我師徒二人，。”